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農府中的正堂中,天道酬勤四個行雲流水般的大字懸於中央的黃木椅上方,黃木椅下首六張黑木椅和黑木桌分左右兩列錯落有序的擺放著,黃木椅上司農張佩之正滿臉紅光的摸著自己花白的長須。


    “此次小兒多得您老的舉薦才能有機會調任禁衛軍左營都統;無言在此謝大人深恩。”白虎院住葉無言單膝跪地,雙手恭敬的向著張佩之作揖道。


    “哈哈哈,嚴重了,虎兒這孩子成熟穩重,辦事利落,老夫素來看重,隻留在京衛府當一個普通護衛實在是太屈才了。”張佩之朝著葉無言作了一個起身的手勢:“無言,坐。”


    “謝大人。”葉無言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小心翼翼的坐於張佩之下首:“不知大人找無言來所謂何事?”


    “哎!還不是老夫那二丫頭,自打上次金陵花燈會上結識葉虎這孩子後便念念不忘。”張佩之樂嗬嗬笑道:“無言啊,你覺得他們是否般配?”


    “哎呀,虎兒這孩子何德何能,能得到二小姐的欽慕,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們自然十分般配。”葉無言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哈哈哈,好!難得你與老夫想到一塊去了,那我們擇日便定下這麽親事如何?”張佩之聽得葉無言如此說,頓時笑得合不攏嘴。


    “全憑大人做主。”葉無言再次作揖道。


    “咚咚咚”,正當佟博、柳凝詩和幻羽三人麵麵相覷的時候,屋內傳來了陣陣的敲門聲。


    “請進。”柳凝詩收斂了一下情緒,輕輕喚道。


    “吱呀”一聲廂房的門被打開了,當先進入的是一個麵帶鬼麵的漢子,身後緊跟著一個身著華服的胖少年。


    “鬼麵大人?”幻羽驚訝問道:“您怎麽會來這裏,還有您身後的這位朋友是誰?”


    “原來羽姑娘也在啊?”鬼麵用手一指一旁的佟博,沒好氣的喊道:“還不是被這家夥的飛鴿傳書給催來的。”


    “哇,翔雲,這裏居然有兩位美人耶?”胖少年一點也不認生的一屁股坐在了柳凝詩與佟博的中間的位置,一臉色咪咪的瞧著柳凝詩:“這位妹妹可否告知芳名?”


    “討厭,這位胖哥哥怎麽可以先問人家女孩子的芳名呢?多失禮啊!”柳凝詩一隻玉手托這下巴,水靈般的眸子不停的向著胖少年眨動著:“怎麽說也得先自報家門吧。”


    “妹妹說的對啊,是在下唐突了。”胖少年突然眼神迷離,起身左右扭動起他那水桶般的胖腰來:“我姓?咦,我怎麽突然想不起來姓甚名誰呢?”


    “哼!”柳凝詩輕哼一聲,轉過頭去再也不去看那胖少年。


    “這位姑娘想必就是柳姑娘吧!”鬼麵眼神中帶著精彩的神色:“早就聽得翔雲誇讚姑娘的幻音功,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好了小鬼,客氣話就不要說了。”佟博一掌拍在了胖少年的百匯穴上:“說正事吧,你那邊有什麽發現?”


    “咦,我這是這麽了?翔雲,你拍我做什麽?”胖少年迷離的眼神總算恢複正常。


    “我不拍醒你,難道還任由你在這屋子跳下去不成?”佟博一臉無奈的看著胖少年:“行啦,坐小鬼那邊去。”


    “咯咯咯!”柳凝詩身邊的幻羽再也忍不住,捂著肚子陣陣嬌笑。


    待二人重新落座,佟博再次鄭重的介紹:“這位鬼麵想必你們都知道他的身份,廷尉府三大鷹捕之首;這位胖兄乃是金陵四大家族之一的蘇家蘇三公子。”


    “金陵四大家族很厲害嗎?”幻羽不解的問道。


    “孤陋寡聞!金陵四大家族為袁、張、宮、蘇四家,分別代表了金陵城中的士、農、工、商,當朝的大司農張佩之張大人就是張家的代表人物,而我蘇家則擁有這城中一半的商鋪。”胖少年說到這裏一臉驕傲。


    “嗯,蘇公子這話說得倒是沒錯,天意賭坊就是蘇家的產業之一。”佟博點點頭。


    “翔雲,你還好意思說!我好心好意給你名帖,你卻挑了我場子裏的悟世和尚和金蟬道長,你讓我怎麽跟如風交待?”胖少年賭氣的一口喝下一杯茶。


    “若我當時不這麽做,讓那葛二嚐點甜頭,他又怎麽會上當?要知道他也算是玄武院的護衛,沒有那麽好算計的。”佟博擺了擺手:“至於那對僧道,我會給個交待。”


    “說起那個葛二,他隻是殺手組織裏的一個小角色,知道的並不多。”鬼麵接過話茬:“我們在夜市查到了迷迭粉正是被這個葛二買走的,他也供認不諱。”


    “柳府的刺殺,與魏驛館的刺殺前後不過兩個時辰,而且魏館驛護衛力量並不弱。我不明白的是,殺手何以能對時辰的把控如此精準?”佟博說出了心中不解。


    “鬼麵哥哥,凝詩也有此疑問?”柳凝詩同樣很疑惑。


    “這點葛二已經招了,是有人向殺手提供了柳府和魏驛館防守最薄弱的時辰!”鬼麵自懷中取出一副素描:“但是他隻看到了那個人的背影;這是我令人根據葛二的描述,繪製的背影圖。”


    “光憑一個背影也不能準確的找到此人!”佟博順手把接過來的遞給了一邊的柳凝詩:“那兩具少了的屍體找到了嗎?”


