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二十八!大啊!”


    謝宜生的嗓門喊得人人都聽到,他笑得開懷,一雙眼睛像是饕餮見著肉一樣,盯著王角一動不動。


    而王角也是笑了笑,衝“性感荷官”道:“居然真是大,看來大就是好啊!我就喜歡大的!”


    發牌的“性感荷官”流露出了求助的眼神,看向了不遠處的達達尼奧。


    達達尼奧也是很緊張,他不知道王角會不會繼續玩下去。


    “多謝啊美女。”


    拿起兩根籌碼,甩向了“性感荷官”,然後王角站起身來,衝左右護衛道,“辛苦一下。”


    “好的姑爺。”


    王角起身之後,謝宜生直接三步並作兩步湊了上去,笑嗬嗬道,“大家都是讀書人,在這裏玩,看得人太多,不如雅間?”


    “有沒有什麽項目啊?”


    “嘿嘿,有個河中省來的小娘子,一頭紅發,號稱‘吐火羅’種,我卻瞧著不像。不過呢,天生一張‘烈焰紅唇’,隻要籌碼到位,什麽姿勢都會啦……”


    說著,謝宜生手背拍了拍王角,眼神更是讓人瞬間領悟,更重要的是眉頭一挑,堪稱神來之筆。


    讓王角陡然間,就有了穿越前跟舍友翻圍牆去網吧包夜,然後安裝“XX點點通”的美好經曆……


    那是一個網管都要三令五申,下載之後記得備份的年代。


    男生之間一個眼神……懂得都懂。


    “謝先生,其實我就是想長長見識而已,不是真的很想……”


    “還有個大馬士革妞,扭腰擺臀一級棒,那身材,手感絕讚!”


    “隻會扭?”


    “怎麽可能?!老弟,你是來得晚了點,要知道,去年‘甫裏先生’在這裏,可是點評過的。光有皮肉,算個屁的上流,對不對?”


    “……”


    嫖老先生千古!


    啊不,嫖老先生還沒死呢。


    那……


    嫖嫖樂老先生威武!


    不但威武,還霸氣!


    “老弟,‘甫裏先生’說‘威尼斯人’也就一般,那就是一般,不一般也是一般。那既然一般,該怎麽做呢?改!”


    謝宜生斬釘截鐵,“現在的‘威尼斯人’,已經跟一年前大不一樣。光會扭來扭曲是沒有前途的,技術嫻熟,腰馬合一。比如說這個大馬士革妞,擅長騎馬,祖上乃是沙漠騎士,馬刀耍將起來,堪稱有模有樣。尤其是一雙大腿,線條絕佳不說,更是力道無窮,輕輕一夾,西瓜也給你夾爛!”


    “臥槽?!”


    “怎麽樣?爽不爽?”


    “聽著就爽啊!”


    “爽就對了啊老弟,我們一邊玩,一邊爽,豈不快哉?”


    “有道理啊!”


    “走,我們開個房,詳細妙處,為兄再給你好好講解一番,要知道,為了等候‘甫裏先生’的返程,‘威尼斯人’了是付出了極大的心血!”


    “……”


    這就恭候大駕了嗎?


    厲害!


    佩服!


    不過王角也得承認,他要是嫖資幾十萬往外扔,那殺龍港喊他爸爸的比比皆是。


    當然了,如果他要是開個館子,哪怕是酒樓,也是盼著嫖老先生大駕光臨!


    老先生那還是人嗎?


    那是財神!


    那是爺!


    財神爺!


    三言兩語,謝宜生就把王角勾走了。


    兩個護衛抱著籌碼,一時間有點兒不適應。


    照理說,應該勸說新姑爺回去休息的。


    但是,這個叫謝宜生的小相公,描繪出來的東西,身為一個男人,能拒絕嗎?


    他們也想開開眼啊!


