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老頭子一天天的就知道喝茶看報紙,這將來養家糊口、退休養老,不還是得看我?”


    殺龍港的狀頭郎王同學,離開歡州的時候,還有點小得意,安排好在了在歡州的業務點,又收了幾個小弟,美滋滋。


    抵達廣州之前,在船上的王角尋思著,就錢老漢那個生活態度,根本就是一條老年鹹魚,能有什麽前途?


    自己寫小黃文賺錢,這才是人間正道。


    “先生英雄一世,怎會跟你說的這般?”


    蕭溫翻了個白眼,見老公在那裏口花花的,提醒道,“在外麵,可不能這麽說自家先生。”


    “嗐,我就那麽一說,你怎麽當真了呢。”


    說著,王角摟著蕭溫道,“你之前說去了廣州車站,要先去哪兒來著?”


    “我聽說白雲山上有景泰寺,是景泰禪師開壇說法的地方。女皇、張子,也都曾去遊玩過,如此名勝,不去看看,有些可惜。”


    剝了一根粉蕉,蕭溫遞給了王角,低著頭將垂落的發絲撩到耳後,小聲道,“人多的地方,看著都一樣……”


    她自是想去看看,不過卻沒有強求的意思,隻是說著好處便利,終究還是要看丈夫的態度。


    王角雖說比較混賬,但也聽得出來,老婆這是想去白雲山看看風景。


    天底下的風景,其實總能找到大致相同的地方。


    隻是看風景時候的人、心情不同,這景致,也就有了變化。


    無非是“不留遺憾”四個字罷了。


    “嘿嘿,娘子,我也早就想去看看了。聽說女皇跟那個姓張的,還曾勾搭過,你說這事兒,算不算‘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呸,相公說甚麽胡話呢,當心被廣州人聽見了,把你圍住了一通好打。”


    “憑什麽啊!”


    “廣州可是‘南都’,這‘南都’怎麽來的?便是因為女皇南巡,這才定下的‘南都’,馮氏兩代‘南都留守’,因女皇而興,幾近‘鎮南王’。這廣州街市上,多的是跟馮氏沾親帶故的,你偏去編排女皇跟張子,這可不是罵人祖宗?”


    “……”


    王角虎軀一震,尋思著這個廣州,畫風怎麽這麽奇怪?!


    坐在軟墊的上蕭溫,挪了挪屁股,但還是覺得有點腰酸,畢竟還是胸大了一些,左右看了看,彭彥苒和金飛山都不在,於是悄悄地解開了內衣的扣子,鬆了口氣之後,便整個人微微前傾,大半的胸部重量,都壓在了桌板上,這才整個人舒服地哼了一聲。


    盡管已經是“老夫老妻”,但陡然看到這操作,王角還是震驚不已,明明睡得時候,也沒有多少感覺啊。


    噢……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我就是大豬蹄子!”


    王角脫口而出,蕭溫一愣,古怪地看著丈夫,看得王角尷尬不已。


    咋把心裏話就說出來了呢!


    淦!


    我就是大豬蹄子!


    光榮!


    驕傲!


    吃完了一根粉蕉,王角拿起了一枚山竹,捏開之後,把裏麵宛若貓貓爪子的果肉剝了出來,然後喂到了蕭溫嘴裏。


    一邊喂一邊問:“對了娘子,你去景泰寺,是拜哪個?”


    “聽說白雲山上有‘景泰僧歸’的景致,順便看看。”


    “禿驢有什麽好看的?”


    “……”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王角連連道歉,非常的尷尬,真男人,真性情,莫得辦法。


    也不能怪王角,曆史上的和尚如何,他不知道,反正穿越前,他給某個禪寺做保安,因為是985名校對外漢語專業畢業,所以偶爾客串一下,工資也還行。


    這讓王同學對光頭們的印象極為糟糕,基本等同“樓鳳”和KTV小公主……


    當然憤懣的,絕非是道德節操上的問題,而是他去KTV做保安的時候,工資沒有某某禪寺高。


    這就離譜好麽!


    太氣人了!


    “相公你好歹是讀了書的,怎麽比我家兄弟還要粗俗……”


    “粗嗎?”


    “……”


    “嘿嘿……”


    笑得比較猥瑣,王角又塞了一塊山竹到蕭溫嘴裏,然後道,“我也不是不想陶冶情操,可條件不允許啊。我就是一個殺魚的,你總不能讓我殺魚的時候,還嘴裏念叨著‘阿彌陀佛’吧,難不成還是‘唵嘛呢叭咪哞’?”


