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鎮叫洪家鎮,讓徐清陽有點意料不到的是,九叔居然在這裏有一座大房子。


    房子距離鎮裏的公家堂屋不遠,門楣上掛著“積善之家”的陳舊牌匾,看起來並不氣派,卻有一股歲月沉澱的和善味道。


    圍剿馬賊後,作為剿匪大隊長的阿強,帶領手下押著馬賊前往堂屋,說是要把他們關進鐵欄子審問。


    九叔則是把受傷的村民帶到積善之家,進行療傷。


    積善之家雖然隻有一起一落,但庭院、廳房齊全,占地不小,不乏大家之氣。


    九叔古道熱腸,一直忙裏忙內,連夜為受傷的村民進行治療。


    徐清陽也沒閑著,在旁邊搭了把手。


    一番忙碌後,待得天色放明,總算是把村民處理得七七八八。


    此時,大部分得到診治的村民已經離去,積善之家隻剩下兩三名需要深入治療的村民。


    馬賊善於旁門左道,吃五毒、飲露水,身上自帶毒素,這幾名村民衝得比較猛,所以受傷也較為嚴重的。


    為了徹底祛毒,九叔需要單獨配藥給他們敷上。


    忙到這個時候,九叔也舒了口氣。


    “這座房子,是三十年前我和四目一起買的!”


    類似廚房的側屋中,九叔研磨著草藥,為旁邊時不時好奇地打量四周的師弟講解:“當年,我和四目一齊下山,到的第一個地方,就是這洪家鎮。”


    “一開始,我們沒有落腳之地,在風吹雨漏的茅屋裏可是熬了好一段日子。嗬嗬!”


    想起年輕時的往事,九叔失聲笑了笑,繼續道:“你也知道,四目那個家夥命裏不缺錢,混了沒多久,他就賺了大大一筆。以他自由灑脫的性子,怎麽受得了茅屋的低矮憋屈?嗬嗬,於是,那家夥就不斷慫恿我,一起盤下了這間大房子。”


    原來是這樣!


    想到快樂的四目師兄,徐清陽完全能夠想象得出,那會是怎樣一副場景,不由得開心地笑了下。


    “後來吧,為了避免給鎮子裏的人帶來晦氣,他搬去了小山包居住,我算出浮山縣與我有些牽連,則是搬去了任家鎮,至於這座房子,就一直留著,時不時回來一趟......”


    九叔一邊耐心配藥,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這些。


    他臉上一直掛著淺笑,像極了一位在後輩麵前緬懷過去歲月的長輩。


    人一旦上了年紀,就是這樣,喜歡對自己欣賞的年輕人絮絮叨叨。


    徐清陽雖然是九叔師弟,但雙方年歲相差有點大,九叔不自覺地就把他當成了後輩。


    徐清陽對這個一點都不介意。


    撇去茅山弟子這一層身份,無論是年紀抑或閱曆,九叔都當得起他的長輩。


    麵對九叔的嘮叨,他時不時點頭應聲嗯,十足十一位乖巧後生。


    盡管都是些碎言碎語,但從九叔的話裏,徐清陽仿佛看到了兩位性格鮮明的年輕人。


    他們心懷正義,意氣風發地下山斬妖除魔,無論是遇著什麽樣的艱辛,都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樣。


    簡單地說了幾件往事,膏藥已經配好。


    “好了!”


    九叔一臉回味地收住話頭,道:“我們出去給村民敷藥吧。”


    兩人出到大廳,九叔剛剛給一名村民敷好藥,門口突然閃過兩道人影。


    他們身上都披著馬賊的黑袍,大搖大擺地在庭院中走過。


    “嗯?”


    九叔眉頭一揚,三兩下就出了廳外,靜悄悄地抄起兩根門邊晾曬的小樹幹。


    “嘿!”


    九叔先是扔出一根樹幹,把其中一名黑袍人戳翻在地,然後--


    “豁!”


    他嘴裏大吼著,掄起手中剩下的樹幹,朝懵逼轉頭的另外一名黑袍人狠狠地敲了過去,正正打在那人的額側。


    “啊!”


    這人慘叫一聲,已經是被打得完全轉過了身。


    仔細一看,竟然是阿強。


    九叔這一棍毫不留情,當場讓阿強腦袋發白。


    愣神中,他也看清了打自己的是自家師父,條件發射地喊了聲“師父”。


    認出眼前的是誰,九叔頓時就沒了好氣:“幹嘛裝神弄鬼啊?”


    “神氣嘛!”


    阿威揉著腦袋,委屈巴巴地說。


    九叔瞄了一眼哎呀哎呀地從地上爬起來的另外一人,再次沒好氣地吐出兩個字。


    “欠揍!”


    說完,他老人家就毫無波瀾地拎著樹幹轉身。


    手上的活還未弄好,他也懶得理搞七搞八的阿強。


    徐清陽站在廳門前,看著這有趣的一幕,心裏樂了樂。


    九叔背後,阿威刻意壓低的聲音微微入耳。


    “快快快,快去儲物室拿竹筒!快點!”


    這家夥脫下黑袍扔給同伴,追著九叔走向大廳。


    經過這麽一段時間,徐清陽也知道了阿強同伴的名字,那名漢子是洪家鎮鎮民,名叫阿德,在阿強手下當小隊長。


    “讓師弟見笑了,這倆家夥,皮癢!”


    九叔沒好氣地瞥了眼跟過來的徒弟。


    徐清陽笑了笑,沒說什麽。


    阿強臉皮很厚,一點都不當回事,嬉皮笑臉地黏在九叔身邊。


    三人進了廳,九叔繼續給村民敷藥。


    受到治療的村民一一道謝離去,隻剩下最後一人。


    九叔給這位手臂被毒素侵害得最嚴重的村民敷上藥,伸手朝旁邊打下手的阿強要紗布。


    “師父,讓我來吧!”


    畢竟是在衙門當差的人,阿強比秋生文才會來事,主動接過最後的瑣碎手尾。


    徒弟乖巧,九叔也沒說什麽。


    他讓開幾步,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師父,你要去哪啊?”


    阿強一直留意著自家師父動作,見狀大聲問了句。


    九叔回頭,又沒了好氣:“去撒尿,行不行啊?”


    “哦,行、行!”


    阿強三兩下纏好紗布,對村民說:“剩下的你自己搞掂哈!”


    這家夥一說完,就急吼吼地追著九叔衝了出去。


    徐清陽回憶了一遍劇情,知道阿強肯定是想去用竹筒盛裝林九師兄的陳年童子尿。


    九叔功力深厚,用尿都能滋死鬼怪。


    對道術還不夠火候的阿強來說,他老人家的尿,比護身符還好用。


    徐清陽熟知劇情,沒有出去湊熱鬧,心裏倒是思考起另外一個問題。


    如無意外的話,今天應該是林九師兄的生日。


    作為師弟,自己送個什麽樣的禮物,才比較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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