    長長見識。


    這是知識,說不定哪天就用得上。


    至於說夫人、二夫人、三夫人那裏……


    嗐,都是出來長長見識,有什麽好多說的。


    幾人朝前走著,謝宜生路過達達尼奧的時候,給了他一個眼神,然後手指隱蔽地比劃了一下,然後小聲地對達達尼奧說道:“贏了請你爽一把啊老劉。”


    達達尼奧隻是謙卑地堆著笑,一個勁地點頭哈腰,等到謝宜生和王角進了包間,這才眼皮略微耷拉著,然後吩咐道:“可以安排了。”


    “是。”


    此時,感覺自己逮住了一隻超級無敵大肥羊的謝宜生,整個人都是亢奮的,但亢奮歸亢奮,言語之間,還是各種熱情、客氣,仿佛真的把王角當了兄弟。


    王角嘴上應付之餘,心中也是奇怪:難道謙兒哥家的老三,就這麽打算直接坑了老子?


    有這個可能性嗎?


    有。


    說不定劉岩就是簡單粗暴,就是想讓王角在這裏欠下一屁股債,然後寫個字條,然後送去殺龍港給錢老漢過目呢?


    不過,讓謝宜生這個後生仔來做局,是不是太矬了一點兒?


    王角看得出來,謝宜生是個賭場常客,而且應該懂一點技術。


    但這貨表現得實在是太直接,除非真是凱子,否則怎麽會中招?


    再一個,王角很納悶,謝宜生的亢奮,有點過了頭。


    因為殺豬盤在亮刀子之前,都不可能把豬給嚇走。


    這貨太熱情了,理性都壓製不住。


    哪怕謝宜生已經深呼吸了好幾次,但壓製不住就是壓製不住。


    “老弟,我們玩什麽?”


    “客隨主便嘛,謝先生想玩什麽?”


    “張子喜歡玩五張的,那麽我們就玩五張。”


    “行啊。”


    這一次,發牌的“性感荷官”沒有了,但是有個金發碧眼的家夥。


    王角打量了一下,覺得這個金發碧眼的荷官,五官居然還挺柔和的,沒有穿越前那種泥塑老外的模樣。


    驗牌之後,就是很隨意地發牌,謝宜生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身前多了一堆籌碼,同樣都是水晶籌碼,數量還不少。


    什麽情況啊這是?


    難道這個謝宜生,是錢老大的學生?


    不至於吧?!


    那總得有個由頭啊。


    總不能像自己一樣的青年才俊一來,“威尼斯人”就送個幾萬塊隨便玩吧。


    這就算是有金山銀山,也經不起如此糟踐、揮霍啊。


    謝宜生眼睛看著身前的籌碼,相當的激動,但是看著王角,他精神更是抖擻。


    王角沒有拿牌的意思,雙手交疊在桌子上,笑著道:“謝先生,我就是出來隨便玩玩的,這些輸完,我就要回賓館,等我從京城回來的時候,一定陪謝先生玩個盡興。”


    “好啊!”


    麵帶微笑的謝宜生,隨手扔了兩枚水晶籌碼出去,兩千塊一扔,這種感覺,真是爽到不行。


    王角點了點頭,依然沒有看牌,笑著道:“多謝理解。”


    此時謝宜生明牌一張“黑桃K”,而王角不過是一張“梅花3”,自然是謝宜生說話。


    不過,王角並沒有跟,而是擼了十枚水晶籌碼出去,笑著道:“先一萬壓壓驚。”


    “……”


    臉皮一抖,謝宜生總覺得對麵這個凱子,還真是有點憨,突然就有點兒過意不去。


    不過一看王角桌上那一堆水晶籌碼,他又眼熱起來。


    此刻,兩個護衛站在王角後頭,眼皮耷拉著,略微提醒了一下王角:“姑爺,玩牌冒得寬袖喃。”


    “我心中有數。”


    護衛沒有再多嘴,提醒也就是點到為止。


    穿著寬袖,還不露出手腕,出千不出千,那也就在兩可之間。


    但王角無所謂,反正籌碼不是自己的,輸完就輸完。


    謝宜生笑了笑:“老弟不愧是南海豪客,就是霸氣!跟了。”


    加了八枚水晶籌碼,謝宜生心中暗道:這個南海土包子,就算運氣好又如何?老劉跟我合夥的啊!