    噗嗤!


    笑出聲的蕭溫瞪了一眼王角,“你怎麽不學景教的神父法師,說什麽都是‘天尊在上’?”


    “我都不信這個。”


    “那相公信什麽?總得信一個吧。”


    蕭溫也有點好奇,在信仰問題上,還真是沒注意王角到底信個什麽。


    “為什麽就得信一個啊。”


    王角有點懵。


    “你是讀書人,不拜祭一下王夫子、曹夫子、李夫子的麽?讓他們保佑你考試考得好一些。”


    提起這個,蕭溫更是莞爾,“石城那邊,也不止石城,遼東遼西都一樣,動不動就拜王大仙,說是靈驗,其實也不管靈驗,就是指著一點念想。人不能沒有念想。”


    “那我也不用拜這個拜那個,我還不如拜你呢。”


    “你、你在胡說什麽呀,舉頭三尺有神明!”


    “你不是說人不能沒有念想麽。”


    “那也不能亂說啊。”


    “可你就是我的念想啊。”


    王角又塞了一顆山竹到蕭溫嘴裏的時候,小姐姐臉蛋唰的一下就紅了,整個人“咳咳咳咳”,猛地咳嗽了一通,原本鬆開的扣子,頓時繃不住,外麵的罩衫,直接崩了一顆鈕扣出去。


    “你胡說什麽呀!”


    麵紅耳赤的蕭溫,頓時提高了音量。


    “那我就是指著你活了呀。”


    “我、我不跟你說了!”


    “嘿嘿……”


    笑了笑,王角把最後幾顆山竹肉摳了出來,剛好聽見了轟鳴聲,從船艙中看出去,便見遠處的海岸線,已經非常的清晰,往來的舟船,也是大大小小各色都有。


    “噢!到廣州灣了!”


    說罷,就要去甲板看看,這他娘的,是穿越之後,第一次踏上,真正的“祖國大陸”啊!


    心情激動,竟然有一種“衣錦還鄉”的感覺。


    盡管自己也很清楚,他身上的衣,並不錦;抵達的地方,也不是故土家鄉。


    山水海陸,還是那些,隻不過,時空顛倒,風物全然不同。


    正待出去,卻被人攥住了手,扭頭一看,蕭溫小姐姐滿臉通紅,一雙眼睛濕潤到了極點,並非是因為要哭,而是情緒到了,刹那之間,就動了情。


    聖人說什麽“發乎情,止乎禮”,但人終究還是有動物性的一麵,發情了,自然就是要求愛。


    一看這架勢,王角當時就腰膝酸軟,什麽“衣錦還鄉”的高級情感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不!


    不是拋到九霄雲外,而是嚇得三魂少了一對,七魄不見兩雙。


    兩股戰戰,心頭凜然!


    “娘子,我……”


    “相公,少待我們去景泰禪師,求個簽……”


    “娘子,娘子,你聽說我,娘子,娘……啊……”


    過道走廊內,坐在椅子上正在翻閱雜誌的彭彥苒,猛地豎起耳朵,聽到了窸窸窣窣聲,便湊到了門上,貼耳傾聽,陡然就聽到了相公的討饒聲,頓時臉色一變,心想這是遭了難,正待進去,又突然想起來,裏頭還有夫人呢。


    一想起夫人,彭彥苒頓時一臉欣慰,夫人雖然不會什麽拳腳,可這耐力著實不錯,不愧是十四五六歲就能當家的,能裏能外,能上能下,不簡單。


    舟船靠港,少說四五十分鍾是要的。


    等到客船靠港,陸陸續續要登陸的時候,卻不見王角。


    “官人唵?”


    “在睡覺。”


    “都啥子時候了哦,還在睡嘜?不會是暈船了吧?”


    篤篤,敲了敲門,金飛山喊道,“夫人~官人~船兒靠岸了喲~~”


    噠。


    門鎖聲傳來,門打開之後,一身樸素裝束的蕭溫,麵色如常地說道,“相公還要再眯一會兒,也不急,等船開始卸貨的時候,我們再下去也不遲,總是要二三十分鍾的。”


    “好嘛,聽夫人哩~~”


    金飛山甜甜一笑,然後順勢摟著蕭溫,挑眉說道,“夫人誒~妾身聽幾個官太太在下頭擺龍門陣~~說啥子白雲山上,有個景泰廟兒,靈驗得很~~夫人,一起去看哈子嘛。”


    央著蕭溫,金飛山心想胖妹兒肯定是不願意爬山的,畢竟她身材這麽好,爬著爬著,要是瘦下去,那該多難看啊。


    豐腴了好,手感好,看著好,什麽都好。


    胖妹兒身上還是辣麽香哩~~


    嗅了嗅鼻子,金飛山整個人都覺得心曠神怡,舒服。


    “好。”


    蕭溫點點頭,也沒想到金飛山想去白雲山看看。


    有更多的人陪著,自然是更好。


    “真哩嘜?!”


