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小樓,夜。


    蕭雅軒。


    蕭樓就在蕭雅軒裏最雅的房間裏聽最雅的女子用最雅的琴彈最雅的曲。


    琴弦斷,刀光現。幾縷“絲”落在蕭樓身旁。女子耳墜上的白玉夜明珠中分落下,中途變成四瓣,等落到地上時已分成八瓣。


    女子笑道:“好刀法。”


    蕭樓淡淡地問:“春風劍客李春風是你什麽人?”


    “他啊,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十三名客卿殺手之一。”


    蕭樓:“號稱‘天下第七’的春風劍客都是你的手下,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我不是神,也不是聖。我姓慕容,叫春雨。慕容春雨。”


    “天魔宮主慕容秋荻是你什麽人?”


    “正是家母。”


    “我跟東方魔教沒有瓜葛,也不想有瓜葛。”說罷蕭樓起身欲走。


    “蕭大少且留步。小女子冒昧請大少來,乃有一禮相贈。”她不待蕭樓答話,便搶先道:“一件你一定會喜歡的禮物。”


    月圓,刀彎。


    彎彎的刀在蕭樓的手裏。慕容春雨沒說錯,蕭樓喜歡,而且非常喜歡,他已動了心。蕭樓動心的事不多,第一次在十年前,第二次在第一次動心十年後,現在。他緩緩拿起彎刀,緩緩緩緩地拔出,然後就看到了那七個字,七個讓天下人聞風喪膽的字“小樓一夜聽春雨”。如意天魔,如意魔刀;出刀見血,絕代天驕。流傳江湖的這句話說的就是這把刀“小樓一夜聽春雨”。


    慕容春雨:“我知道蕭大少刀法天下無雙,若再配上這把刀,恐怕很少有殺不了的人了。”


    蕭樓:“我很少殺人,不過不用這把刀我一樣可以殺人。”


    “別人可以,‘刀霸’南宮斬呢?”


    “我跟他無怨無仇,為什麽要殺他?”


    “因為他暗地裏替碧玉宮做了很多壞事。例如‘藏劍山莊’的莊主一代劍豪宇文嘯天就死在他手上。而蕭大少又以懲奸除惡為己任。”


    “我明白了,你送我刀,我為你殺人。”


    “不止為我,也為武林中人。”


    “如果宇文嘯天真死在他手裏,那麽他死十次也不多。”


    “我沒有騙你,南宮斬是碧玉宮主的情人。”


    “你是怎麽知道的,又為什麽告訴我?”


    “我知道是因為我是東方魔教的少主人,我告訴你是因為我要對付碧玉宮。”


    “對付碧玉宮,這又是為什麽?”


    慕容春雨歎了一口氣:“因為碧玉宮主叫慕容秋霜。”


    “我明白了。你是慕容秋荻的女兒,慕容秋荻現在執掌魔教,自然容不得她妹妹跟她分庭抗禮。”


    “好象是的,大少答應了?”


    “不答應。”


    慕容春雨一鄂:“為什麽?”


    “因為我還不想死。據我所知,近十三年來,進入碧玉禁地的人無一生還,連宇文嘯天都不例外。南宮斬雖然可怕,卻不至於可怕到那個程度。”


    “的確,碧玉宮裏還有一件鎮宮至寶。說來也不算什麽兵器,不過比天下任何兵器都厲害一點點而已。”


    “孔雀翎?”


    “孔雀翎是暗器,暗器也是兵器。孔雀翎跟它比起來就像是玩具。”


    “那是什麽這麽可怕?”


    “六指天魔琴。”


    蕭樓倒吸了一口涼氣:“你見過?”


    “沒有,不過能在一瞬間奪去我五十八個得力手下的東西不多。”


    蕭樓苦笑;“的確不多。恐怕隻有天魔琴的‘天龍八音’能做到。”


    “我知道蕭大少刀法雖然獨步天下,恐怕也克製不了天魔琴。”


    “不是恐怕,是一定。”


    “但我知道有一個人有可能,如果世上隻有一個人能克製天魔琴,一定是他。”


    “誰?”


    “和大少號稱‘並世雙雄’的那個人。”


    “付蒼龍?”