    右手手指摸了摸左手的袖口,那裏藏著機關,自然是出千的道具。


    對謝宜生來說,他就是立於不敗之地,根本不可能輸。


    王角也是無所謂,來一張牌就加一萬,也懶得多看。


    “老弟,不看牌的嗎?”


    “出來玩嘛,就是開心。輸給謝先生也挺好,就當交個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好!”


    此時謝宜生淡定的很,王角那邊一把“數字化”小牌,而他明牌已經一對K,又來一張K,這把穩了。


    隻是,王角突然道:“哇,順子,我說話啊。”


    “順子?”


    謝宜生直接愣了,這時候看去,才發現王角的明牌,居然是小牌順子,三四五七卡一張六。


    “我叼!”


    這種事情都有?!


    難道對麵是扮豬吃老虎?!


    各種情況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這種……


    如果對麵是扮豬吃老虎,那就頭大了啊。


    不過不要緊,就算這一把真是順子又如何?下一把再贏回來就是!


    “梭了。”


    “……”


    就見王角依然不看牌,直接將籌碼往前一推,“稍後一定要好好介紹一下節目啊謝先生。”


    “……”


    謝宜生瞄了一眼發牌的金發碧眼荷官,見荷官雙手交疊在身前,食指微微一動,頓時心中一喜,雙手一攤笑道:“包你滿意啊老弟!”


    說罷,手肘將水晶籌碼同樣往前一推:“開牌後玩個爽啊!”


    全程王角手碰牌的時刻,也就是翻牌,他就是想看看,自己這種搞法,劉岩怎麽安排?


    示好還是示威,走流程嘛。


    瞄了一眼金發碧眼的荷官,這是今天唯一一個小哥哥,跟之前的“性感荷官”完全不同。


    王角相信,劉岩沒道理會這麽安排,因為正常來看,來“威尼斯人”就是玩的,他王角又不是威尼斯公爵,也不是景教的老神父,怎麽可能好這一口?


    所以,如果真有什麽安排,這個荷官肯定有問題。


    以王角的眼力,看不出來這貨到底有什麽能耐,但無非就是“三仙歸洞”一般的迅捷手法。


    王角不賭博,也不賭自己的運氣,所以,如果劉岩是真的示好,是真的要跟他認識,那麽,這把牌,不會輸。


    什麽形式不知道,但肯定不會輸。


    “老弟,三條王,今天我牌運好啊。”


    “恭喜謝先生了。”


    王角抱拳起身,並沒有翻牌,準備走人。


    而此刻,荷官開口道:“客人還沒有開牌呢。”


    “對麵三條K,明大的嘛。”


    “哈哈哈哈哈哈……”


    謝宜生大笑起來,“老弟真是爽快!等會請你泡澡啊!”


    “好啊。”


    王角麵帶微笑,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金發碧眼的荷官見狀,愣了一下,然後微微急切地說道:“客人還是看一看吧。”


    “不必了吧。”


    “……”


    你怎麽不按套路呢?


    哪有牌桌投降的?


    看一看會死嗎?


    在不遠處候著的達達尼奧見狀,連忙點頭哈腰地過來詢問:“哎呀,不知道兩位玩得可還盡興?不知有沒有奴婢可以效勞的地方?”


    “劉經理,我想再轉轉,不知道還有哪裏有意思的?”


    王角話音剛落,就聽金發碧眼的荷官提醒道:“達達尼奧先生,這位貴客還沒有開牌……”


    “啊?!”


    達達尼奧驚了,連忙道:“王公子,出來玩,盡興最重要。正所謂,有始有終,王公子還是開了牌的好。要是自己不願意開,不如讓奴婢找個聰明伶俐、可愛聽話的姑娘過來伺候?”


    “還有這個服務的?”


    王角哈哈一笑,對達達尼奧道,“劉經理,那不如……就找一個?”