    “真的啊,我正好也想去看看。”


    “哎呀夫人你太好了嘛~~”


    說著,金飛山趕緊摟著蕭溫,狠狠地蹭了兩下,爽死了啊,真是沒有想到,胖妹兒對她這麽好。


    什麽叫正好也想去看看,還不是因為她提了這個?


    這麽有氣度的正房夫人,真是讓人放心。


    金飛山越想越爽,整個人的表情都眉飛色舞起來。


    一旁彭彥苒看得無語,張了張嘴,最終也是什麽都沒說。


    船艙內,呼呼大睡的王角趴著宛若一隻熊貓,整個人都快虛脫了。


    頂不住,真的頂不住,這根本不是一個段位的戰鬥。


    夢中的王角大殺四方、後宮廣開,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


    然而猛然間,一陣腰膝酸軟,頓時驚醒過來。


    “謔……是夢啊,嚇死爺了,差點覺得自己的腰都快斷了,還好是……臥槽!”


    側著身,扶著腰,腰子不是自己的了,這酸爽!


    兩股戰戰,起來坐在床邊,竟然有一種站不起來的感覺。


    恐怖,真是恐怖。


    深吸一口氣,終於站了起來,王角感覺自己完全可以穿越回去拍二戰電影,他演羅斯福肯定沒問題!


    淦!


    “我勒個去……”


    趕緊從桌上弄了一杯水,喝下去之後,平複著糟糕的心虛,良久,這才緩過勁來。


    “我這累死累活的,還要琢磨著賺錢養家,我容易嗎我?”


    一想起那個在殺龍港第一中學享清福的糟老頭子,王角整個人都羨慕嫉妒恨起來。


    不過沒關係,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很科學,很正常。


    正當王角尋思著錢老漢還在享清福呢,這光景,他口中的糟老頭子,已經看完了紀天霞提供的文件。


    身為一個銀行家,紀天霞表示自己對於客戶的隱私,從來都是保護得很好。


    他從來都不會讓客戶的隱私被公眾知道,銀行的信用,就是這樣建立起來的。


    當然了,錢先生不是公眾。


    在王角心目中,錢老哈就是個人形“移動硬盤”。


    而錢老漢也沒有辜負王角內心的評價,翻完資料之後,就讓紀天霞拍了一份電報出去。


    大概就是王角抵達廣州的當天,錢老大帶著東海征稅船團的人馬,又一次殺到了殺龍港。


    光頭老漢抵達朱雀街的時候,看到的,是“火雲書局”紅紅火火,不過,這一切他並不感興趣。


    “老三,你想通了?”


    “?????”


    一旁的紀天霞沒搞明白其中的關係,什麽叫想通了?


    錢鏢笑了笑:“你想要的,我不能給,不過,有個人,可以給你另外一樣東西,就看你感不感興趣了。”


    “老夫的時間很寶貴。”


    “噢?比入閣的機會還要寶貴?”


    “哼!”


    光頭錢老大眼睛盯著錢鏢,旋即看著紀天霞,道,“說說看。”


    紀天霞還不足以讓錢鏐放在眼裏,根本不是一個段位上的,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度,讓紀天霞很不爽,但並沒有介意,於是將自己的大略計劃,稍稍地說了一通。


    聽完了這些,錢鏐眉頭微皺,冷笑一聲,“扳倒四大家族?如果這種事情這麽簡單,老夫還不去白雲山拜一拜張子,至少景泰寺的香火還挺旺盛!”


    “嗬……”


    錢鏐對於錢老大的憤怒,不置可否,而此時,拖著疲憊的身軀,已經登上白雲的王角,看到了景泰禪寺。


    “臥槽?怎麽兩座廟啊。”


    “臥槽?!”


    忽地,王角發現,景泰寺的其中一座廟,豎著的,不是別人,就是穿越者老前輩的石像……


    上香!


    趕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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