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鮮的外表之俠,通常隱藏的極深的黑暗,很少有地方能夠免俗;與紫煙錢莊大氣而宏偉的外觀相比,它的柴房則令人不堪入目。


    這裏並沒有堆放著整整齊齊的柴火,隻有幾根零星的看上去有些發黴的木頭散落在四周,地麵上時不時有幾隻黑色的蟑螂快速竄出又快去隱去。


    小六看著橫躺在柴房中心的屍體,心裏隻覺陣陣惡心,若不是受了柳凝詩所托,這鬼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小兄弟!真是辛苦你了。”隨著柴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佟博那在小六看來像似挑釁的聲音傳了進來。


    “佟護衛還真是好算計!”小六用手揮了揮房內的異味,憤憤不平道:“若不是看在凝詩姐姐的麵上,小六才懶得管這事呢。”


    “小六!別與翔雲哥哥一番見識。”柳凝詩捏著鼻子走了進來,還不忘吐槽佟博:“他就喜歡就是算計別人,凝詩也常常吃虧呢。”


    “柳姑娘真是冤枉我了。”佟博一臉無辜的模樣,攤手道:“小兄弟既然是平蠻軍出聲,定然精於刺探,我這也是人盡其才嘛!”


    “真是可笑。”小六一下拔出了綠竹棒指著佟博:“既然凝詩姐姐都將我的身份告訴你了,居然還引黃衣護衛向我出手?”


    “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佟博論起大道理的時候那是搖頭晃腦,就像個老學究似的:“小兄弟總得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你的好奇心是滿足了,可苦的卻小六的肉體。”小六越說越氣,若不是柳凝詩擋著,他的竹棒說不定真能戳到佟博臉上。


    “抱歉!抱歉!是佟某考慮不周。”佟博居然向小六作了一揖:“就當佟某欠你一個人情好了。”


    “小六,你也別生氣了。”柳凝詩笑道:“既然翔雲哥哥答應了,日後這個人情由凝詩替你討。”


    “柳姑娘,至於嗎你。。。。。。”佟博搖了搖頭不再與二人打趣,隻是緩緩的走到了屍體旁,仔細的觀察起來。


    “胸前中的掌力,確是虎嘯拳無疑。”佟博掀開了屍體的錦衣,胸前露出一個巨大的掌印:“但這傷。。。。。。”


    “但這傷卻未必是致命傷是嗎?”小六用竹棒挑開了屍體的衣領,脖子上露出細微的紅點。


    “小兄弟的洞察力果然厲害。”佟博點點頭,卻調侃起柳凝詩來:“柳姑娘不過來瞧瞧嗎?”


    “不不!有翔雲哥哥與小六查看就夠了,凝詩對你們絕對信任。”柳凝詩捂著鼻子,下意識又退後幾步。


    “小兄弟,說說你的理由?”佟博見柳凝詩那一臉對屍體的恐懼,心中暗笑卻也不說破,話鋒又轉向了屍體。


    “這掌印深淺程度不對。”小六用拇指丈量了一番,說道:“虎嘯拳是一門極為霸道的外家功夫,若是全力一擊不會隻是這樣。”


    “小兄弟說不錯。”佟博托著下巴,圍著屍體轉起圈來:“這一掌隻使出了五成的功力,以大防的性子若是要殺人絕不會這樣拖泥帶水。”


    “可大防哥哥為什麽要對這位公子出手呢?”背對著屍體的柳凝詩問出了心中的不解:“他與張管事起衝突就是為這公子出頭,有什麽理由救完人再殺?”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大防在意識不由自己控製時出了手。”佟博突然停住腳步,指著屍體脖頸處的紅點:“這傷口很是蹊蹺。”


    “傷口似乎是被飛針所擊,可在脖子處卻不見飛針蹤影。”小六用手捏了捏屍體的手臂,又將手掌貼在屍體胸口:“虎嘯拳極其剛猛,為什麽他的胸前存有絲絲涼氣。”


    “傷口並非飛針所傷。”佟博指著紅點說道:“若是飛針所傷,凶手在收回飛針時定然會使針孔擴張,絕不是現在這種程度。”


    “不是飛針,那是什麽?”小六十分疑惑:“瞧這屍體雖然肉體僵硬,麵色發白,卻並沒有中毒的跡象。”


    “嗯?”佟博又繞著屍體踱起步來:“方才你說,屍體的胸前有涼氣?”


    “是啊!”小六點點頭:“這也是小六想不通的地方。”


    “小兄弟,你來感覺一下他的脖頸處!”佟博用手摸了摸紅點,又摸了摸胸口,一副若有所悟的模樣。


    “脖頸出居然也有一絲涼氣?”小六驚呼:“難道這傷口才是屍體的致命傷?可這麽細小傷口是怎麽造成的,它真能令人死亡嗎?”


    “冰針!”佟博一字一字說道:“以陰寒的內力將水凝成冰,射入體內很快就會化去。”


    “難怪傷口的肉體不見飛針,原來是這樣。”小六忽然搖頭道:“不對啊,這種力量也不至於要了他的性命啊。”


    “小兄弟此言差矣!”佟博指著屍體胸口的掌印:“你可別忘了屍體先中了大防的虎嘯拳。”


    “對啊!”一直靜靜聆聽的柳凝詩轉過身來:“這位公子中掌後心髒處於極熱之狀,此時陰寒的冰陣射入,從極熱到極寒的衝擊,一個受了重傷的人如何承受的住?”