    “姑爺!”


    兩個護衛當時就急了,新姑爺出來玩兩把,可以;開開眼,可以。


    怎麽可以上手呢?!


    這不行。


    尤其是長沙路忠武軍出來的老哥,當時就嚇尿了,這要是讓彭姑娘知道了,他這條老命,還能回到長沙?


    別說長沙了,就是湖南,那也見不到啊。


    鐵定死!


    他還不想死呢,他才是三十八,還能再拚個十幾二十年的,好日子剛開始呢,哪能直接腰斬。


    不行!


    絕對不行!


    “噯,我就看看,不找,怎麽可能找?”


    王角笑了笑,道,“劉經理,那還是我自己來吧。”


    說著,王角拿起了最後一張暗牌,翻過來隨手一扔,“好了,皆大歡喜,走。”


    “等等!”


    達達尼奧忽然提高了聲音,“王公子!恭喜您啊!這是一張六!順子!”


    “嗯?”


    “六?!”


    對麵的謝宜生整張臉都變了,猛地站起來,“六啊!”


    真是六啊!


    六啊!


    王角眼神帶喜,哈哈一笑,“居然是六?嗐,那就再玩一會兒。”


    說著,坐回去的王角道:“謝先生,真是沒想到會是這樣。”


    “六?六?!六!”


    謝宜生嘴裏念叨著,猛然看著達達尼奧,“老劉!”


    他這一聲喊,聲音簡直就是從牙齒縫兒裏蹦躂出來的,那叫一個恨,恨不得將達達尼奧咬死、碾死、拍死!


    六六六……


    “姑爺,行市不錯哦。嘞個憨批牌兒,還撿著一個順子嘿……”


    “叔叔說得對,就是撿著呢,我看都沒有看,這種牌,居然也能有順子,還想著再到處逛逛呢。”


    對麵謝宜生臉色非常的難看,但是很快,他想到了什麽,看著王角道,“老弟,還繼續玩?”


    “那就玩嘍,輸完我就走。”


    王角笑了笑,“一把輸一把贏,總不能把把都贏吧。”


    “老弟爽快。”


    謝宜生微微點頭,然後看著達達尼奧,“老劉,來二十萬籌碼。”


    “謝公子稍等。”


    拿出了一隻托盤,就見謝宜生摸出了一枚玉質印鑒,放在了托盤上,其中有什麽規矩,王角不懂,也沒打算知道。


    他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今天是個局中局,然後謝宜生這個家夥,是個被“威尼斯人”準備好的凱子。


    但是,他王某會領情嗎?


    開什麽玩笑,這種腦癱一樣的手段,別說是現在,他就是穿越前,就沒有正眼看過這種陰溝洞裏的人渣。


    雙手交疊在牌桌上,王角笑著道:“說起來,都忘了問呢,謝先生也是今年的考生?”


    “我三年級了。”


    “噢?那要叫一聲學長了。”


    “客氣客氣……”


    謝宜生麵有得色,“能讓洛陽大學的高材生喊我一聲學長,這是我的光榮啊。”


    王角一愣:“嗯?學長不是洛陽大學的?”


    “我是在洛陽上大學。”


    “……”


    洛陽……大學。


    洛陽……女子……大學。


    洛陽……的……大學。


    叼尼瑪的,這貨跟老子有緣啊。


    陡然間,居然還覺得謝宜生這貨挺親切,這叫什麽?


    投緣啊。


    淦。


    就衝這種風格,不是王角吹,謝宜生但凡跟他一起穿越回去,必定也是當保安的料!


    當然了,當保安之前,也一定是去大學裏學個對外漢語啥的。


    要不然就是“生化環材”啥的。


    前途一片光明。


    此時謝宜生內息也平靜下來,對麵是凱子是這一點很肯定,而且看這個凱子的作風,應該是打算一直梭下去,那自己隻要贏一把,就是什麽都贏了回來。


    穩!


    就算運氣再好,還能比他的牌好?!


