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角尋思著自己沒說是第六感就已經夠意思的了,反正他就是覺得劉老三不是個好東西,這貨的各種言行舉止,他穿越前做保安那會兒,見過不少類似的。


    情不自禁,就稍微代入了一下。


    然後就更加覺得劉老三不是個好東西。


    再說了,自己也不是什麽好鳥,能讓劉老三這麽不要臉豁出去吹捧,那隻能說劉老三比他還要下三濫。


    人貴有自知之明的升級版本……逆向比爛。


    “相公,這個‘耒陽新義勇安民委員會’,你真要當這個什麽主任?”


    “當個屁的當,我就那麽一說,先應承下來,否則要是說不幹,這不是打人臉麽?萬一人家警察局局長要發飆呢?”


    晚上吃飯的時候,蕭溫有點好奇,自己丈夫到底是怎麽想的。


    結果聽了這個回答,蕭溫差點氣背過去,將筷子一放,蕭溫皺著眉頭道:“相公,這可是公對公的事情,你應了下來,那就不是兒戲。這可不是殺龍港,背靠著老先生,咱們可以胡來。這耒陽縣警察局,代表的可是朝廷。也就是現在‘警察衛’沒了,否則‘警察衛大將軍’的幕府還在,你這人頭,現在就沒有了。”


    什麽“警察衛”不“警察衛”的,王角哪兒懂這個啊,他就想著早點離開湖南算逑,這地方再混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過了長沙,離武漢就不遠了。


    到了武漢,離洛陽還遠嗎?


    這麽一想,整個人心情都要好不少。


    “那當時我應該回絕了他?”


    王角沒好氣地問道。


    “這……”


    倒是被丈夫給問住了,蕭溫歎了口氣,道,“倒也是隻能應下來,咱們畢竟到了衡州地界,過了衡陽,少不得還要跟本地的高官打交道。要是衡州州長看你不順眼,以他過去的傳說,怕是把你囚禁在這兒都有可能。”


    小心眼州長就是這麽狂。


    可人家就是有這個資格,還有實力。


    “那不就結了?還不是要答應。”


    “話是這麽說……不過下次還是應該提提要求。至少這個什麽‘耒陽新義安’,還是不要的好。我聽小苒說過,以前有個‘耒陽義勇安民委員會’,結果直接被打垮了,當時的主任副主任,全使死了個精光,著實不吉利。”


    “這種事情,不就是張口就來麽。”


    王角挑了挑眉毛,“‘耒陽義勇軍’,‘耒陽烈士旅’,‘耒陽鋼七連’,‘耒陽鋼鐵營’……怎麽樣?是不是還行?”


    “……”


    見丈夫還真是張口就來,蕭溫也是無語,還別說,這種一喊就能喊上口的,的確是不錯,很容易讓人記住。


    “反正就是掛個名,混個司令、旅長當當,也不是個事兒。”


    說罷,王角又道,“我是肯定不會去送死的,不過老婆,我跟黃圖聊天的時候,聽他的意思,嶺南省那邊,可能已經有了大動作。保不齊三五個州已經跟著馮家姓,頂出來背黑鍋的那個廣州都督府都督路克明,說是什麽‘靖難軍’的總司令,手底下好幾個師。”


    “‘靖難軍’現在已經打到了韶州邊界,之廣州東西,大部分縣城,都成了‘靖難軍’的地盤。”


    蕭溫終究還是年齡小,對於這種戰爭的變化,那是一頭霧水,完全看不懂什麽戰略意圖、戰術目標。


    彭彥苒懂一點,但也有限。


    反倒是金飛山直截了當地認為,嶺南省的戰事,有什麽變化,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在金飛山看來,她要是馮家人,肯定是要把“武廣線”把持住的,封死還是通車,就在一念之間。


    韶關就是那樣的地形,而嶺南省因為道路狹窄,東西崎嶇,馮家想要苟活,就得打開生存空間。


    最好的辦法,就是“禦敵於國門之外”,把戰場擺在韶州或者韶州以北,就能給予廣州更多的準備時間。


    是抓緊時間抽丁防禦,還是直接跑路,餘地更大。


    但是馮家起事,搞什麽“靖難軍”,頗有點趕鴨子上架的意思,太過倉促,也就沒辦法順利接管原先的朝廷編製,隻要來不及消化,這就會成為馮家的致命傷。


    當然致命傷歸致命傷,是不是真的要死……兩說。


    “我就納悶了,朝廷大軍隻要A過去就穩贏的事情,怎麽拖拖拉拉到現在都跟死狗一樣,完全沒有動靜?別說什麽動員了,咱們來的時候,這一路上除了‘平陽戍’那些廢物,正經的正規軍,那是真的一個都沒有。這什麽情況啊?”


