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不管是月輪國還是神殿都未曾對斷臂僧人一事發表任何看法,於是,墨池苑本來還頗為緊張的氣氛便逐漸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隻是心中還保持著一定的謹慎。


    如此,距離西陵發下詔令援燕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方謙知道這樣的平靜的日子不會太久,月輪和神殿必然不會將白塔寺僧人斷臂之事置之不理。


    所以他格外珍惜現在的日子,每日都尋著各種理由伴在莫山山的身邊,甚至後來,他已經不需要理由,每日的見麵與陪伴已經成為了二人之間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黑白相間的馬車內,莫山山依舊如同往日在練字,隻是如今她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幾分陣法的影子。


    畢竟不論是符還是陣都能夠以書法相通。


    方謙雖然陣法領悟不多,但知道的陣法卻是極多。


    以莫山山高絕的陣法天賦,在他的悉心傳授下,如今她的陣法造詣已經完全不亞於她的符道了,甚至如果給她足夠的時間,陣法完全能夠發揮出比符道更加強悍的力量。


    看著莫山山認真的練字,方謙忽然從她的一副書帖中發現了幾個熟悉的字。


    花開彼岸天!


    他心頭微微一跳,其實早在很久之前他就有意無意的阻止莫山山看到寧缺的字帖。


    甚至他提前幫助寧缺,固然是一片好意,但也不得不承認,他還懷著幾分讓寧缺無法寫下雞湯貼的心思。


    因為,如果莫山山還是如同原著那般因為一紙字帖就喜歡上寧缺,那他就很難再有任何機會。


    按照老話說,這是命中注定的緣分,而那一瞬間的感覺,真的很難說的清楚。


    莫山山性子通透,正如在未來,王書聖因為昊天的壓力想要強逼她嫁給大河國主的時候,她對王書聖說的那些話一樣,很多事情她看的很明白,隻是沒有說,並不是不懂。


    她一旦喜歡上一個人,不論是何種奇葩的理由,在她身上都顯得很真實。


    她可以為了寧缺和桑桑與全世界為敵,也可以為了自己的心意,忤逆自己的老師,甚至昊天。


    她就是一個看似性子淡然恬靜,實則骨子裏性烈如火,敢愛敢恨的奇女子。


    所以,方謙十分明白,如果他沒有辦法提前走進她的心裏,他就再也沒有機會。


    所以,那一日,他會乘天馬入墨池苑,所以,他會從王書聖手中用通天丸換來這個身份,來到這裏。


    看到這副花開帖,他一瞬間想到了很多,半晌,他伸手將這副花開貼拿了起來,故作平靜的問道:“沒想到你這裏也有這副風靡長安的花開貼啊。”


    莫山山看了那副花開貼一眼說道:“聽說是夫子一位新收的學生寫的,夫子的弟子果然不凡,字的確很好,我都有所不及,完全能夠與我師傅相媲美了。”


    她平靜的說著這些話,帶著幾分讚歎,便再無其他。


    方謙平靜的問道:“你覺得寫這個字的人會是個什麽樣的人?”


    莫山山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心想你不是書院的學生嗎,按時間算,應該和這個人還是同窗,為何還要問我?


    方謙解釋道:“我聽聞書道中人,心意可相映,我跟他算是熟識,所以對你從這字中看出的東西不免有些好奇。”


    這解釋其實有些牽強,但莫山山想了想還是說道:“算不上心意相映,隻是比起常人對字裏行間蘊含的精神氣韻感受的多了些,不然天下間入書道之人雖不多,但也超過十指之數,難道每一個我都要心意相映?”她看了看那字帖,沉思片刻之後說道:“這字言語筆鋒有些散漫,不過其中自然堂皇,光明磊落的氣勢倒是極為鮮明,而且還被夫子收為學生,想來此人不論道德氣度人品,應該都很不錯。”


    方謙從莫山山的言語中聽出了她對於字帖主人的幾分推崇,雖然沒有聽出別的什麽,但心中還是不免有些沉悶。


    於是便忍不住說道:“前些日子,夫子親自收我當了弟子,那家夥可連夫子的麵還沒見過呢。”


    莫山山下意識的忽略了方謙言語中的酸氣,忍不住問道:“你見過夫子?他親自收了你為徒?”


    她語氣雖是疑問,心中卻已經相信這是真的。


    名滿天下的劍癡自然是有資格成為夫子弟子的。


    她疑問隻是因為夫子在她心中太高太高的緣故,她下意識的反應。


    她知道方謙一定不會騙她,所以這是一定真的,於是她看向方謙的眼神便不免生了些變化。


    方謙很滿意她的表現,心想老頭子的名氣果然非同一般,以山山的性格可是很少有這樣的表現。


    於是,他微笑著,接受著莫山山帶著一分崇拜七分羨慕的目光。


    忽然,他感應到了外麵有一股熟悉的氣息靠近,那是和他體質極為相似的氣息。


    他心中微微一歎,果然還是來了。


    他從莫山山手中要來那個木盒,取出了他送給她的眼鏡,認真的給她戴在了眼睛上,又將她散亂的發絲一縷縷整理好。


    一時間,本就好看的她,更多了幾分濃濃的書卷氣和仙氣,美的讓人完全不忍心移開視線。


    雖然談不上畫龍點睛,但也算得上錦上添花了。


    方謙滿意的看著她,平靜的說道:“你說的那個道德氣度人品都不錯的人到了,畢竟是夫子的弟子,總要打扮的好些,看的清楚些才是。”


    說完,他想到了什麽,便忍不住惱怒的說道:“早知道當日我就直接登山算了,結果他居然成了我師兄?”


    莫山山一動不動任他收拾,心中也是生出了一絲好奇,畢竟同為書道中人,對方能寫出一手她都比不上的好字,想來是有不凡之處。


    方謙帶著莫山山下了馬車,半路上他微微遲疑的握住了莫山山的手。


    她的手很暖很軟,一旦握住便讓人再也不忍心鬆開。


    莫山山微微掙了一下,她的力道很輕,若不是方謙此時極為敏感隻怕根本感覺不到。


    他的手握的很緊,所以這樣的力道根本沒辦法掙脫。


    莫山山看著方謙看似平靜的側臉,最終便任他握住,她能夠感受到他此時的緊張,而她內心對這樣的行為其實並不抗拒。


    同一時間,不遠處一個跨刀的少年拉著弓,一身殺氣的和許多墨池苑弟子緊張對峙。


    也許是因為太過濃烈的殺氣,所以氣氛格外安靜,安靜的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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