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得但覺,月華普照識海,自己的靈魂好似飛升月宮。


    身處一奇妙幻境,四下碧落空歌,赤彩淡金,彩雲幽幽,遮影瓊樓玉宇,羽蓋垂蔭,陰翳珠閣樓台。


    時不時有仙鶴翩翩而來,其翅如輪,冉冉展開。


    好似要迷失自我,想要長久居於此地。


    這時耳邊但聽得一聲爆喝:此時不現何時現。


    胡得德霎時間感到靈台清明,心念不起止如水。


    耳中聞鍾磬簫管之音,感到自己的陰神不由自主的從其中而出。


    此時張涵虛看到胡得德已然出陰神,便手一招,月華成羽衣,附於其身。


    這陰神出竅從側而出。


    是由其陽氣未壯,不能擅破天關,故旁趨別徑而從其便。


    此時胡得德卻是禦使陰神,在洞府內四處周遊,想要飛騰變化卻是做不到。


    但此時的胡得德卻是沉浸其中,雖不能飛騰變化,卻自帶仙風。


    可行走於草尖、立於花瓣之上;可行走於湖麵而不溺。


    就在這時,突然間感到一陣吸力。


    胡得德眼前一黑,再一睜眼。


    但覺這身體好似囚籠,沉重無比,想要棄之而去。


    “你且緊守心神,靜坐,我來為你講解其中忌諱,定要牢記,否則魂飛魄散旦夕之間。”


    不知何時,觀主已然來至他的身旁。


    “你且聽好。


    其一,陰神者,但能成形,不能分形。但能遊走人間,不能飛騰變化,由是如此,亦自逍遙快樂。


    然若盛夏太陽當空,則陰神畏而避之,皆因雖帶仙風,但尚未離鬼趣。


    是以初出陰神不可長久,不可曝於日光之下。


    其二,萬物相生相克,有利便有弊。


    陰神之修煉,最耗精氣二寶,初煉不覺,再練形體枯瘦,練至大成便形如槁木,心如死灰。


    然此乃天之道也,當由是遵之,不必驚慌。


    當煉至大成,便開始點化純陽,在此之間最重心性,當時時見空,一念不起,心性空明。


    陰中現純陽,便可白日顯聖,眾人稱之為顯聖真人,至此方才脫離苦海。


    至於其中另外關竅,你且默守心神,細細感知,此等關竅不可留於文字,隻可心神相傳。”


    ...........


    是日,惠風和暢,天朗氣清。


    自沙麓山通往元縣的官道上,正有一仙風道骨的老道行走其間,口中吟唱道:


    “玉殿瓊樓,金鎖銀鉤,總不如山穀清幽。蒲團紙帳,瓦缽磁甌,卻不知春、不知夏、不知秋。萬事俱休,名利都勾。


    春夏秋冬彈指間,鍾送黃昏雞報曉。諸君細看眼前人,一年一度理荒草。草裏高低多少墳,一年一半無人掃。”


    這老道便是胡得德,自從其那日在洞府中得證陰神之後,已然過去了三日。


    此間時候正好,那自京城請來的大匠應該已到元縣,朱武等人也應該與周員外招募好三百勞力,備好單子上所需材料。


    至於這建觀的錢財自然有那富得流油的知府大人報銷。


    當然胡得德此時的心思卻不在此處,而是在建立道觀之後,打開局麵。


    自古以來,新人入主,從來不是這般簡單。


    因為這涉及的是方方麵麵的利益,錢財亦或是資源。


    修道之人不愛財,但不能沒有財。


    沒有財你修什麽道,你以為你是元神有成的大真人,可以去喝西北風。


    但你的徒子徒孫如何,難道也能采風飲露,不吃不喝。


    衣食住行,祭祀典禮,道場修繕哪一項不要錢。


    胡得德在心中一歎,可謂是困難重重,雖然官場上和梁中書達成合作,可你有什麽層次的合作人,便會有什麽層次的敵人。


    這梁中書初來乍到大名府,本地勢力、先前下放的京官這些勢力的糾纏也夠他喝一壺的。


    不要以為你有個宰相嶽父就可以肆無忌憚,難道人家朝中便沒有大人物了嘛,答案是一目了然的。


    不過,不是猛龍不過江,有觀主在怕啥。


    思考至此,胡得德緊皺的眉頭便鬆開了。


    此時,胡得德前麵卻是傳來,一陣淫笑聲。


    打眼一看,卻是五個漢子,勾肩搭背。


    被夾在中間的卻是一和尚。


    但見這和尚,身體胖大,赤著背,穿著陽給中衣,白襪青鞋,麵皮微黑,粗眉大眼。


    而另外四人,穿著灰黑色的圓領長袍,這四人卻把長袍步腳處塞在腰帶上,裏流裏流氣,不像好人。


    這五人自然也是看到了與他們相對而來的胡得德,卻是毫不把胡得德放在眼裏。


    嘴裏依稀都囔著。


    “上次....那滋味........這次又是個美........絕對差不了......。”


    胡得德聽了搖了搖頭,定眼細細大量了這幾人。


    心中不由想到:將死之人,自尋死路,你不死誰死。


    行了大約半刻鍾,但見前方有一鎮子。


    胡得德大量了大量了四周,便步入鎮中,前去約定好的地點,與朱武等人匯合。


    進入鎮子人來人往,有販賣小吃零嘴的小販,有做成品衣的裁縫鋪子,還有那高懸濟世救人門匾的生藥材鋪子。


    大約行了有百十米,胡得德在一家周記客棧前停了下來。


    這便是約定好的地點,也是周府的產業。


    胡得德進入客棧,便有小二前來招呼,但見胡得德手持周府令牌後,便將他引至後院。


    後院是一個三進三出的院落,在小二的帶領下胡得德來到東跨院。


    但見大院的正中央正有倆個漢子,你來我往,較量拳腳,旁邊還站著兩個正在熱身的漢子。


    在院落西邊的遮陽傘下,正有二人在喝茶交談,其中一人正是周員外,而另一人應該就是京城來的郭大匠。


    這時院落的正房中,一個頭戴翠藍色文生巾,身穿翠藍色文生氅,腰係絲緣,厚底紋金錦靴的書生正推門而出。


    看見胡得德的目光注視著他,愣了愣,便朝周員外走去。


    此時的眾人似乎還未發現胡得德的到來,還是那年輕書生的腳步吸引了周員外,周員外抬頭遠視才發現胡得德。


    “哎呦,胡道長你什麽時間來的,怎麽沒有一點腳步聲。”這時周員外趕緊起身道。


    同時還拉著那年輕書生,做介紹之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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