    “朝廷不可能麵麵俱到的,這種突如其來的暴動,朝廷隻能拖延時間,然後圍剿,否則光靠那些‘即戰力’,無非就像是相公說的那樣,隻是送人頭。”


    蕭溫說罷,又道,“相公,到時候把耒陽縣這裏應付完,就趕緊上路。這裏不是久留之地,說不定明天‘靖難軍’就打了過來。”


    突襲的先手優勢,會有一段時間的一步領先、步步領先。


    而朝廷在江西、湖南,又鮮有重兵把守,倒是在長江沿岸,多得是戰艦,這如果沒有更強的勢力搞突然幹涉,很有可能要大片土地落到“靖難軍”手中。


    “說起來,‘東海征稅船團’,現在就在廣州,他們的艦炮,難道都是擺設?”


    彭彥苒有些好奇,看著蕭溫,如是問道。


    “我那位老大伯,根本不在意什麽‘南海四大家族’的生死存亡,一切為了入閣,入閣就是一切。馮家轉入地下的那一刻起,他就是閣老。那既然是閣老了,那還拚個屁?老老實實跑京城上班,這才是一個閣老應該幹得事情。”


    正經本事是沒有的,但是歪理邪說,那是張口就來。


    王角說罷,對彭彥苒鄭重道,“小苒,錢鏐這個大伯的話,哪怕是一個字,都別信。”


    錢老大是個什麽樣的風格,王角在殺龍港已經體會過了,未達目的,已經不是不擇手段、誓不罷休的問題。


    那是翻起小黃文查資料都不帶皺眉毛的。


    當然了,自己寫的小黃文,那是半點營養都沒有,還一度陷入了“羞恥”,可錢鏐就是能一本正經地想要從中找尋秘密。


    “相公,那接下來,就是先應付耒陽縣的‘新義安’?”


    彭彥苒看著王角,好奇地問道。


    她從丈夫的口中,已經得知王角是打算跑路的,但跑路歸跑路,成不成是兩說的,跑成功了自然好,沒跑成功,那就真是有的累了。


    “是留是走都好說,必要時候,我也可以裝病,說不定刺殺我的真正主使,就冒了出來。”


    也就是謝宜清現在算是他的人,要是謝宜清這位謝家天仙兒是劉隱的人,王角是真的想讓劉隱知道知道,什麽叫作“夫前犯”。


    他娘的,為了一點兒破事兒,就派出悍匪來刺殺他,這但凡跟人有關的事情,那是完全不做。


    越想越氣,王角吃開了晚飯,便開始寫信給劉岩。


    成不成兩說,當然劉岩也可以拿這封信做文章,說王角挑撥離間,故意破壞兄恭弟謙的良好家庭氛圍。


    王角是不怕劉老三把這封信送給劉老大的,因為劉老三要是不幹,那也至少可以跟劉氏透露一個消息,那就是劉老大幹得破事兒,他王某人你在千裏之外,那也是知道的。


    威懾力……多多少少有一點兒。


    第二天拍電報的光景,耒陽縣警察局局長黃圖,再度找到了王角,然後一臉諂媚地恭喜王角:“小……王相公,這正式的委任狀,已經下來了。正好省廳有個嘉獎,州長大人就特批了一個‘耒陽青年旅’。”


    “青年旅?!”


    一聽這個名稱,王角差點笑出豬叫聲。


    你咋不叫青年旅社呢?!


    “對,王相公您是旅長!”


