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事情辦是辦嘍,就是……就是咋個說唵,嘞個壩子上有好多家連長營長,還有嘞個河溝頭,就是嘞個軍山,還有個老東西是啥子團長,我看了一哈,有五陸七八家喲。”


    歲數雖然上來了,但是“茶南四哥”王國,卻前所未有的有幹勁。


    當初他跟著金飛山南下,被人誆了軍火,還把“幺哥”給折了,但結果卻比弄到一批軍火還要好。


    “成都路忠武軍”的前途,他是不信自己的侄兒能幹出什麽名堂來,姑爺是有點兒“受氣包”的意思,可該雄起的時候,那是一點兒都不含糊。


    尤其是現在,連彭家的娃娃都是跟著姑爺走,哪裏還有彭家人的意思嘛。


    “看來這個安仁鎮,也算是根深蒂固了。這些個軍鎮軍官,其實就是地主、土財主,也好,這幾天招人,就先從那些仇怨深的開始。”


    “姑爺,你到底要幹啥子哦?”


    要說害怕,王國是不害怕的,但是王角現在的操作,跟在殺龍港的時候,那真是天差地別。


    痛快是真的痛快,王國也說不上來怎麽回事,但就是有點兒不通透,搞不懂。


    之前王角讓人去摸底安仁鎮,其實是分了四路人馬。


    一是黃片,他是本地人,又是“治安維持會”的大隊長;


    二是廖十兩,他也是本地人,卻不是什麽“軍官”,就是個有點名氣的“大頭兵”,想要反抗什麽,卻又無從下手,少了最後一口氣;


    三是彭顏料,作為彭家的十一少爺,門路還是有一些的,江西湖南兩地道上的朋友,有些話不方便說的,彭顏料這邊,就能說,本地的道上朋友,也更願意跟“江湖氣”重一點的彭十一郎打交道;


    四是王國,主要就是打著“王委員”的旗號,走走串串,他畢竟是巴蜀口音,有計較的會提防他,沒所謂的則是竹筒倒豆子。


    而王角自己,則是帶著四個大通鋪的少年人到處轉悠。


    逮魚摸蝦他會,設置捕獸夾他還是會,玩得興起,這些不同州縣帶著“升官發財夢”前來此處的少年們,自然是興致勃勃,原本還有些遮掩的話,也就不再藏著。


    因為看上去是胡鬧,本地的招待的“鄉老”們,除了搖頭歎氣之外,也沒有把王角放在心上。


    多來的長官就是撈一票就走,王角這樣的,大抵上也不能有什麽特別的。


    甚至“學兵隊”的人到了之後,也隻是跟王角打了個招呼,聽說王角有黃世安協助招募“新義勇”之後,就沒有多的廢話,找了個軍鎮招待所住下,除了日常鍛煉身體還有整理材料之外,這些“學兵隊”的人,就沒有到處亂跑過。


    看到“學兵隊”的人老老實實、安安分分,黃世安這才算是鬆了口氣,連夜讓人送了二十個“幹女兒”去滑山的“新義勇講習所”,說是都擅長唱個小曲兒,還能跳幾支老派舞蹈。


    這事兒“學兵隊”第二天就知道了,也沒有說什麽,隻是看王角這邊的人,多多少少帶著點鄙夷。


    王角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學兵隊”身上,但是這些湖南省教育廳出來的,鄙夷歸鄙夷,關起門來還是在討論著“萬畝風塘”的變化。


    在“藥王廟招待所”這裏,看到隔壁的逆旅老板又帶著老婆孩子去“風塘”賣早點,有個“學兵隊”的人皺著眉頭在門口問同事:“你們說,這個南海伢子,打的什麽主意?”


    “他的‘頭馬’郭威,明天應該就會到這裏,我看,他是在等什麽。”


    “等萬事俱備,然後隻欠東風?”


    貞觀三百年的當口,各種“誌怪傳奇”已經比比皆是,兩百多年前的“曲江文會”,就有戲班子演過《孔明借東風》,這光景“學兵隊”的人蹦躂這麽一句出來,倒也是正常。


    “那臨時的棚屋,我看過了,規模很大。截止到前天,一共有前來報名的青少年九百零八名。操場很大,辟了好幾個區域,有球場,不過跟常見的球場不一樣,並不持球,隻是踢。”


    “說說看,有什麽看法吧。”


    “黃世安肯定跟王角有勾結,這一點,是肯定的。”


    “現在想要拿下黃世安,就沒有合適的理由,整個安仁鎮,還是隻能老樣子。”


    “一口吃不成胖子的……”


    有個中年人氣定神閑,從上衣口袋中摸出一包煙,抖了一根出來,磕在了嘴唇上,掏出來的火柴盒推開之後,卻始終沒有拿火柴,反而皺著眉頭低聲道,“‘靖難軍’隻要打進湖南,到時候黃世安這麽料理,都是輕輕鬆鬆的事情。有了安仁鎮的人力物力,還怕手中沒人嗎?”


    “甘隊,現在長沙的意思,是省內得有機動部隊,根據戰時管理條例,倒也不算過分。可是這種事情,要不要跟部裏交代?”


    “越級上報是大忌。”


    甘隊瞪了一眼年輕的下屬,“就算你想要做,也不怕死,但也要看準時機。省廳內部明顯也有分歧,分歧結果出來之前,我們這些辦事的,最好不好隨便站隊。”


    “可是……”


    “我不是說你做的不對,‘學兵隊’的理念,我還是知道的。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你難道沒發現,荊州都督府到現在一點風聲都沒有嗎?肯定是哪裏出了問題。之前打著突厥旗號鬧事的保加爾部,下文也是突然沒了,按照以往的慣例,朝廷就算沒有聲音,難道教育部也會沒有聲音?我們教育部,無所畏懼!天下無敵!”


    甘隊說罷,“嚓”的一聲,竟是將推開的火柴盒合上,然後將嘴上的煙取了下來,看著下屬們說道,“現在的情況這麽反常,那肯定就有問題。這個王角,我們就盯著,要不動聲色,長沙和衡陽,既然都批準了‘公開審判’,那就且他唱什麽戲。”


    “我總覺得,之前嶺南省、安南省教育廳的人,對他的描述有很大的問題。”


    “畢竟是錢鏢的學生……”


    “也是。”


    砰!


    “學兵隊”的人正在“藥王廟招待所”議論著王角,陡然聽到遠處傳來了槍聲,頓時幾個人猛地臉色一變,幾乎是同時,各自抽出了腰間的配槍。


    都是連發銃,而且看樣子成色很新。


    “什麽情況?出去看看。”


    剛一出門,就聽到遠處傳來了喊聲,“學兵隊”的人豎起耳朵聽,這才聽到各種“救命啊”“殺人啊”的聲音。


    “走!去看看!”


    整個招待所,頓時清空,“學兵隊”的人抵達了現場,略微一打聽,才知道有個安仁鎮的“老連長”,竟然被彭十一郎一槍給崩了。


    理由:阻撓新義勇招募工作,對抗朝廷,藐視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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