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才的入學成績並不理想,但是畢竟也給他考上了殺龍港的第一工讀學校……”


    “哇,阿才,來這監牢還要考的嗎?”


    “你懂個屁啊,這叫寫作的手法,不叫殺龍港,也可以叫殺狗港,不叫第一工讀學校,也可以叫第一女子學校啊……”


    說這話的學生,頓時眼神猥瑣起來,衝周圍的同學們揚了揚下巴,“你們說,對不對?!”


    “我叼,阿才,是不是介紹靚女給大角哥了啊,怎麽爽?男主角啊!”


    “唱戲的叫台柱啊,阿才,晚上吃飯,請客一根雞腿,不過分吧?”


    “哈哈哈哈……我叼,阿才,跟大角哥說說嘍,我們也想做台柱啊!”


    一工學堂的正牌人渣們在花壇旁邊圍了一圈,竹管做的煙嘴,已經在十幾個男生口中停留過。


    抽煙,讓他們覺得自己很酷炫,像個威風八麵的英雄好漢。


    甚至越是有老師路過,他們越是要多抽兩口,甚至還要發出怪叫聲,挑釁著來往的老師。


    “肥哥,這跟以前的好像不一樣啊。”


    抖了抖手中的小報,有個眼尖的短衫少年,發現這一次的東西,檔次質量都要高得多。


    和學校油印室弄出來的,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我一向說的嘛,做人眼光要長遠,抓住機會就不要鬆手。”賴堅毅手中攥著一串魚蛋,油光鋥亮的魚蛋,大概是加了大量的薑黃和辣椒,看上去油光鋥亮不說,色澤也是很有食欲。


    抖了抖手中的魚蛋,小肥肥眼眸中滿是得色,卻又故作淡然:“像王哥這種人,該他發達的嘛。皮先生的高徒小湯相公,現在很看重王哥,所以專門從金菊書屋抽調了最好的雕版師傅,讓王哥開了一家店鋪。地方你們也都知道,我在島北長街的那一套。”


    “哇不是吧肥哥,這個皮先生什麽來頭?這麽拽的嗎?”


    “這種話呢,在我麵前說,我沒問題。但是出了一工學堂,別跟人說認識我,我怕去東港喂魚。”


    “……”


    “……”


    一眾學生嚇了一跳,捧著一疊小報的阿才也是小心翼翼地問道:“堅毅哥,這麽厲害的嗎?”


    “厲不厲害,你們自己回家問大人嘍。之前有人大嘴巴,後來他嘴巴就小了,知不知道為什麽啊?”


    “為什麽啊堅毅哥?”


    阿才簡直就是專職捧哏,一臉好奇地問道。


    “因為他的嘴太大,有人幫忙縫起來,不就變小了嗎?”


    “……”


    “……”


    正因為是人形渣滓,所以也就越發清楚,那些江湖上的頂級人渣,該是何等的凶殘。


    此時此刻,那些皮先生、陸先生的傳說,還有金菊書屋黃大老板的故事,一股腦兒都浮上心頭。


    曾經仿佛遠在天邊的神話,竟是如此的貼近。


    哪怕黃大老板,已經一百多歲,可當這樣的凶殘故事,從身邊人嘴裏冒出來的時候,陡然就變得極為真切,仿佛下一刻,當真會有人把他們捉起來,然後套上麻袋,塞上石頭,沉到海裏。


    “好了,都是兄弟,隻要不亂說話,太平無事的嘛。”


    賴堅毅看氣氛很到位,於是趁機道:“現在殺龍港這麽太平,反正沒事做,何不賺點外快?你們別看阿才好像很辛苦,一份《花季雨季》,也能賺兩個銅元啊。阿才,今天跑了多少個銅元?”


    “五百份,兩千個。”


    “兩千個——”


    “我叼!阿才你是去搶錢了嗎?!”


    “什麽什麽?!什麽五百份?”


    “什麽《花季雨季》?”


    “小報啊,大角哥幫小湯相公做的小報,阿才賣了五百份,賺了兩千個銅元!”


    “我叼!阿才你是去搶錢了嗎?!”


    “……”


    “……”


    見群情激動,賴堅毅趕緊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在問,阿才怎麽說?阿才,你跟兄弟們都講一下,為什麽今天賺了這麽多。”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聽王哥,不是,大角哥的建議,跑去冰室街,找了幾個認識的妹崽,讓她們念書,結果就賣出去了。”


    “……”


    “……”


    阿才撓撓頭,也知道自己說的不準確,但還是道,“我真是不知道為什麽啊,去了冰室街八號,看場的人都不在,老板娘出來就要了一百份……我是真不知道為什麽啊。噴水廣場的茶樓,幾個阿伯都是要了好幾份,我也不懂啊。”


    “難道就因為這篇《少年阿才》?”


    “肯定沒那麽簡單啊,要真是這麽容易,那不是誰都發了?”


    “難道冰室街有大佬看上了阿才?”


    “……”


    一群人七嘴八舌又開始開黃腔,然後終於有人開口大聲打斷:“都不要胡說了,問堅毅哥!”


    “對啊,堅毅哥,這是什麽情況?”


    “難道我們出去賣這個,也能賺錢?”


    “哇,這比偷家裏錢還要來錢快啊。”


    “……”


    “……”


    賴堅毅也是無語,然後解釋道:“你們就盯著《少年阿才》的嗎?看看下麵啊。”


    “什麽下麵?”


    “下麵沒有了啊。”


    “堅毅哥,是真的,沒下麵了。”


    “叼……”


    豎起一根大拇指的賴堅毅是很的服了,這群人渣幸虧是被關在了一工學堂,要是放出去,豈不是早晚被人玩成智障?


    又蠢又壞,真是可悲。


    內心不由得有點悲涼,在這群又蠢又壞的智障群體中,他卻每天甘之如飴,做著“稱王稱霸”的愜意美夢……自己球不是更蠢更悲哀?


    “堅毅哥?”


    “堅毅哥,下麵真沒有啊……”


    賴堅毅歎了口氣,然後道:“下麵的廣告啊諸位大哥!”


    奪過一份報紙,賴堅毅抖著小報,指著《少年阿才》下方那一欄:“看到沒有啊,這裏,這裏不是說了嗎?想要聽‘十九妹’說《少年阿才》,請前往冰室街八號……”


    “哪個‘十九妹’?”


    “你是不是傻?冰室街八號隻有一個‘十九妹’,號稱‘烈日冰簫’的‘十九妹’啊。”


    “是不是那個……冰水,然後那個……那個?”


    “對,就是那個。”


    “哇,聽上去很爽啊堅毅哥!”


    “我想聽‘十九妹’說《少年阿才》!”


    “我也想!”


    “旬末一起嘍?”


    “一起一起!”


    “……”


    看著這群家夥居然興致勃勃,賴堅毅頓時無話可說,你們剛才的好奇心,不是為了掙錢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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