    換個四條A,他就不信了!


    要是四條A也不行,那就同花順!


    凱子恐怕連牌桌都沒有上過,基本規則都不懂,老劉又是自己人,發牌的也是“威尼斯人”金牌荷官,他謝宜生憑什麽輸?!


    有一點謝宜生的確說對了,王角還真就沒上過桌跟人賭錢。


    他連玩牌梭哈單次不能超過閑家最少籌碼的一半也不知道,更遑論什麽封頂不封頂了。


    實際上,剛才那一把,王角是不能全下的,隻能根據謝宜生的籌碼來下,謝宜生如果有二十萬籌碼,那麽他梭了,一點問題都沒有。


    謝宜生隻有五萬,那麽他就隻能梭個兩萬五千。


    這也是為什麽謝宜生會跟,因為王角氣勢很足,但在謝宜生眼中,就是個沙雕。


    隻是萬萬沒想到啊,沙雕的運氣真的好。


    居然來了個順子……


    此時謝宜生要是耍賴,說這個規則不對,要拿回一半的籌碼,其實一點問題都沒有。


    但還別說,謝宜生挺有想法,沒有耍賴,反而又從達達尼奧那裏支了二十萬籌碼。


    他是“威尼斯人”的會員,預支籌碼這種事情,也是常有的事情,至於事後怎麽還,那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哪怕王角不知道賭桌上的規則,卻還是覺得謝宜生這小子挺有意思的,隻要不拉人下水一起賭,怎麽看都還行。


    輸得起放得下,不是財力的問題,而是心態。


    這貨輸得起。


    叮。


    賭桌上的鈴鐺微微一響,金發碧眼的荷官繼續發牌,王角依然很隨意,他此時拿起了賭桌旁邊的一本雜誌,稍微翻了翻,發現居然是高清版本的雜誌,印刷質量之好,讓他大為震驚。


    臥槽?!


    這就是廣州本地同行的技術實力?!


    這怎麽爭啊!


    不過轉念一想:嗐,自己主要是販賣文字,管那麽許多。


    翻開雜誌背麵一看,居然是“金菊書屋”廣州分局承印。


    蛤?!


    牛逼了,黃大老板!


    您這是有技術沒處使啊,隻這犄角旮旯炫技?!


    這他娘的是搞什麽飛機啊,看不懂。


    從錢老漢那邊獲得的消息來看,“金菊書屋”在追逐高清這件事情上,是沒有任何動力的,湯雲飛也佐證了這一點。


    “金菊書屋”的重頭戲,還是在內容、渠道上。


    技術不技術,完全不重要,“金菊書屋”這個平台,很重要。


    想到這裏,王角晃了晃手中的雜誌,封麵的暴露女郎非常奪人眼球:“劉經理,這本雜誌我可以帶走嗎?”


    “呃……王公子,原則上,‘威尼斯人’的內部雜誌,是不能帶走的……”


    “那就算了。”


    “不過!”


    達達尼奧嚇了一跳,算了怎麽行?那不能啊。


    提高了音量,擦著額頭上的汗,達達尼奧繼續說道,“不過,王公子是‘威尼斯人’的貴客,既然王公子想要,破例也是沒有問題的。”


    “真噠?!”


    王角一臉欣喜,嘿嘿一笑,“你放心劉經理,我就是收藏,收藏而已,絕不傳閱。哈哈,劉經理,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啊,下次再來廣州,一定要給你帶一點京城的土特產!”


    “奴婢多謝王公子,多謝王公子……”


    還別說,達達尼奧這光景心情是真的好了不少,他頭一回見著王角這種類型的。


    但凡來“威尼斯人”的賭客,多跟他說一句話離開姑娘和牌桌的話,那都是新鮮事兒。


    來這裏的客人,目的性很強,就是尋歡作樂,就是身心放鬆。


    “黑桃A說話。”


    荷官的聲音響起,王角這才看向了牌,對家謝宜生明牌一張黑桃A,然後就扔了一萬籌碼出來。


    看上去並沒有被剛才的輸光籌碼影響到,依然很穩健。


    不過這還是讓王角有了新的判斷,至少證明這貨以前玩過一萬一把的牌,哪怕次數不多,但肯定玩過。


    “跟。”


    又發了一圈牌。


    “一對A說話。”


    咦?


