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迎上去的趙翔,爺爺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劉空明也走了上去,走到了床頭,盯著床頭貼著的病人信息欄。


    姓名:謝紅衛


    年齡:58歲


    病例:乳腺癌、肝癌、胃癌、糖尿病......


    劉空明盯著病人信息欄,隻覺得有些頭腦發懵。


    先不說老爺子這極富有時代曆史感的名字,這個一長串的病例......簡直就是一鍋疾病的大雜燴啊,能在這麽一長串疾病的情況下活到現在......


    這簡直就是醫學以及生物學的奇跡啊。


    看著病例,再看看,劉空明就知道,這老爺子......沒救了,而且老爺子現在重病纏身,隻怕是每一秒,每一口呼吸都經受著巨大的痛苦,到了這個份上,看到老爺子身上插著的各種管子......


    劉空明深深得看了一眼看到趙翔之後精神看起來相當不錯的老爺子,將視線投向此刻表情複雜的站在門口的水一汪:


    “你爺爺叫謝紅衛,而你卻叫水沝淼?”


    水一汪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了濃濃的傷感表情:


    “我......在我很小的時候,是爺爺從醫院旁邊的垃圾桶裏撿我回來的。”


    劉空明點點頭: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你爺爺是怎麽給你起這個名字的,你不應該也姓謝嗎?”


    水一汪低下了腦袋,劉空明無法看到她的眼神,水一汪的聲音很低:


    “是......在我上大學以後,我自己改的名字,我之前......叫謝紅紅。”


    “原來是這樣啊。”


    怎麽說呢,水一汪給出的解釋還算合理,也不像是假的,劉空明點了點頭,看了看病房:


    “住院多久了?”


    水一汪的聲音很低,抬起頭深深得看了一眼老爺子:


    “爺爺他一直不願意來醫院......最近他實在是扛不住了,要不是我從學校回來,他都不願意來醫院治療呢......”


    水一汪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低,哪怕是站在她麵前的劉空明都隻能聽個大概:


    “這個費用實在是太貴了,家裏的房子......都已經賣出去了,家裏實在是找不出更多的錢了......你可以不相信我說的話,但我求求你千萬不要告訴爺爺這件事可以嗎?”


    劉空明看著水一汪可憐兮兮的緊張眼神,點了點頭,水一汪如釋重負:


    “謝謝您,我真的......不想騙人,我也想做個好人。”


    另一邊,躺在病床上的老爺子滿意的衝著趙翔點了點頭,隨即有些吃力的抬高了嗓門兒:


    “乖孫女你怎麽不跟著老公過來呢乖孫女兒?”


    “好的,我來了爺爺!”


    水一汪感激的衝著劉空明點點頭,隨即踩著小碎步來到了病床前,和趙翔並肩而立。


    趙翔滿臉堆著笑,老爺子看著趙翔和矮了趙翔半個頭的水一汪,十分滿意的點點頭:


    “好,好啊!乖孫女兒,知道你找了這麽好的一個老公,我就放心了,趙公子,我......咳咳......”


    老爺子說著說著,突然咳嗽了起來,整個身子隨著咳嗽顫抖著,劉空明真擔心老爺子身上的哪根管子出了問題,而水一汪和趙翔都安安靜靜的站在原地,十分痛心的盯著被痰卡了嗓子的老爺子。


    還是一個過路的護士聽到了老爺子越來越猛烈的咳嗽聲,帶著一個紙杯子走進了病房:


    “你們家屬怎麽回事?病人都咳成這樣了,還不幫幫忙把病人扶起來把痰咳出來?”


    看著護士遞來的紙杯,水一汪愣了一下,連忙接過紙杯,上前一步接近了病床,伸出手去想要將老爺子攙扶起來,卻發現力道不夠,嚐試了兩次都失敗了。


    趙翔見狀,擼起袖子也小心翼翼的幫著想要把躺在病床上的老爺子攙起來,一旁的護士一下子冷下了臉:


    “你們這些家屬是怎麽當的,住院這麽多天了連怎麽把病床搖起來都不知道?”


    護士這樣說著,攔下了想要繼續把老爺子攙扶起來的趙翔和水一汪,走到病床床尾蹲下了身子,將病床下方的搖把掏了出來,隨著搖把一圈一圈的轉,床頭一點點被支撐起來,緊接著,護士才指著仍在咳嗽的老爺子說道:


    “還不快拍拍老爺子的後背,幫他把痰咳出來?這口痰咳不出來老爺子這咳嗽是停不了的。”


    趙翔連連點頭,一隻手伸到老爺子背後去,一下接一下的拍著。


    護士不滿的瞥了一眼水一汪:


    “你這個家屬是怎麽回事,還不趕快把杯子放老爺子嘴邊?不然痰咳到床上怎麽辦?”


    身為旁觀者的劉空明目光緊盯著老爺子和顯然十分生疏的水一汪,感覺到事情並沒有表麵上這麽簡單。


    水一汪的這番操作......


    這也太生疏了。


    這麽多種疾病纏身,老爺子住院的經曆應該一點都不少才對,身為老爺子唯一的親人......


    水一汪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不應該會像現在這樣連怎麽把病床搖起來都不知道。


    “咳咳咳咳咳咳咳!”


    又是重重得幾聲咳嗽,聲音一聲比一聲高,終於,隨著最後一聲咳嗽,一口濃痰被老爺子吐到了水一汪握持的杯子裏,水一汪盯著杯子裏以及不慎沾到她握持著杯子的手上的汙穢東西,臉色煞白,猛然間鬆開了手,杯子沿著病床滾落到地上,髒了床單和被子。


    而水一汪則捂著嘴巴,逃也似的跑出了病房。


    年輕的護士看到這樣的狀況,十分生氣的跺了跺腳:


    “什麽人啊這是!這點事情都做不好!”


    趙翔一下子板起了臉:


    “你不能這麽說她,她最近勞心勞力的,身體狀況不太好,幫爺爺換個床單吧。”


    護士歎著氣離開了病房,而老爺子倚靠靠在病床上,眼睛緊盯著趙翔,甚至還伸出枯瘦如幹柴般的手握緊了趙翔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趙翔聊著。


    不一會兒護士便返回來,取了一床新被子。


    在護士更換好床單和被子,並抱著髒被子離開病房時,水一汪仍舊沒有返回來。


    劉空明跟著護士走出了病房,詢問道:


    “這位老爺子在這裏住院住了多久了?”


    護士看了看高了自己一整顆腦袋的劉空明,愣在了那裏。


    剛剛因為身高,也因為職業操守,注意力都在病床上的病人身上,並沒有注意去看劉空明,而現在,護士抬頭看著劉空明......


    好帥!


    好高!


    看著劉空明,護士那原本充滿了憤怒的眼神漸漸變得溫柔,變得緩和下來,餘怒未消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帥哥,您......是病人家屬嗎?”


    劉空明搖了搖頭,護士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不是就好,那位病人他住院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大概......有半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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