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娃走近,沒有去打斷葉白撫琴,而是靜靜看著他,靜靜聽琴。


    琴曲走落尾聲,隨著葉白伸手按住震動的琴弦,琴音在亭間消散,他看著兩小娃,許是十六年渾渾噩噩時的記憶作祟,又許是他多年沒有撫琴以至於現在很開心,他起身笑著摸了摸兩小娃的腦袋。


    葉紅甜甜笑著,葉青有些羞澀,臉蛋通紅。


    也是因為他這個動作,讓兩小娃對葉白四年不見的隔閡散了些,做為姐姐的葉紅膽子也大了些。


    她站在亭柱邊的座上,伸開雙臂抱住葉白。


    小狐狸吐著舌頭竄到涼亭之中,看著自己平時應該待著的位置多出了一人,不滿地衝著葉白嘰嘰著。


    葉紅鬆開葉白,便是要向著小狐狸摸去,而小狐狸身子一躲躍在葉白懷中,滿是警惕地注視著她。


    這樣的動作有些可愛,讓一邊的葉青不禁又看直了眼睛,再而發出歡快的笑聲。


    這時,藏在小狐狸毛發中的白蛇悄悄竄進葉白袖中,然後伸出腦袋看著葉青,許是感覺到了什麽傳音說道:“看來葉青雲是決定讓那小男孩接手血衣騎了。”


    葉白傳音嗯了一聲。


    白蛇再道:“還有真人,你以後突破境界能不能收斂著點,看看那院子成了什麽了,剛剛有侍女送飯時尖叫了一聲,將本尊的覺都吵沒了。”


    葉白知道這條老龍起床後的話總是很多,沒再搭理她,看著兩小娃,心中有些喜悅。


    ……


    ……


    城東有一間道院,平時大門敞開,不管是流落在街邊的乞丐,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當朝大員,都可入院上香求三清老爺保佑。


    當然,至於你能不能看到或是感覺到有三清老爺神跡顯現,便要看你請的香燭是什麽價位了。


    今日道院像是迷霧一般的香火煙氣消失不見,諾大院中沒有一位香客,隻能見著三匹比常時見到的北原烈馬還要大上一圈的青馬在一側靜靜臥著。


    不知何時,一位小道童出門將道院大門緊閉,徹底謝絕了今日上香的香客。


    道院正中是一座供奉著道門三清正神的小殿,小殿一側有一條路,通往道院後院。


    後院竟是比之前院還要大上幾分,占地近百丈,雕欄玉徹、水榭樓台應有盡有,花草擁簇之間,三間修繕得富麗堂皇的屋子顯得別樣出塵。


    院內一間臨水亭間,杜靈薇沒有像往常那般高傲冷淡不食人間煙火,反而像是思春少女一般,雙手在亭中桌上托著那張足以讓佛子都要動容的臉龐,看著水上幾朵婀娜白蓮,失神想著些什麽。


    這道院後院的水隻是清了些,幾多蓮花也隻是在洛陽城任何一處宅院中都能見到的,那自然沒有什麽看頭,也不值得看慣了天仙閣遠勝人間風景的她去看這麽長時間。


    如此,隻可能是她心裏有事。


    幾陣腳步聲自亭外傳來,一位身材麵容都是俱佳侍女裝扮的少女小跑而來,她低著頭,神色緊張,沒有去留戀道院後院的風景,隻是順著先前前院道童的指示而行。


    “秋梅,你終於來了啊。”


    婢女此時才終於抬起頭,看著似乎沒有多少變化的小姐,緊張的神色有所消緩。


    “秋梅見過小姐。”


    杜靈薇起身,將她拉在桌前坐下,然後有些嗔怪地說道:“雖說我們有幾年不見,可你這丫頭就和我這般生分了,以候那該如何?”


    兩人從小一起在丞相府長大,秋梅雖說是杜靈薇的婢女,可兩人感情卻是深同姐妹。隻是八年前杜靈薇被一位真武山行走世間的老道姑收為門徒離開洛陽,後有消息傳回,這位丞相府千金竟成了天仙閣聖女。


    真武道門分作兩閣,真武閣掌管天下道門男修,另外一閣天仙閣則是掌管道門女修。故天仙閣聖女自然就是真武道門的聖女,身份相當於當朝太子。


    麵對身份如此尊貴的杜靈薇,即便兩人自小無猜,秋梅又如何能夠不緊張而顯得生分?


    秋梅還是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後說到正題:“小姐,關於葉府的消息我打探回了一些,在他回到葉府後,每日早朝時間,葉將軍與襄城公主都會上朝,事後還會留在皇宮議事。”


    “這幾年老爺也不是沒有去葉府商談過退婚的事情,葉將軍也有想法將婚退了,隻不過條件是他們提出退婚,而非是咱們家,可小姐何其身份,他葉家也不想想?


    現在倒好,那人不知哪裏得來機緣,不僅不再癡傻,還成為了這一代劍樓的劍選弟子,老爺猜測,葉將軍與襄城公主留在皇宮,可能就是想要落實他與小姐的婚約,而非是要退婚,真是令人惱怒,就算他是劍選弟子,娶小姐不還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杜靈薇沉默,做為天仙閣聖女,她自然知曉三年前在真武大殿前發生的事情,自然也知道那人承的是誰的劍,更是清楚劍樓與道門的微妙關係,隻是若他不願退婚,或是以著那份婚約為要挾,道門該如何應對?


    “這可真是件麻煩事。”


    ……


    ……


    三月街上出現了一位道士,雲履白襪,發絲束得極是齊整以一根紫檀道簪別起發髻,身上藍白相間的寬博長袖道袍異常嶄新尊貴,隻是他可能許久沒有來過人間,眼神間滿是厭惡,即便三月街上的人很少。


    如此一個道士,自然不可能來三月街去買筆墨紙硯與那些滿是人間氣息的書籍,更是不可能去三月井前的一裏香酒肆去買酒。


    他停在三月書坊前,看了許久,而後走了進去。


    崔河東看著那個昏昏欲睡的掌櫃,沒有多言,拿出一枚刻有真武閣三字的令牌,而後掌櫃頓時笑臉相迎,帶著他走入了書坊後院。


    ……


    三月書坊正屋中,把玩著藍色水晶的老者有些訝然這位在真武閣排名第二的弟子前來書坊,隻是礙於書坊規矩,他隻能忍著疑惑。


    崔河東沒有廢話,直接了當地說道:“我要藏在城內的那波鬼魔族的具體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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