    王角發現,謝宜生明牌居然是一對A,有點兒意思啊。


    笑嗬嗬的王角可以確定,謝宜生跟劉富貴之間,是有眼神溝通的。


    同時金發碧眼的荷官有問題。


    不過無所謂,他就是看戲的心態,謝宜生再扔一萬出來的時候,他也是樂嗬嗬地跟。


    再一圈。


    “三條A說話。”


    謔……


    王角瞄了一眼金發碧眼的荷官,心說你這手真是不怕被剁了的,發得這麽明顯,要不要這樣啊。


    又是一萬下去,但王角發現謝宜生的臉色有點凝重,然後瞄了一眼自己的明牌……


    淦!


    9JQ的同花?


    不用想了,王角可以斷定,自己沒看的那張暗牌,也是同一個花色。


    甚至王角還能肯定,接下來的那張牌,也是同一個花色。


    他是同花順,謝宜生是四條A。


    他料定如此,因為他現在可以料定,“威尼斯人”在搞謝宜生。


    隻是,搞謝宜生是誰的主意,王角不知道,他自己這樣一個過路客,到底是個什麽角色,他也不知道。


    這尼瑪“威尼斯人”為什麽要跟這麽個精神小夥兒過不去?


    王角心裏頭無比納悶。


    怎麽看都有點兒奇葩啊。


    謝宜生或許有點兒察覺,所以眼神試探地看向了達達尼奧。


    而達達尼奧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王角身後的護衛,頓時上前一步道:“姑爺,這……”


    “噯,觀棋不語真君子,我玩個牌而已,你嘰嘰歪歪羅裏吧嗦多少次了?到底誰是姑爺?要不要你來玩?”


    “……”


    護衛臉皮抖了一下,連忙點頭致歉:“是,姑爺。”


    王角笑了笑,衝謝宜生道:“我的護衛是野路子出身,江湖氣重了一些,學長不要見怪,我們繼續玩。”


    “請。”


    謝宜生拿起牌看了看,他手中的是一張“黑桃10”,王角明牌就是黑桃同花,但斷了一張“黑桃10”,自然就算不是同花順。


    可問題來了,他明牌是三條A,照樣贏不過同花。


    刹那間,謝宜生雙手扣牌,往前一推的當口,那張“黑桃10”換成了一張A。


    “同花順說話。”


    王角隨便翻了一張牌,居然是“黑桃K”,毫無疑問,隻要一張“黑桃10”,就能組成一條黑桃同花順……


    太假了。


    看到王角的牌,謝宜生總算鬆了口氣,“黑桃10”在他手中,已經被換了,憑什麽跟他打?


    四條A就是天牌!


    不,他手中的,不是四條A,是廣州四大家族!


    他謝宜生!


    勁啊!


    “梭了。”


    王角哈哈一笑,“這把結束,一會兒趕緊去玩個痛快啊。”


    “好啊!我請客!”


    謝宜生很是爽快地跟了。


    什麽規則不規則,跟凱子需要講規則嗎?


    凱子願意輸,難道他謝宜生還不願意贏?


    開什麽玩笑,他又不是開善堂的。


    開牌。


    “不好意思啊老弟,四條A。你就算是同花,這把也……”


    “同花順贏。”


    金發碧眼的荷官,麵色如常地說道。


    同花……順?!


    同花順?!


    謝宜生猛地站了起來:“不可能!”


    全程他都看著,王角這個沙雕,根本就沒有動過牌!


    “恭喜王公子,賀喜王公子,連贏兩把大牌,運勢很旺,很旺啊!旺旺旺!”