    “恩。我知道蕭大少和付公子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他一定不會看著大少去冒險卻袖手旁觀的。付公子是付紅雪的後人,而大少的刀法似乎就是當年付紅雪一人一刀大破公子羽時用的刀法。”


    “你知道的事情不少。”


    “過獎。我還知道付公子先天體質不適於練刀,故爾在十年前將付家刀法贈予大少,然後拜入天龍門下。天魔琴本是天龍門之物,天龍門想收回它也不是一兩天了。再加上蕭大少的金麵,付公子一定會出山的。”


    “你想的很周到,但似乎還忘了一個人。”


    “誰?”


    “碧玉宮主,慕容秋霜。一個女人能手創碧玉宮,使其成為武林中最神秘、最可怕的三大禁地之一,武功想必不低。”


    “不是不低,她的碧玉失魂引是天下絕學,就算蕭大少在她手下也走不出三十招。”


    “那由誰對付她?”


    “我。”


    “你?”


    “蕭大少不要見笑。我從小就苦練‘破玉神功’。雖然‘破玉神功’對其它武功不見效,卻是碧玉失魂引的克星。也正是因為我一心一意隻練‘破玉神功’才荒廢了其它武功。比如剛才的‘春雨如絲劍’在大少手下不堪一擊。”


    “哎!看來一切你都計劃好了?”


    “差不多。我已從西方聖母之水峰上調出本教精銳弟子,他們足以對付碧玉宮的其他人。”


    “那我們現在走吧?”


    慕容春雨又是一鄂:“走,去哪?”


    “碧玉禁地,觀雲望海摩天崖。”


    慕容春雨嫣然一笑:“不急,我們還得等一會。”


    “我們可以在路上和蒼龍會合。”


    “不是等這件事。”


    “那等什麽?”


    “等雨,等雨停了再走。”


    蕭樓靜心一聽,外麵果然下起了雨,新春的第一場雨。蕭樓不自覺地看了看手裏的刀,看了看那七個字:


    小摟一夜聽春雨。


    ........................


    海角天涯!


    青衣婦人看著斷崖上刻的篆字,氣道:“我風塵仆仆趕到天涯海角,你卻去了海角天涯!”說著翠袖一拂,石屑紛飛,人亦杳去。


    千年之戀!


    青衣婦人俏臉煞白,跺腳道:“好啊!敢情你是捉弄我玩咧!我到了海角天涯又隻剩下四個字!”青衣婦人柳眉微蹙,自語道:“千年之戀,千年之戀,我懂了!”右手微揚,將半空中如煙霧般飄忽著的千年之戀四個彩字收入袖中。“你若是真個逆天行事開啟了千神劫,那可是萬劫不複了……”


    “法海,交出人來!”金山寺前,一白衣少女柳眉倒蹙,杏眼圓睜,伸出芊芊玉指,指著金山寺門口的住持,天下四大名僧之首的法海禪師。


    法海高喧一聲佛號,緩緩道:“一生幾許傷心事,不向空門何處銷?許施主已經看破紅塵,長伴青燈古佛。姑娘還是回去吧。”


    “我要是不回去呢?”


    “施主千年修行不易,平生亦是行善積德,老衲實在不願與施主兵戎相見。”


    白衣少女沉聲道:“我等了他一千年,一千年,結果呢?他卻要出家?我為了讓他長生不老隻身涉險,去長生殿盜取長生丹,若不是青姨求情,我早就被長生子碎屍萬段了。一千年,我被長生子封印在西湖水底一千年了,我終於出來了,他呢?他在哪裏?為什麽不出來見我?”白衣少女秋水眸子裏滲出幾滴珠淚,我見猶憐。


    “情到濃時情轉薄。人妖殊途,白姑娘請回峨眉。”


    “我問你最後一遍,你到底讓不讓他見我?”


    “阿彌陀佛——”


    白衣少女嬌叱一聲,雙手攸合攸分,手中多了三尺青鋒,“大和尚,受死吧!”倩影一閃,人已到了法海身前。


    “妖女放肆!”法海身後苦集滅諦四大護法齊齊出手。四道毫光繞住白衣少女,白衣少女衝天而起,幾縷青絲落在地上。白衣少女半空中將手中靈蛇劍一挽,劍光暴長,三丈有餘,人劍合一,由上而下直取四大護法。靈蛇劍如靈蛇般將四大護法圍在垓心。不苦、不集、不滅、不諦位居法海門下弟子之首,降妖伏魔,身手亦是不凡。紫金錘、擎天棍、瘋魔杖、落月鏟紫白金青四道靈氣堪堪抵住靈蛇劍。


    白衣少女冷笑一聲,櫻唇輕啟,吐出一枚物事。“本真丹!小心!”就在不苦出聲示警的刹那,白衣少女千年靈氣煉就的本真丹已化作鬥大火焰勢若流星奔襲四人。隻聽轟隆一聲巨響,本真丹在場中炸開。四大護法眉目俱焦,衣衫襤褸,甚是狼狽。正要猱身攻上,要和白衣少女決一死戰。


    “住手!你們不是白姑娘對手,若不是剛才白姑娘手下留情,你們此時已化作異物了。唉,白姑娘宅心仁厚,為何勘不破情關?”


