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速戰速決占領廣州,這本來就是早先一個預案之一,隻是對長沙參謀部的一些年輕人來說,這就有些“喪氣”,總覺得一鼓作氣拿下廣州,震懾全球。


    這種心態並不在少數,明明是打了勝仗,猶不甘心,心理包袱很大。


    針對這種情況,王角帶著柳璨,跟年輕人一起開了個會,穿越前總覺得這個會那個會惡心人,穿越後,大會小會總得來。


    可見還是身不由己。


    “要不說你們是參謀,郭總是大將軍呢。打廣州不比打韶州,韶州幾個縣?廣州那幾個縣?韶州多少人口,廣州又是多少人口?整個廣州,占據嶺南省三分之一的人口,幾乎周邊地區的所有精華人口,都被吸引到了那裏。要打廣州,準備上跟打韶州,那是不一樣的。”


    “柳老相公也來了,他是有經驗的。當然了,開個玩笑,老相公是被圍攻的經驗。”


    王角一番話,說得一群人哄笑,柳璨也是老臉一紅,拿起茶杯趕緊喝一口掩飾尷尬, 雖說王角提前跟他打了招呼,說要拿他開涮, 有了心理準備, 還是扛不住。


    太丟人了一些。


    “我們多久打的長沙?又是多久打的南昌?”


    “飯要一口一口的吃, 要根據形勢來判斷戰場。我們在後方,是萬萬不能給前線添亂的, 前線打了勝仗,我們要做的,就是慶祝、恭賀, 然後給予最好的期許,以及用最飽滿的精神,去更加投入到工作中去。”


    “我們怎麽可以因為前線的戰果還不夠輝煌,就反而情緒低落呢?”


    “當然,這說明我們的年輕人心氣高, 誌向大, 這是好事。如果一個人連自信和驕傲, 連對自己的要求也不高, 成就也是有限的。”


    “現在的形勢, 不是我軍跟嶺南軍閥的對峙, 不是兩家的兵對兵、將對將, 格局要打開一些, 眼光要更大一些。郭總在前線的判斷, 也是如此,他不可能隻盯著戰場。作為總指揮,跟你們參謀是不一樣的。參謀隻需要對戰場環境和戰場態勢負責,獻計獻策, 但總指揮,就要考慮全局。”


    “這個全局,不是戰場上的全局, 還有政治上的。軍事上的進攻,戰場上的節節勝利,必然會導致敵方的政治崩盤, 會有新的政治生態、陣營出現,說不定, 還會導致敵方的內部分裂。”


    “而這樣的分裂, 往往會牽扯出更多的複雜力量介入。但是現在稍微緩緩, 形成戰略攻勢, 長期對敵方造成緊張氛圍,他們就會過度消耗精力,同時又心存僥幸。我們就有更多的力量,投入到即將到來的外部勢力介入戰爭中。”


    “這是一定會發生的,早晚的問題,這一點,你們也是清楚的。”


    “廣州軍閥的外援,本著遠交近攻的原則,他們也會力主江東集團、湖北集團的介入。一來地方勢力強橫,兵多將廣、財雄勢大;二來政治上超然,不管是以杭州為首的江東集團,還是以武漢為首的湖北集團,一個是新的帝國合法政府,一個是兩次大戰的戰勝方,都有不同的利益集團圍繞在周圍,在全球瓜分了幾乎一半的海洋和陸地權益,可以說,拔一根腿毛下來,也比我們粗。”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讓不少人凝重起來,連柳璨也是恍惚了一下,因為在這裏混久了,總被那種朝氣蓬勃“欺騙”,驀然回首,才發現王角說的好像才是現實。


    “想想看嘛,揚子江被封鎖,我們的船能從長江到江東嗎?”


    “不能!”


    王角兩手一攤,然後又問,“那麽我們能有什麽辦法嗎?”


    “沒有。”


    再次一攤,眾人皆是沉默不語。


    現狀就是如此,說破天也是無能為力,還能憑空變出戰艦不成?


    實際上舒甲在長江鞏固大堤的時候,大船根本無法出入洞庭湖,隻能小船。


    大船太容易被發現了,晚上被探照燈一掃,立刻就是集火。


    反而是小船,倒是成了主力。


    如今“勞人黨”新成立的水運公司,大船隻能洞庭湖裏麵晃蕩,進湘水還行,進長江就是白給。


    不過相對來說,比鄱陽湖稍微好一點兒,鄱陽湖那是隻能運難民,其餘的船,現在冒頭就被盯上,很容易被攔截。


    “所以,你們不要總是想著‘威震全球’,郭總都沒有你們自信,你們倒好,比郭總還要自信。等郭總回來了,隻怕他自己都要詫異:我郭某人,怎麽不知道有你們說的那樣神通廣大?”


    “哈哈哈哈……”


    又是一陣哄笑,連柳璨也是忍俊不禁。


    “還是那句話,‘冒險主義’要不得,‘機會主義’要不得,我們每個人都做好了本職工作,事情自然就完成了,目標自然就達到了。”


    “趙家灣的老百姓,也知道一畝地說破天也就是六百斤的量。你想要再增產,就得上化肥,上農藥,三個月精心伺候,才能盼著糧食增產。否則,自然稟賦擺在那裏,強求是求不來的。”


    “解決溫飽的時候,就不要想著山珍海味,能填飽肚子,那就可以啦。”


    ……


    整個會議,柳璨就是個吉祥物擺設,但卻是很重要的。


    因為柳老相公就是活招牌、活曆史,湖南的長沙,就是從柳老相公手裏拿過來的,但不是打了衡州、潭州就拿長沙,那是精耕細作許久,有了湘東農民的普遍支持,才最後打了一個幾乎空蕩蕩的長沙。


    結合現實,結合講話,再結合郭威在嶺南省麵對的形勢,以及整個革命區即將要麵對的新形勢,年輕的黨政軍幹部們,也是有了全新的認識。


    戒驕戒躁,這是很難的事情。


    說起來就是都懂,身處局中,又是各種不適。


    隻是,王角這一通講話,沒有什麽虛頭巴腦的理論,隻是拉家常一樣的大白話,反倒是讓年輕幹部們堅定了信心,之前的冒進想法,也都漸漸淡了下去。


    九月二十一日,當杭州、武漢先後向長沙來電,意圖調停革命區南征戰爭之後,長沙的年輕幹部們陡然一愣,這新形勢,果然是說來就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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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不上班,老衲第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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