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派你們來的?”佟博手掌緩緩成拳,黑色絲帶在兩個黑衣人體表越收越緊:“沙大人的毒是你們下的?”


    “公子、公子?這位客官中的毒可跟我們沒關係?”兩個黑衣人隻覺身體被無形的繩索綁縛,疼他們哇哇直叫。


    “哦?沒關係?”佟博冷笑一聲:“黑巾蒙麵無端闖入別人的房內,說這毒跟你們沒關係,以為本公子傻嗎?”


    “公子,真的跟我們沒關係啊!”兩個黑衣人額頭上的汗珠緩緩滲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我們隻是宵小之悲,瞧見這間屋子的客官喝多了,這才潛入屋子想取點東西。”


    “哦?取點東西?”佟博似乎十分感興趣:“那你們取了多少東西?拿出來看看。”


    “都、都在小人衣服中,求公子鬆開,小人這就將東西取出交予公子。”手中無刀的黑衣人乘機求饒道。


    “哼!本公子自己會取。”佟博亦效仿方才黑衣人取他的銀子一般,將手伸進了黑衣人的懷中。


    “嗯?居然有八萬兩?”佟博手中拿著厚厚的一疊銀子,不禁看呆了:“除了自己方才被拿走了一萬兩,居然還有七萬兩之多?”


    “快走。”手握短匕的黑衣人隻覺身體漸漸有了鬆動之上,大喝一聲從黑色絲帶的掙脫出來,將匕首朝著佟博擲了過去。


    匕首挾著一股勁風徑直飛來,佟博不急多想,連忙低頭閃避,另一個黑衣人撐著他鬆懈之際,也從黑色絲帶中掙脫而出,二人朝著柳凝詩的方向猛衝過去。


    “柳姑娘,小心。”佟博見二人走脫,自己已追趕不急,隻得大聲喝道。


    雙眸微閉,正在為沙爾巴驅毒療傷的柳凝詩聽得佟博的喝聲,福至心靈,意隨心動,本來低垂的左掌急速握住龍形匕橫向揮出。


    一道湛藍色的勁氣向著自己衝來的黑衣人擊去,哪料兩個黑衣人腳下異常滑溜;二人一個雙膝跪地借著奔跑之力從勁氣下方滑過,而令一個右足一蹬,從勁氣上方越了過去。


    “柳姑娘,快攔住他們。”佟博瞧著二人從柳凝詩身邊穿梭而過,明白他們並非想對沙爾巴不利,而是想逃跑。


    柳凝詩雖然雙目未睜,可憑借著強大的感知力,腦子中很清晰的顯現著兩個黑衣人的身形;隻見她左掌閃耀著藍色的光芒,手中的龍形匕迅速伸長變成坎龍劍,兩道水柱自劍身分裂出來,盤旋著圍向二人。


    “大哥,快!”率先掙脫咒符的黑衣人不顧身後襲來的水柱,奮不顧身的一掌拍在木榻右邊的牆壁上。


    “轟!”一道暗門瞬間打開,另一個黑衣人馬不停蹄的閃人門前,卻沒有立刻進入,而是以腳尖勾住椅背朝著襲來的水柱甩了出去。


    “啪啦!”堅硬的黑檀木椅在兩道水柱的席卷下,被碾得粉碎,而兩個黑衣人則乘此機會進入暗門之中。


    “切!宵小之輩?鬼才會信。”佟博暗暗吐槽的同時腳下卻沒閑著,隻一息之間便來到了暗門前,伸出左掌按在了方才黑衣人拍打的牆壁上。


    “轟!”隨著佟博左掌發力,閉合的暗門再次打開,可映入眼簾卻不是出口,而是一堵嚴實的牆壁。


    “妙,真是太妙了。”佟博左掌抬起,暗門緩緩閉合起來:“即使找到了暗門也無法進入,這樣的設計還真是絕妙。”


    “我這是?”柳凝詩睜開雙眼,收回了抵在沙爾巴背部的右掌,愣愣的看著左手握著的坎龍劍,一臉茫然。


    “凝兒姑娘,有人潛入屋子難道你一點都沒有察覺?”佟博亦不明白,以柳凝詩的感知能力怎麽會對這兩個黑衣人一無所覺。


    “凝兒剛進屋,瞧見沙大人皮膚滿是黑斑,暈厥於榻上,便試著以內力為他驅毒療傷。”柳凝詩搖了搖頭:“至於之後發生了什麽,毫無感覺。”


    “雖說替人療傷之際,不能分心,可也不至於對周圍的情形一無所知,況且柳姑娘的感知能力異於常人。”佟博心頭大疑,仔細的觀察起屋子來:“嗯?那是?”


    “這桌上為何會有香爐?”佟博眼中一亮,踱步來到先前與沙爾巴飲酒的桌旁,拇、食二指自香爐中撚起一撮香灰放在鼻下聞了聞,又瞧了瞧兩個依舊伏在榻邊,昏迷不醒的襦裙婢女,暗道:“先前出門之際,桌上並未擺放香爐,既然如此。。。。。。”


    “翔。。。。。。”柳凝詩剛要叫出聲來,突然覺不妥,連忙改口道:“王公子,沙大人怕是不行了?”


