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


    “進來。”


    “南征前指來電。”


    “噢?”


    王角停下了手頭的工作,拿起電文看了看,頓時鬆了口氣,將手中的紙合在桌上,思索了一會兒現在的局勢。


    按照南征的戰略目標,肯定是打下南都廣州,之前或許隻是可能較大,但十七師這樣的硬骨頭都被啃了下來之後,前方將士的士氣都到了頂點。


    最重要的一點,韶州主要倉庫的物資都是完好無損,物質損失最大的,隻有十七師自己的重裝備。


    而十七師被全殲,對整個嶺南省的地方軍隊,是有著前所未有震懾力的。


    整建製的投降,應該可以預見,王角有這樣的自信。


    不過,戰略目標的實現是一回事,如何鞏固戰果,又是另外一回事。


    南都廣州……太大了。


    還是最大的貿易港,軍艦可以輕鬆抵進江南洲、炮擊廣州城。


    所以,要不要在廣州建立臨時地方政府,這一點,他、蕭願、甘正我、柳璨,基本都有一個判斷,要時刻準備著廣州失守。


    同時更要避免在廣州消耗大量資源,跟敵人陷入拉扯。


    針對這種情況,蕭願拿出在南昌的經驗,畢竟南昌也是大城市,跟廣州這樣的都城雖然沒得比,基本城市功能,帝國的大城市、超大城市, 還是大同小異的。


    蕭願建議,如果廣州得手, 那麽就去中心化, 把廣州不同的區塊, 劃分成不同的小型地方單位。


    如果敵人從海上來襲,在軍艦的炮火覆蓋下, 大概率是頂不住的,最後必然是寶安縣、番禺縣、南海縣失守。


    這三個縣,工業、手工業、貿易業都極其發達, 其中包括了金屬冶煉、船舶建造和維修等等重要行業。


    那麽,一旦打下廣州,首先就要迅速地轉移這三個縣的先進技術和裝備,同時也要轉移在就業危機中失業的工人,在可以安置的情況下, 通過“武廣線”, 轉移到長沙、南昌, 也就是鄱陽湖、洞庭湖等地。


    如此一來, 即便無法生產多麽先進的船舶,至少也能依托內河港,發展出一定的造船能力。


    長江之上,沒船是不行的;物資運輸, 水運的運力也遠遠超過鐵路公路人力畜力。


    蕭願認為在三個發達縣的處理上, 要果斷, 更要狠得下心。


    而廣州所屬的增城、清遠、四會、化蒙四個縣, 則是可以適當地建立過渡政府,行使政權。


    再外圍靠廣州西北地區的永固縣、懷集縣、洊安縣、浛洭縣、湞陽縣, 雖然相對比較貧窮,而且也主要以農業、礦業為主,但同樣的, “勞人黨”在這裏的群眾基礎好, 完全可以成為必要時期的庇護所。


    一旦廣州城區有變,處理廣州事務的同誌,完全可以撤往這些地帶。


    這些考量, 就是把南都廣州整個拆分, 拔掉其南都的特殊地位。


    不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 這就是蕭願針對未來可能出現狀況的應對之策。


    郭威對此也相當的讚同,在贛南、韶州的作戰, 也是如此, 快速突襲,攻城為表,消滅敵人有生力量為裏。


    奇襲曲江縣的重要原因,就是為了更加高效地殲滅敵人在韶州境內的武裝部隊。


    如今證明這種做法是正確且有效的,殲滅十七師這個王牌師,對韶州及相鄰州縣的威懾力,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消息的傳遞,擴散的範圍越來越廣,也越來越強。


    連州陽山縣躲進山區的原一個團守軍,就是在九月十七日的時候,前往陽山縣全團投降。


    韶州翁源縣守軍雖然跑了,但是翁源縣的縣府官員,則是九月十六日獻城,並且將韶州東南的駐軍布防圖獻上。


    廣州浛洭縣九月十七日以縣長為首的大批官吏棄城而逃,地方民團因為無處可逃,民團二十五個隊長,都宣布棄械投降。


    瑞金監九月十八日不戰而降。


    君山關守軍九月十八日開關投降。


    富州思勤縣九月十八日縣長及富州駐軍舉城而降。


    ……


    這些消息傳到長沙的時候,長沙市民百姓都是自發地歡呼慶祝,而同樣的消息,傳到廣州城內,幾乎就是一片慘淡愁雲。


    來勢洶洶的“大唐人民革命軍”,已經被描繪成了不知道什麽模樣的怪獸。


    自九月十六日起,江南洲的船票,就是一票難求。


    有錢有勢的大佬,已經選擇先前往江東避避風頭,以待時局變化。


    別人可以走,偏偏馮複不能走。


    他是“南海四大家族”馮氏大族長的時候,地位超然,想走就走,沒人可以阻攔。


    但當他是“嶺南護國委員會”主席的時候,性質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更何況,馮大老板組建多省黨團,為的就是將來為“南海四大家族”在新的國民議會中爭取更多的利益。


    所以現在多省的利益,跟嶺南省是綁定的。


    至少多個省份的權貴們政治利益,就是如此。


    做權臣的時候,隻要沒有篡位,江山就是天子的。


    而一旦篡位,那麽江山易主,該承擔的責任,逃也逃不掉。


    “賊軍勢頭如此凶猛,為何當初前往湘東觀察,評價隻是鄉民私鬥?”


    馮大老板很疑惑,所以要問。


    可麵對馮大老板的疑惑,所有人都給不了答案。


    或許……江西房氏可以?


    甚至有些人,這時候已經羨慕起江西房氏來。


    想當初,江西房氏把江西說扔就扔,根本沒有壓力,嶺南豪強還覺得江西房氏不智。


    現在看來,江西房氏的自私無腦態度,才是保全家族核心力量的優良選擇。


    馮複很疑惑,杭州剛剛得到消息的錢鏐,同樣目瞪口呆。


    已經完成全國的巨頭政治聯合,錢鏐感覺自己必將掀開帝國新的一頁時候,遠在長沙的大侄子,竟然隔著千裏萬裏,給了他這麽一擊。


    “嶺南要不要救,需不需要救,如果要救,該怎麽救,是直接通過福建增兵,還是‘圍魏救趙’進攻南昌,你們最好趕緊拿出計劃來。”


    杭州的高層會議上,錢鏐臉無比深沉,黑的可怕。


    這就是三番五次情報所說的幾萬條破銃,一群“沐猴而冠”的泥腿子?


    如果是,那現在大呼小叫的馮複成了什麽?帝國的寡頭豪門成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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