    達達尼奧最後的“旺旺旺”像極了狗,以往的賭客們聽到他這麽喊,都是哈哈一笑,眼神中充斥著戲謔。


    然而王角卻是笑著道:“劉經理不用這樣啦。”


    抬手拍了拍達達尼奧的肩膀,這讓達達尼奧的心情很是複雜。


    一言難盡的複雜。


    他知道王角聽懂了他的刻意討好,王角說的沒必要,其實是他的生存之道。


    很有必要。


    “不可能!他怎麽可能還有‘黑桃10’!”


    “謝公子,為什麽王公子不能有‘黑桃10’?”


    達達尼奧猛地回頭,盯著謝宜生,如是問道。


    “因為!”


    “因為?”


    “因為……”


    “因為什麽?謝公子,還請說明。”


    “因為……”


    嘴唇翕張,謝宜生頹喪地坐了回去,他沒辦法說出來,哪怕他說的是真的。


    可是,沒辦法說出來。


    總不能說原來那張“黑桃10”,就在他的身上吧。


    有人出千,但有人出千出得更高明。


    此時的謝宜生看來,是對麵這個凱子扮豬吃老虎,這個南海來的小子,明顯技高一籌!


    他從未想過別的可能,更不會去想“威尼斯人”做了什麽手腳。


    因為他是“威尼斯人”的會員,而且好歹也是謝家人。


    “沒什麽。”


    謝宜生揮揮手,然後抬起頭來,看著王角,抱拳拱手道,“王老弟,高明!”


    “蛤?”


    一臉懵的王角沒搞懂這貨到底想到哪裏去了,但毫無疑問,肯定是想岔了。


    “學長,我們繼續……”


    “不必了!”


    謝宜生站起身來,倒也大氣,“今日時運不濟,技不如人,就不獻醜了。”


    “那之後泡澡……”


    “老弟是‘威尼斯人’的貴客,自然會有人招待。”


    “啊這……”


    “告辭!”


    說罷,謝宜生竟是就這麽走了。


    “王公子,奴婢去送送謝公子。”


    “啊……好。”


    王角坐在那裏,心說他就算梭了,那不也才十萬嘛,這謝宜生什麽情況?自己手中是二十萬籌碼啊,也不說拿回去一半。


    隻是他哪裏曉得,此時的謝宜生已經慌了,他便想著自己今天這一回,是真的栽了,回去之後,該怎麽跟家裏交代?


    第一把輸給王角的五萬籌碼,隻有五千是自己的,剩下的四萬五千,那都是“威尼斯人”借給他的。


    再加上二十萬,總共二十四萬五千,這筆巨款,他拿頭來還?!


    栽了!


    真的是栽了!


    心如亂麻的謝宜生便想著,這一回遇上了南海來的高手,輸了個傾家蕩產,早知道不該跟“威尼斯人”合夥宰什麽凱子。


    這凱子擺明了就是假裝是個阿呆!


    可惡……


    冚家產!


    心中正無能狂怒著,卻聽後麵傳來了一聲呼喊。


    “謝公子!”


    “嗯?”


    謝宜生扭頭一看,見是達達尼奧,於是煩躁地說道,“老劉,你是怎麽回事!不是說好的,這個……”


    “謝公子,三少爺在辦公室等你。”


    “什麽三少爺,我沒空去見,我現在要回去!”


    “謝宜生!”


    達達尼奧雙目圓睜,原本佝僂的身子,也猛地直了起來,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一變,臉色非常的倨傲,他手中一枚戒指,被緩緩地轉動著,然後慢條斯理地說道,“那是二十四萬五千的巨款,你以為,是隨隨便便可以算了的嗎?”


    “我可是‘威尼斯人’的會員!錢我會賴賬嗎?!以後還就是了!”


    “還?”


    達達尼奧冷笑一聲,“謝宜生,你以為這是兩千四百五十塊?這是二十四萬五千!你謝家一年到頭也沒有兩萬塊進賬,就算把你河東的祖宅賣了,最多就是四五萬而已,這還是給麵子的……”


    “什麽?!老劉!劉富貴!你個狗奴婢,竟敢打我謝家祖宅的主意!你不要自誤!我可是讀書人!”


