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的連綿的秋雨過後,樹葉花草上都已凝結著晶瑩剔透的露珠,枝頭的黃雀嘰嘰喳喳歡快的鳴叫著,使得寧靜的玄武院中充滿了生機勃勃之感。


    玄武內院,一縷輕紗的司若水披散青絲對鏡而坐,身邊一個少女正輕輕的梳理著她的秀發。


    少女長著一副瓜子臉,眉目秀麗,烏黑的頭發傾斜紮起,身著一身銀色白的玄武院護衛服,兩隻袖口上繡上了兩朵粉紅的桃花,使得她豔而不俗。


    “幻羽,讓你一個姑娘家來這個滿院男子的地方來陪我,是不是太委屈你了。”司若水輕歎一聲。


    “若水姐姐這是哪裏話,隻要能陪在姐姐身邊,幻羽很滿足。當初我想來此,還真怕姐姐不答應呢。”叫幻羽的女子笑道。


    司若水欣慰的握著幻羽的手,點頭笑道:“放心,有朝一日姐姐一定幫你尋得一個如意郎君。”


    幻羽聽了頓時滿臉飛紅:“姐姐又不正經了,幻羽什麽時候說要嫁人了。”


    正當兩人聊得開心的時候,房門口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若水在嗎?爹過來看看你。”


    司若水示意幻羽前去開門,自己則迅速的換好了護衛服,迎了出來。


    “若水,這些日子在玄武院可還習慣?”司仲威看見愛女眼神頓時由平日的威嚴轉化成了滿滿的父愛。


    司若水朝著司仲威斂衽一禮:“請爹放心,女兒一切安好。幻羽,快上茶。”


    不多會,幻羽端著一個托盤走上前來,給司仲威捧上了一杯碧螺春,給司若水則捧上了一杯的雪參茶。


    司仲威朝著幻羽擺了擺手:“幻羽,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話要單獨和若水說。”


    “是,統領。”幻羽懂事的拿著托盤退出了屋子。


    司若水略顯詫異的看著司仲威:“爹,什麽事情讓您如此謹慎,竟要屏退幻羽。”


    “事關重大,爹也不得不謹慎。你可知燕魏使節團來京之事?”司仲威端起碧螺春輕輕的吹了吹。


    司若水點了點頭:“女兒也略有耳聞,聽說這可是近年來朝中一件大事。”


    “不錯,而我們京衛府則擔負著保護使節團的重任。所以,爹想把這次的任務交給你們玄武院。不知你可有沒有勇氣接下這個任務?”司仲威滿心複雜的看著司若水。


    “孩兒既然入這玄武院,就是不願像一般閨閣女子般的度過這一生。這個任務女兒接下了,請爹放心。”司若水的眼中充滿了對這次任務的期待。


    司仲威歎了口氣:“爹是真不想你步入爹的後塵,卷入這些是非中來,若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司若水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女兒絕不後悔,還望爹能成全。”


    司仲威點點頭:“你既然決定了,那爹自然會全力支持。兩個時辰後使節團便會到達,爹已經安排了徐書劍的朱雀院給沿途護送,而禦花園內的安全則由你和安大防統領玄武院負責護衛。”


    “提起安大防,女兒倒是有一事不明。當初不是說好,提拔葉虎為玄武院的護衛長嗎,為何爹會突然改變主意?”司若水不解的問道。


    “爹不是改變主意,而是壓根沒想讓葉虎擔任護衛長。”司仲威眼中露出深邃的目光。


    “這是為何?難道葉虎不夠優秀嗎?”司若水難解內心的困惑。


    “這個你以後就知道了。爹知道你對葉虎有好感,不過幹護衛這行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感情用事,明白嗎?”司仲威語重心長的說道。


    “爹,女兒沒有。”提到葉虎一向冷漠如冰的司若水雙頰也不禁泛起了一絲紅暈。


    “沒有就好。”司仲威並沒太在意又繼續道:“至於安大防,他在危急時刻能破陣救人,難道還不值得破格提拔嗎?”


    司若水雖然內心更中意葉虎,但對於提拔安大防卻也無可反駁,況且若不是安大防在危急時刻破陣救了自己,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司仲威見司若水沉吟不語,以為她還有疑慮,便微笑道:“爹讓你看一物你就明白了。”說著從寬大的袖子裏取出了一個明黃色的卷軸遞了過去。


    司若水展開卷軸一看,驚道:“想不到這安大防如此厲害,居然成功問策於梁太傅,得到了聖上的加封。”


    “不錯,安大防現在雖然為玄武院的護衛長,其實品級已不在你之下。所以為父希望你們能齊心協力完成這次任務。”司仲威意味深長的仰望著半空,顯然對於安大防的表現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


    司若水折服的點了點頭:“女兒明白了。”


    略顯發黃的楓葉,傲寒的菊花,秋季的禦花園與春季想比,雖少了些許盎然之感,卻多了幾分淡雅之風。可是,園內的氣氛卻高度緊張,玄武院的護衛早被司若水分布在各崗哨之上,嚴密的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禦花園的中央是皇家鬥舞場,此處約莫兩三畝,呈橢圓形而築,原本是禁軍的練兵之處,自蕭時雨下令把禁軍遷至東苑之後,就改築成了舞場。


