一道幽深的裂痕,橫亙在未知的星空之中。


    像,實在太像!


    這裂痕把謝莊帶回了那希望與絕望交織的一天,帶回到了那蛻凡築基,第一次升維的時候。


    他借助火山地熱,超頻分解血車。


    謝莊記得起當時在幻象之中曾見到的景象,在那裂痕之中,彭‘瓦耶吞噬著星空和無數的宇宙泡,祂的威勢和難以名狀的軀體足以讓每一個人感受到卑微和弱小,但麵對身心體合一,理性與感性融洽貫通的謝莊來說,那幻象並不可怕。


    不過,拋開劑量談毒性都是耍流氓!


    血車畢竟不過是道級妖紋,它所蘊含的遊星汙染並不多,就算現在被大幅削弱的謝莊,也不怕那個彭‘瓦耶的幻象!


    但是,此刻不同,那些傳播著汙染的透明怪物不同,它們每一個都有邦級的妖紋,所攜帶的遊星汙染無比濃鬱!


    光是從它們那畸形的外形和駭人的聲音中泄露出來的高維汙染,就不亞於一場台風。


    當謝莊的神識為了收集情報而接觸到它們的表麵時,他才察覺到,這些詭異本就是汙染的聚合體,如果說血車裏的汙染像一次足以拆卸大樓的爆破,那這些透明幽靈體內則藏著一場核爆!


    這些陌生的汙染,帶給了謝莊比當初麵對鏡神的神之弦碎片還要可怕的壓力,畢竟鏡神身死依舊,剩下的不過一點殘魂,神之弦更是裂得七零八落,汙染早就缺失了一致性,但這些遊星可還活著,就算處於封印之中,他們的詭譎恐怖依舊不是鏡神能比的!


    這濃鬱的高溫信息像是蝗蟲掠地一樣,進攻著謝莊的炁,並不斷地試圖扮做乖巧聽話的“木馬”,偷偷侵蝕著先天一炁裏早已固化的高維信息!


    身處於幻象中的謝莊麵容平靜,他心中當然有惱怒、有後悔、有驚懼,這些都是屬於人類的正常情感,但他的理性很好地接受了這一切,並調節開導,讓這激烈的情感與縝密的思維共存著。


    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這句話表達的便是鎮靜的力量,麵對那無窮盡的威壓,麵對那駭人的幻象,謝莊隻是牢牢死守著他純淨的那一部分,以不變應萬變。


    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


    他知道,麵對著這危險的遊星汙染,不能枉然解析,隻需要等待,畢竟祂們終究沒能破封而出,而這次的模因之源,也不過是些邦級的詭異,他們本身就是有極限的!


    謝莊隻需要守住,並等待這些汙染慢慢降低濃度,最終無法再進行攻擊即可!


    “所以,那裂縫之中,又是哪一個遊星呢?”


    也就在謝莊的心靈牢不可破,先天一炁宛如上下齊心的牢固城池,不斷地抵禦著遊星汙染的時候,他那幾乎完全能自控的意識多出了一點意外。


    這好奇的想法不過瞬間,卻像是河堤上的蟻穴,像是牢固城牆上的缺口,引起了某些存在的注意。


    “wueeeeeeee……”


    某種難以理解的吼叫在本不應該傳遞聲音的真空中響起,那近乎無窮大的“聲波”,讓謝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由劇烈共振帶來的身軀僵直和痛癢。


    而緊隨其後的,是讓謝莊大腦一片空白的劇烈扭曲聲,那宛如木頭承受重壓,宛如鋼鐵扭曲,宛如大樓傾倒一般的雜音響起,似乎整個世界都在哀嚎哭訴。


    “吱呀!哢嚓!巴拉!咯吱!”


    可怕的景象出現在了謝莊的眼前,在這似乎空無一物的繁星垂吊之地,無數虛幻的白色光線組成了銀河一般的寬大絲帶,像是縫起破舊衣物時的針線一般,死死地抓著裂縫兩邊的時空。


    在那可怕的呼號與崩潰聲中,這看起來無比堅韌的絲帶正在層層斷裂,以緩慢的速度,不斷揚起斷裂的白色光絲。


    裂縫周邊的空間同樣在扭曲,變形成了完全無法描述的多幾何曲麵,就仿佛黑洞周邊異常的時空一般,遠處的星光與那巨大的裂縫一同拉伸旋轉,從純粹視覺的角度,這裂縫在轉瞬之間便漲大了不少!


    “艸!”謝莊少見地露出了驚容,他頭皮發麻,忍不住短促地怒罵了一聲。


    他知道,他又遇到麻煩了,這絕不是過去的景象,也不是完全虛幻的幻象!


    就如同當初被光輝智慧借助汙染拉到星界一樣,這未知的遊星之神,也借助他那高維的信息影響了現實,跨越了時空和維度,觸及到了謝莊的先天之炁。


    幾乎沒有反應時間,在這根本不存在時空觀的幻境之中,謝莊也無法進行逃跑和移動,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一道黑色的遮天大翼,橫亙無窮星係,以比超新星爆發還要快的速度,從裂痕之中伸張,宛如無定型的黑雲,繃斷了數不清的光線,熄滅了無窮多的恒星,帶起了無盡的毀滅。


    當那黑雲瞬間遮蔽了謝莊的所有視野時,謝莊並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疼痛!


    他隻能從邏輯和結果上判斷,自己被遊星抓住了,等待他的是暴走的思緒,混亂的感受!


    頭一次,謝莊感覺自己在分離,那被雷劫壓縮!


    被升維到3.4維的先天一炁,從穩定變得混亂,從牢固變得鬆散,從有序變得無序,他的神識同樣無法避免,這綜合了精氣神三者的超凡力量不可遏製地分離,先是變成了金銀鉛三朵靈花,接著盛開的花朵便開始枯萎!


    這是何等偉大又神秘的力量,再怎麽堅韌的精神也不過是幻象,再怎麽久遠的生命也不過是刹那,再怎麽強橫的能力也不是渺小!


    謝莊的精神和意誌無比混亂,他還能夠清晰的思考,能夠感受到自身所遭受的侵蝕,他無比悲傷和憤怒,但同時,又忍不住俯首,忍不住念誦:


    “mo,seuamiw,kulu,kulu,pedamu,hasiwusa,hasiwusa,aswdsal!”


    祂是誰?


    熵之主,暗滅餘燼,不休饑渴,宇宙終局,混亂織網,宇稱相變——


    阿雷‘維薩。


    “艸!”謝莊以歡快的語氣怒吼了一聲,他的情緒控製係統和意識都變得極為混亂,他知道,現在別無他法,再這麽下去,他必死無疑,不,那種消亡可能比死亡還要慘!


    沒辦法,隻能用神之弦頂鍋了!


    我天山新泰羅不能死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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