    “你們走後,我派人把葛二他們藏匿的那戶院子搜了個遍,終於在後院的草棚裏找到了。”鬼麵微一點頭:“他們的致死傷口也是張大和葛二所為;張大和葛二平常聽命於窮奇,他們的組織有嚴密的規矩,接令全憑令牌,否則概不奉令。”


    “嗯!這我知道,跟窮奇那老狐狸鬥法的時候已經確認過了?”佟博摸著下巴:“還是那個疑問,為什麽要單單移走這兩具屍體?”


    “會不會是這兩人拿走了葛二他們什麽重要的東西?”柳凝詩試探性的問道。


    “小鬼,這兩具屍體應該都搜過了吧?”佟博問道。


    “都搜過了,毫無發現。”鬼麵搖了搖頭。


    “這個背影好像熟悉,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幻羽高舉著畫像左看看右看看。


    “在哪裏見過?”眾人的眼神齊齊的朝著幻羽看去。


    “讓我想想啊!在哪裏見過呢?”幻羽歪著腦袋不停的思索著:“對了,這個背影很像葉護衛!”


    “哪個葉護衛?”佟博問道。


    “就是白虎院院主葉無言的公子葉虎啊!他和我家司院主的關係很好,有一次我剛遠遠的看見了二人散步的背影,覺著和畫像上的很像。”幻羽解釋道。


    “葉無言的公子嗎?”佟博若有所思聯想起來。


    “有什麽不對嗎?”柳凝詩見佟博不再說下去忍不住問道。


    “沒什麽!蘇兄,葉虎的這個人就拜托你查一下了。”佟博一臉笑意的看著胖少年。


    “翔雲,每次看到你這不懷好意的笑容我就感到渾身顫栗。”胖少年一臉不爽:“在商言商,幫你查可以,之前欠的銀子都得付清。”


    “我的銀子都在柳姑娘那裏保管著呢,你可以找她要啊。”佟博指了指身邊的柳凝詩。


    “胖哥哥,你就幫幫人家嘛!”柳凝詩向著胖少年撒嬌起來。


    “我。。。。。。哎,好吧,誰讓本公子是個講義氣的人呢。”胖少年看著柳凝詩的模樣生怕再次著了她的道。


    “羽姑娘,煩請你傳書大防,告訴他柳姑娘已回,讓他撤回所有的護衛。”佟博又看了看柳凝詩:“不知柳姑娘可有興趣隨我再探魏驛館?”


    “有何不敢?”柳凝詩對著佟博舒眉一笑。


    葉府的跨院既無柳府跨院之闊亦不似玄武院護長跨院之窄,頗有中庸之感;葉虎手持一柄明晃晃的樸刀舞得是虎虎生風,周圍的塵土在他那強勁內力的席卷之下一圈圈的旋轉起來。


    “嗖”,風中一柄長劍朝著他飛射而來,葉虎雙足一點,於半空中反身一轉,反手緊握刀柄,橫刀擋在身前。


    “當”,長劍撞在了刀麵上又反彈了回去,持刀的葉虎筆直落下,紋絲未動。


    “哈哈,虎兒,你這斷緣刀法又進步了不少。”葉無言單手收回了長劍讚許道。


    “爹,這個時辰來找孩兒不知有何事?”葉虎不解的問道,通常這個時辰葉無言通常都是在白虎院的。


    “你還記得大司農張家的二小姐嗎?”


    “記得啊,金陵花燈會的時候張二小姐和家人走散了;當日孩兒恰巧在那一帶執行任務,見她很是慌亂,便上前問明情況,後又將其送回了司農府。爹,你今日怎麽突然提起這事來了?”葉虎也將樸刀收回後腰的刀鞘中。


    “張大人今日將爹叫去了司農府,有意將二小姐許配給虎兒你,並且已經上表舉薦你為禁衛軍左營都統。”葉無言開心笑道:“這樣爹也就不必再為你這名不正言不順的護衛身份發愁了。”


    “爹?”葉虎驚得張大了嘴巴:“我跟張二小姐也僅僅有一麵之緣,並無感情啊;況且爹也知道,孩兒喜歡的是若水。”


    “哼哼,大丈夫若有功名前程,又何患無妻啊。司若水如今可是玄武院的院主,你覺得你一個小小的護衛身份能配的上她嗎?”葉無言上前拍了拍葉虎的肩膀:“虎兒,爹也不逼你,你自小就很聰明,有些事相信會想明白的。”


    說完,葉無言便轉身進入屋內,但他的話卻葉虎的耳中久久回蕩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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