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老,這次晚輩前來,還是希望閣老多家維護……”


    “政府現在舉債度日,財政支出一直在縮減,需要轉移矛盾。一個皇族……不夠。”


    錢鏐麵無表情,看著端坐在辦公桌對麵,有些手足無措的年輕人,然後拿起了茶杯,呷了一口,“李柷,你是想要當東海親王呢?還是想要當別的?”


    “當親王……如何?”


    “當親王,那就是個富家翁。養豬的事情,沒什麽好說道的。當然,你們直接掌控的財富,老夫可以保證,沒人會動,畢竟,對民眾的交代,也是要過得去的。”


    聽聞此言,李柷趕忙道:“不當親王,當別的……又如何?”


    “現在貨幣超發,物價暴漲,政府信用就算不破產,也差不多沒人會再用紙幣現金。但是,總是需要一般等價物的,現在的交易量那麽巨大,不可能全靠金屬貨幣。所以,總得有新的信用方出來承擔這份偉業。”


    輕笑一聲,錢鏐玩味地看著李柷,“目前至少有四十個省的豪門,已經同意籌備新的全國性銀行,隻要帝國中央銀行被迫解體,剩下的,就是四十個省的成員為股東。你要是做皇族代表,那麽,老夫建議你成為這個新的全國性銀行的一份子。”


    “……”


    李柷不太懂這些,但是他隱隱約約有點感覺,眼前的這位錢閣老,之所以一直在張濬被刺的案子上極為克製,又在“靖難軍”問題上極為猶豫,大約,就是在不斷地削弱朝廷的權威?


    紙幣好使不好使,全看帝國的威嚴。


    現在,即便不算是威嚴掃地,但也離的不算太遠。


    可就算是這樣,至少明麵上,帝國的中央銀行,還是歸屬於帝國,是國家的工具。


    而現在,竟然要找一個替代品?


    四十個省的寡頭權貴,要重新籌建一個新的銀行的銀行?!


    “閣、閣老……代、代價呢?”


    李柷問出了這個疑問。


    是的,代價呢?


    “皇族正式降格,皇帝退位,帝國不再有名義上的皇帝。”


    “這……”


    “一個泥塑的偶像,和一個實實在在的股東席位,你考慮清楚。老夫也不怕告訴你,一旦成立,席位隻會減少,不會增加。”


    “……”


    咕。


    有點緊張的李柷,坐在椅子中更加的局促。


    “這……這算共和?”


    “地方世族的共和,又不是沒有過。”


    錢鏐一臉的淡然,“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庶民。沒有實力的,沒有資格‘共和’,而你,李柷,皇族在海外的資產,以你們‘東海親王’為最。一旦沒了皇帝,大家都是姓李的,平起平坐,你才是皇族李氏的代表啊。”


    “……”


    畫了一個很大的餅,但是李柷很吃這一套,他覺得,這的確是個機會。


    “按照國朝現在的總人口,總是要打一場仗的,不如順便把可以做的事情,一並做了。”


    錢鏐將茶杯放回了桌上,然後雙手交疊在大腿上,看著李柷,“以皇族的底蘊,隻要能夠全麵吸收這些資源,百年富貴不是夢。否則,按照朝廷三百年來的慣例,李柷,你覺得以你的實力,能夠保證下一代的爵位能是一個開國縣公嗎?”


    “這……”


    “皇族終究還是以皇帝為尊,但皇帝沒有了……”錢鏐用蠱惑的語氣對李柷說道,“那就是誰的實力強,誰就為尊。實力為尊,這是顯而易見的道理。”


    “天子……兵強馬壯者為之。”


    “說的不錯,安全的兒子,這句話說的尤為正確。”


    錢鏐忽地想起了什麽,伸出食指點了點道,“忘了告訴你,‘金菊書屋’的黃大老板快要不行了,你最好抓緊。”


    “啊?!這、這就不行了?”


    “一百多歲的人了,也早該死了。”


    “等等……錢閣老,這和黃大老板……又有什麽……四十個省?是通過‘金菊書屋’?!”


    “很聰明。”


    輕輕地拍了拍手,錢鏐然後笑著道,“所以,你最好想清楚。有皇帝在,黃巢一旦死了,很多事情可能就不好辦。皇帝沒了,帝國迎來了終結,而我們高舉‘共和’的大旗,還是可以坐下來,把事情重新議論一下。”


    “……”


    李柷隻覺得毛骨悚然,哪怕是皇族,也隻是地方寡頭眼中的一個道具,一枚棋子。


    掐指一算,皇族的命運,大約已兩百年前,其實就已經決定了的。


    現在,是時候做出新的抉擇。


    與其等著“東海親王”變成“東海公”乃至“東海郡公”,倒不如大膽一點,成為新的“銀行的銀行”的一份子。


    這顯然是比爵位還要穩妥的長期飯票,說不定,皇族還能迎來新生。


    李柷心動了。


    風水輪流轉,或許……皇族還能有東山再起的時候。


    中央核心區沒有了希望,海外,邊疆區,羈縻州……都是有可能的。


    越是落後,越是蒙昧,越是有可能重建皇族的權威。


    山大王……也是大王。


    “恕我鬥膽,閣老,萬、萬一出現變數,出現反複呢?”


    “沒有變數,也不會有反複。”


    錢鏐極為自信,“天下諸侯,皆不足為慮。”


    雖說腦海中一閃而過一篇令人社死的小黃文,但小黃文的作者才二十歲出頭,手底下有萬把條破銃,大概就是極限。


    好不容易擴大實力,還是靠著教育部的叛徒甘仁。


    這個甘仁,以前在教育部的“學兵隊”中,就是一個官迷。


    權力欲如此旺盛的一個人,不過也是為稻粱謀罷了。


    不足為懼。


    “閣老,晚輩再回去想想!”


    李柷很興奮,也很緊張,他又連忙說道,“晚上一定給閣老答複。”


    “可以。”


    神色無所謂的錢鏐點了點頭,“李柷,老夫很看好你,你自己考慮清楚。”


    “是!請閣老放心!”


    很快就離開的李柷,直接奔赴洛陽宮。


    知道後錢鏐,很是滿意地說道,“通知一下家中的適齡女子,擇日跟李柷相親。”


    “老板,會不會太急了一些?”


    “皇族這幾天,會先跳腳一陣子,他們內部,會有判斷的。”


    “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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