    “呸!你也算是讀書人?!”


    達達尼奧一臉的嘲諷,“你不過是去洛陽讀了個野雞大學,真當別人不知道嗎?一個在教育部都查不到的學校,也配叫大學?”


    “你!你!反了你了……”


    掄直了胳膊,謝宜生朝著達達尼奧的臉就是抽了過去。


    “用力啊!”


    達達尼奧提高了聲音,仿佛根本無所謂謝宜生抽他耳光,而謝宜生反而被他的吼聲給嚇住了,耳光生生停住,整個人呼吸急促起來,看著達達尼奧,沉聲道:“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們說好的,做局坑那個南海來的土包子!事後對半分成!”


    “噢?有這件事情嗎?”


    眼皮耷拉著的達達尼奧沒有正眼看謝宜生,“這件事情,我怎麽不知道?如果有……可有文書?白紙黑字隻要甩在我臉上,我一定認。如果沒有……”


    拖長了音調,達達尼奧忽地眼皮抬了起來,然後漠然地看著謝宜生:“那不就是栽贓陷害,故意造謠麽。讀書人,你不會不知道這是要吃官司的吧?”


    “你!”


    此時,謝宜生徹徹底底地慌了,忙不迭說道,“老劉!劉經理!就算這個南海佬是個高手,可損失不能全算在我一個人頭上吧,一半,一半怎麽樣?”


    “嗬……”


    達達尼奧再度嘲諷地歎了口氣,然後道,“讀書人啊,三少爺在等你,還是過去吧。”


    “不、不!我不去!”


    “帶走!”


    幾條大漢陡然現身,直接將謝宜生嘴巴用麻布塞住,然後拖走。


    整個過程一氣嗬成,看到的人極少。


    不多時,謝宜生整個人就被拖到了一個辦公室,而此時,跟王角套近乎的劉岩,正在辦公桌後頭抽著一根思咖煙,聽到動靜之後,緩緩地轉了過來,然後將手上的思咖煙熄滅,笑嗬嗬地看著戰戰兢兢宛若鵪鶉的謝宜生:“謝生,坐啊,坐下說話。”


    “劉先生,劉先生,這件事情你聽我解釋,聽我解釋……”


    “好了好了好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劉岩笑得很和氣,然後道,“我已經讓人去謝家解釋這件事情了,謝生千萬放心,你不會掉一根毫毛的,之後還會平平安安地前往洛陽,繼續讀大學。”


    “啊?”


    從地獄陡然再入天堂,鬆了口氣的謝宜生頓時感謝道:“多謝劉先生,多謝劉先生理解。”


    “噯,不要謝我。”


    劉岩神情一臉的和善,“要謝,就要謝你家裏人啊,有骨氣,講道理,兄妹親情真是讓人感動。我劉三郎混跡江湖這麽多年,像令妹這樣願意為兄長犧牲的,實在是少之又少。”


    “嗯?什麽?!”


    猛地站起身來,謝宜生抄起麵前案幾上的水果刀,一個健步就要衝過來,卻被兩條大漢給擒住,直接掀翻在地。


    “噯,都鬆手。謝生隻是拿著水果刀,又不是要殺我,這麽緊張幹什麽?”


    劉岩笑嗬嗬地看著謝宜生,“說不定,是謝生為了表示感謝,專門要削個水果給我吃呢?”


    “是,三少爺。”


    兩條大漢鬆開之後,謝宜生直接跳起來就要往劉岩這裏衝,然而身形猛然一滯,因為劉岩手中,攥著一把手銃,正對著自己。


    啪。


    一聲脆響,手銃的一端,冒出了一團兒小火苗。


    這看上去是一把手銃,其實是一隻打火機。


    重新點燃了熄滅的思咖煙,劉岩整個人都很放鬆,“謝生,你還年輕,前途還是光明的,以後,還希望多多幫忙在你妹夫麵前美言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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