    “這中毒的跡象,與方才一層那些客人並無二致。”佟博又來到沙爾巴的身邊,右掌壓在沙爾巴的心脈之上。


    “哎!”佟博輕歎一聲收回右掌,自懷中取出一粒白色丹藥置入其嘴中:“雖然回天乏術,至少能走得舒坦一點。”


    “到底是誰如此歹毒?”柳凝詩雖對沙爾巴素無好感,可見他中毒後的慘狀,亦唏噓不已。


    “目前還無從推斷。”佟博盯著兩個昏迷的襦裙婢女向柳凝詩使了個眼色,隨即走到了她的身旁壓低聲音:“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下毒之人必然潛於軒中某處。”


    “翔雲哥哥何以如此篤定?”柳凝詩瞧見佟博的眼神,對兩個昏迷的襦裙婢女生出了戒備之心,亦壓低了聲音問道。


    “方才一層有數名客人便中了與沙爾巴相同的毒。”佟博將在一層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柳凝詩:“現在恐怕連一隻蒼蠅都別想飛出軒去。”


    “閣中不允許擅自殺人,這麽說來已經有管事。。。。。。”柳凝詩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


    “不錯!”佟博點了點頭:“正是那身背巨劍的裴管事,將紫煙軒圍了個水泄不通。”


    “是、是俊塵世侄嗎?”服下了續命丸的沙爾巴悠悠轉醒,迷迷糊糊瞧著佟博的身影,開口問道。


    “沙伯伯,是小侄!”佟博聽見叫聲連忙走到榻邊:“伯伯感覺好些了嗎?”


    “咳咳!”沙爾巴吃力的坐起身來,喉嚨中發出止不住的咳嗽聲,有氣無力的說道:“俊塵世侄,伯伯怕是不成了。。。。。。”


    “哎!”佟博輕輕歎道:“伯伯有什麽吩咐,隻要小侄力所能及,一定在所不辭。”


    “咳咳!”雖然續命丸使得沙爾巴轉醒,依舊不能毒素擴散,隻二人說話的數息間,身體便布滿了黑斑;可他卻強打起精神說道:“伯伯有個幼子,被歹人給虜走了,還望世侄看在你、我兩家交好的份上,幫伯伯救出安兒。”


    “不知此人是否一襲白衣,麵容慘淡,身法詭譎?”佟博想到了先前玉兔的描述以及與柳凝詩在密道中所遇之人,心中便肯定的七八分:“伯伯請放心,俊塵先前既然已經答應,自然不會食言;而且日後伯伯的家眷俊塵亦會照顧。”


    “你、你是怎麽知道的?”看上去已經奄奄一息的沙爾巴突然吃驚的睜大了眼睛,若有所思的盯著佟博:“你到底是誰?”


    “俊塵那夜隨伯伯來到石城頭,而後又進入紫煙閣,難道您都忘了嗎?”佟博那張占著麻子的醜臉,這一刻是那麽風度翩翩。


    “居然是你?”沙爾巴知道佟博的易容之術極其精妙,吃驚過後很快便恢複了平靜。


    “伯伯應該明白俊塵來此的目的。”佟博向著倚在榻上的作揖:“還望伯伯告之。”


    “哎!你要找的人便在此軒中,可具體在哪我也不清楚!”沙爾巴輕歎了一口氣,露出複雜的神色:“有時候我在想,當初與他合作到底是對是錯!”


    佟博突然走到榻邊,附在沙爾巴的小聲言語了一番,隻聽得沙爾巴的神色陰晴不定。


    “如何?不知道俊塵這番推斷可對?”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佟博又站直了身子,靜靜的瞧著沙爾巴:“那日伯伯去戶部後院,應該是取此物。”


    “若不是於武、錢竹青先後慘死,我又何須親自犯險來此。”沙爾巴情緒激動,咳出一口血來:“如今真是追悔莫及。”


    “原來錢竹青、於武所謀之事竟與沙爾巴有關。”佟博回身與柳凝詩相互瞧了一眼,心道:“如此解釋便合情合理了。”


    “伯伯,恕俊塵直言!您貴為戶部左侍郎,是許多人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度,又何必行這般凶險。”佟博正色道。


    “哈哈哈!貴為戶部左侍郎嗎?”沙爾巴聽到佟博的話,漸漸虛弱的聲音立刻提高許多:“我自舉孝廉來,便於戶部供職,後又經曆蜀侯叛亂、魯地大災等家國大事,二十年來無不兢兢業業,為齊國調度錢糧,可謂是勞苦功高,可我又得到了什麽?五年前李崇德因朝中有人情,硬是坐上了戶部尚書的位置;如今李崇德罷免下獄,論功勞、論資曆也該輪到我了,可陛下卻將戶部尚書的位置給了一個商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沙伯伯,凝兒不懂官場。”佟博身後一直靜靜聆聽的柳凝詩突然開口:“可凝兒知道,知足才能常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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