    此時,蕭時雨正春風滿麵的安坐於鬥舞場上首的龍椅之上,而下首齊國臣子和使團成員分左右而坐,雙方雖然沒有說一句話,氣氛卻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來來來,諸位先共飲一杯,朕先幹為敬。”蕭時雨不失時機的打破了僵局,將酒樽的裏美酒一飲而進。


    眾人聽得蕭時雨這樣說,也紛紛端起酒樽仰頭而飲。


    “此酒於香醇甘甜中略帶些許酸味,江南果然繁華,連這隻有在西域才能喝到的葡萄酒都有,而且味道如此正宗。”位於右首使團中的一個黃杉公子一臉意猶未盡的開口讚道。


    “慕容郡王當真是精於酒道,這葡萄酒也是朕的一個布衣朋友遊曆西苑諸國帶了一點回來。今天在座的諸位都是我朝貴客,朕自當以美酒款待,以示我朝與燕魏修好的誠意。”蕭時雨順著黃杉公子的話順勢說道。


    站於場邊護衛的佟博一臉就認出了黃杉公子就是在亂葬崗與之激鬥之人,心道:“原來是他,想不到是燕國郡王。”


    一旁的安大防輕聲道:“這人便是北燕王慕容覺的親弟弟慕容離,據說此人才華橫溢,琴棋書畫,刀槍劍戟無一不精,而且最擅長的則是布陣之術,我國邊軍與燕國交手中常常在他手下吃虧。”


    “哦?我看他就像一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有你說的這麽厲害嗎?”佟博一邊佯裝無知,一邊心中苦笑道:“早就領教過了。”


    安大防卻滿臉興奮之色:“若是有機會真想跟他交手試試,看他是不是浪得虛名?”


    佟博搖了搖頭,剛想說些什麽,隻聽得一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陛下,我代表兄長洛陽王呈上國書一封,還請陛下恩準。”


    一個五官精致的少女站了起來,雙手捧著國書,依禮而立。黑發,黑袍,黑履,雖給人一種質樸之感,卻也不能掩蓋其綽約的風姿。


    “家兄北燕王亦有國書一封要呈於陛下。”慕容離就像與少女商量好了似的先後遞上了國書。


    蕭時雨分別翻看了兩國的書信,向左首掃了一眼:“燕魏兩國在國書中上表,請求租用荊襄的樊鄧二城以安邊民,不知諸位卿家有何看法?”


    “樊鄧二城地居民甚多,恐怖無法容納別國邊民,還望陛下體恤我荊襄子民。”一個身著荊州官服的中年官員作揖道。


    “這位大人此言差矣,樊鄧二城隻是主城擁擠,主城四周卻有大量荒地無人管理,我二國邊民剛好可以在此開荒種地,這樣於我們雙方都有利,大家又何樂而不為呢?”坐於慕容離身邊的六旬老者突然開口道。


    “南北邊民向來生活習性各不相同,如果貿然共居一城,恐不相宜。”一個相貌儒雅,留著細長山字胡的官員向六旬老者作了一揖。


    “敢問這位大人尊姓大名?官居何為啊?”六旬老者聽聞此言似乎來了興趣。


    “不才柳元智,蒙陛下恩寵,現擔任中書令之職。”


    “原來是中書大人,真是失敬。”六旬老者不緊不慢的反駁道:“自秦皇統一中國以來到如今,南北融合並非沒有先例;如今我們燕魏齊三國相處融洽,此時施行邊民融合之策豈不是順應天時人心?”


    “北人粗鄙,我等南人豈能與你們融合?還望陛下三思而行。”上柱國袁奎聽得此話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蹭的一聲自座位之上走了出來向蕭時雨作揖道。


    話音剛落,一條黑影旋風般的自袁奎身後襲來,袁奎猝不及防隻得回身一拳擊出正與黑影的拳相撞。


    眾人隻看見袁奎被擊退了三四步,方才獻國書黑袍少女則泰然自若的站立於原地,嬌聲叱道:“堂堂齊之柱國,竟然說出如此不登大雅之堂的話,才是粗鄙。”


    “氣煞老夫也。”袁奎怒吼著朝黑袍少女衝了過來,二人再次交上了手,兩招之後袁奎又被擊退數步。


    “袁柱國,你不是我的對手,方才隻是對你不敬之語小以懲戒,若在糾纏步休別怪本姑娘不客氣。”黑袍少女明顯有了些許慍怒。


    “柱國大人速速退下。”蕭時雨急忙下令道。


    可此時的袁奎當眾出醜,早已失去了理智,哪裏還聽得進別人的半分言語,再次衝了過去。


    黑袍少女看著不可理喻的袁奎,麵露寒光,一隻玉拳上黑色的勁氣緩緩的凝聚起來。


    佟博見狀心中暗呼不妙,用入密之音喚道:“大防,快去救助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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