    “情關難過,我勘不破也不想勘破。”


    “善哉善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法海話音未落,身上袈裟無風自動,突然離身而去,橫亙在白衣少女與金山寺之間。“袈裟伏魔功!”


    少女挺劍而上,閃電般刺入袈裟。袈裟似有靈性一般,竟然在半空中與少女纏鬥。少女靈蛇劍劍氣越來越盛,不斷發出嗤嗤的聲音,袈裟非但不落下風,反而越來越大,漸漸將少女包裹在其中。少女劍氣越強,袈裟反擊之力越大,雖然靈蛇劍宛若遊龍,亦漸感吃力,被袈裟上散步的綿綿不絕的力道給壓製住。白衣少女的動作越來越慢,越來越慢,袈裟漸漸收攏,將少女包裹其中,緩緩落了下來。“破——”白衣少女嬌叱聲之上雲霄,變生當場,袈裟被少女靈蛇劍硬生生劈出一道裂縫,少女如一縷青煙從裂縫中逃逸出來。落在地上,已是嬌喘籲籲,香汗淋漓,花容慘白。剛才那一擊雖然趁著法海放鬆之際一擊得手,但也是耗盡九牛二虎之力。


    法海麵不改色,淡然道:“姑娘好劍法,好心計。”白衣少女突然跪下,抱拳道:“老禪師慈悲,我隻想見故人一麵。縱然他變心負我,我也不會追究。我隻想知道,千年之後,他為什麽不肯見我;千年之前,他可曾真心愛過小白!”


    法海緩緩閉上眼睛,“白姑娘,你走吧。有些事你未必願意知道!”


    “我願意!”白衣少女說的斬釘截鐵,“哪怕他負心,哪怕他從未喜歡過我,我也願意聽他親口說出來!”法海閉目不語。少女長身而起:“老禪師,論法術我不是你的對手,不過我要進金山寺還是有辦法的。”


    “白姑娘有何妙計盡可使出,如若老衲阻攔不住,也算對許施主有了交待。”


    “好!”白衣少女靜立當場,白衫紛飛,猛然仰天長嘯,一道白氣經天貫日,落向東方,“錢塘潮期已近,我就引來東海之水,水漫金山,到時候禪師一心不能二用,鎮水之時我就可以乘隙進入金山寺了。”白衣少女冷冷地道。


    “白姑娘此言差矣!水漫金山隻怕要塗炭生靈,難道姑娘真要再犯天條,受那千年牢獄之災?”


    “隻盼老禪師高抬貴手,放小白過去。”


    “罷了,老衲就憑一身藝業圖個兩全其美之策。”


    就在二人說話的瞬間,空中白氣逐漸擴大,依稀可以看到一道水柱巨龍般橫空而過,徑往金山寺而來。法海白眉微揚,一聲斷喝“大悲天龍!”背上赫然竄出一條金龍,騰空而起,半空中身形暴漲,竟然死死纏住水龍,生生將萬頃水勢遏止在半空中!


    “沒想到大和尚道行如此之高!”白衣少女暗暗心驚,身形卻不含糊,直奔金山寺後山而去。“白姑娘,得罪了!”法海右手一揚,紫金缽盂急追少女,放出萬道毫光,罩住少女。“須彌鎮山法?!”少女麵容慘變,身形萎頓,在半空中抽搐,漸漸被吸引著飛向缽盂。


    “大和尚,是你逼我的!”少女嘶叫聲中吐出一塊非金非玉的物事,長約三寸,樣子好似長鎖一般,分成上下兩片。少女雙手捧著,漸漸發出耀眼白光,兩相對比,非但紫金缽盂,連天上的太陽都黯然下去了。


    法海大驚失色,邁出大步,“白姑娘,你若開啟千神劫隻怕天意難容,粉身碎骨!”


    “是你們逼我的!啊——”一道青色絲帶悠然冒出,拴住白衣少女,少女手中千神劫失去控製,從半空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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