    “柳姑娘聰慧,一點就透。”佟博摸了摸下巴,指著屍體:“還有一點令我十分在意,此人為什麽會與大防有交集?”


    “先前不是說嗎,是因為大防哥哥出手。。。。。。”柳凝詩話剛說了一般,就覺不對:“翔雲哥哥是說,這從一開始就有人在布局?”


    “不錯!”佟博雖然嘴上說著話,手掌仍然貼著屍體的白衣上查看著:“我從來不相信有什麽巧合,在石頭城溫琳找到大防難道也是巧合嗎?”


    “難道是周淩在背後搗鬼?”柳凝詩聽了佟博的分析,腦海中的思緒也漸漸清晰起來。


    “是不是周淩不好說。”佟博冷冷道:“溫琳絕對脫不了幹係,我相信她也並未離開紫煙閣。”


    “可在紫煙閣咱們人生地不熟,要找人並非易事。”小六滿臉擔憂之色:“況且那個姓錢的眼線還無時無刻的盯著我們。”


    “既然如此,我們不妨會一會這位紫煙錢莊的掌櫃。”佟博笑了笑,不經意間將屍體衣帶上藏著的東西攥在手心中:“柳姑娘,你以為如何?”


    “翔雲哥哥的想法凝詩讚同。”這次柳凝詩與佟博算想到一塊去了,要想後麵計劃順利,這位錢少掌櫃是必須突破的。


    紫煙錢莊的後廚奇特之處在於這裏不光是烹飪地,還是少掌櫃錢少均用膳的地方。


    灶台上,一個瘦高的廚師左手輔助,右手持刀以眼花繚亂的手法切著砧板上的鯛魚,被切開的魚片如絲綢一般,隨著刀尖揮動不偏不倚飄入錦衣公子錢少均身前的盤中。


    “嗯!子劫師傅的刀工真是越發的爐火純青了。”錢少均伸頭嗅了嗅那絲綢般的生魚片,一臉陶醉的讚道:“還未入口,海潮的氣息便撲鼻而來,若是再加上鯛魚醬汁,那真可謂是無上的美味。”


    “少掌櫃,放任那些人在後堂真的不要緊嗎?”站在錢少均身後左邊的黃衣護衛不合時宜的說了一句。


    “嗯?”果然,錢少均臉色十分難看,衣袖一揮:“不要在本掌櫃用膳的時候說一些煞風景的話,滾出去。”


    “是是!卑職告退!”討了個沒趣的黃衣護衛自知說出了話,灰溜溜的出了後廚。


    “少掌櫃莫生氣。”右邊的黃衣護衛從廚師手中接過一大盤雪白的鯛魚湯放在了錢少均身前的台案上:“小郭子剛調來沒多久不會說話,少掌櫃不要同他一般見識。”


    “在子劫師傅表演廚藝的時候,吃上他美味的膳食是多麽享受的時刻。”錢少均怒氣未消,指著黃衣護衛走出的軌跡:“可是他,卻將這一氛圍全給破壞了,你說氣不氣人。”


    錢少均紫煙錢莊少掌櫃的身份,在閣主中地位不低,又常年養尊處優,幾時像今日一般接連受辱;他這也是將氣出在了下麵人的身上,可即便如此屬於他的噩夢難道就結束了嗎?


    “紫煙錢莊的後廚果然別具一格。”正當錢少均夾起一塊生魚片入口之際,佟博也不打招呼,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不但有精彩的廚藝表演,還有別致的雅間。”


    “你?”錢少均硬生生的將要送入嘴中的生魚片又放回麵前的瓷碟中:“是誰讓你來這裏的?”


    “少掌櫃應該知道在下既然持有紫煙富貴牌,那閣中就沒有不能去的地方!”佟博不客氣的拉過一張凳子坐在了錢少均的對麵,笑眯眯的瞧著盤中的生鯛魚片:“如此美味的膳食,不知道在下可有幸分一杯羹?”


    “去給這位兄台加一副碟筷!”錢少均瞧了佟博手中搖晃的象牙牌,硬生生的將怒起給壓了下去,麵無表情朝身後的黃衣護衛揮了揮手。


    不多時,黃衣護衛將碟筷放在了佟博的麵前,錢少均到底是錢莊掌櫃,在他能接受的範圍內還是表現的頗有風度,右手一伸:“請。”


    “生鯛的味道取決於廚師的到刀工,刀工越精細,越能保持美味。”佟博夾起一塊生魚片放入口中,嘖嘖讚歎。


    “有菜無酒豈不可惜。”錢少均一揮手,黃衣護衛又端上了兩個酒壺放在了台案上。


    “這是百年即墨酒?”佟博剛將壺塞打開,一股陳年香味飄散而出。


    “兄台好眼力!錢某先幹為敬。”錢少均被酒香一熏,也打開自己的麵前的酒壺倒出了一杯,仰頭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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