    很喜歡比劃大拇指的黃圖,又給王角比劃了一個大拇指,總之就是要點讚的,放個屁都要點讚的,王相公是一定要讚美的。


    “……”


    看著黃圖那副嘴臉,王角一時間,竟然有一丟丟的鬱悶。


    皇唐天朝的很多編製,其實來曆都比較複雜,有的可能停擺了兩百年,突然啟用,那也真說不上是違規還是正常。


    但不管怎麽說,這個什麽“耒陽青年旅”,絕對就是個坑,那擺明了就是需要他王某人上前訓話,然後高呼一聲“兄弟們,跟我上”。


    當然了,“兄弟們,跟我上”如果喊不出來,“弟兄們,給我上”,那大概也是可以的。


    怎麽看這個“耒陽青年旅”就跟“耒陽新義安”一樣,活脫脫的偽軍編製。


    “我?旅長?”


    王角指了指自己,“我要是有這個才能,還至於混成這樣?”


    “噯,王相公,話不能這麽說,您可是‘獅駝嶺錢三郎’的高徒、愛徒。想當年,錢三郎一馬一銃一橫刀,‘獅駝嶺’定稅有功,這本領,這能耐,對王相公來說,借用一二,還不是輕而易舉?”


    見黃圖這麽說,王角一尋思,好像還真是有點兒道理的。


    但想了想,王角還是直接問黃圖:“黃局長,我可真是對剿匪一竅不通的。您給我透露個實情好麽?咱們這個‘耒陽青年旅’,要不要直接上前線。”


    身為一個警察局局長,照理說是要口風很嚴的。


    然而黃圖左右看了看,就壓低了聲音對王角道:“王相公,鄙人還是勸您早做準備。州長大人,還有周圍幾個州縣,都有不少人打著王相公的主意。江西省虔州,就有馬幫剛抵達衡陽,現在兩邊都想著請個招牌人物,方便打個掩護。”


    意味深長的言語,王角聽得雲裏霧裏,但是略微一琢磨,王角頓時反應過來,感情是都打算蹭一蹭他的名氣、流量?!


    什麽叫作“招牌人物”?


    王角這樣的,就算是了。


    不過各自的想法,可能就是大相徑庭,真有“匪患”的,可能就借用一下名聲,好讓土匪們知道厲害,不敢造次。


    而沒有“匪患”的,可能就更需要這個名聲,因為王角的名聲,至少能帶動三位數的人馬、成員。


    人吃馬嚼的,擼空餉,一年也有個幾萬塊。


    這買賣,風險低不說,收益還真的高。


    要不《西遊記》裏麵老是跟唐僧過不去呢,就是因為風險低、收益高。


    擼成功了,那不是直接長生不老麽?


    “黃局長,明人不說暗話,還有什麽重要的情報,方便透露一二嗎?”


    “王相公,您聽了,可不要見氣。”


    “說說看。”


    “大猷縣、雩都縣、長汀縣,現在都準備籌備‘民團’,應該都會掛王相公的名義。”


    “……”


    臥槽?!這……這憑什麽啊。


    王角有點搞不懂了。


    卻聽黃圖道:“最近江西、福建、嶺南的交匯處,麻煩事情一樁接著一樁,怕是要出大事。所以,這光景靠近嶺南省的州縣,其實都是拚了命找理由擴充人馬。我們衡州……算是占了點便宜。”


    “要出大事?多大?”


    “比如說……‘靖難軍’一口氣打到鄱陽湖、洞庭湖呢?”


    黃圖說得意味深長,王角卻是聽明白了,因為某些原因,朝廷的官軍,可能沒那麽容易反撲。


    而現在,馮家盡管倉促起事,卻有著突然性。


    同時為了保證安全,“靖難軍”的向外擴張,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且很快。


    那麽作為坐地戶、地頭蛇,江西、湖南兩省的州縣,肯定是要拚了命保全自己。


    怎麽保全?


    結社自保!


    合法合理的方法來“擴軍”,才是正道。


    而在這個不恰當的時節,有著王角這麽一個恰如其分的道具,憑什麽不用?


    王角明白過來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本以為,自己隻是女兒家私底下的共享平台。


    萬萬沒想到啊,居然發展成了大眾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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