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如何是好?


    洛慈咬緊了牙關。


    隻是一個類似於使魔般存在的小伊比利斯就擋住了他前進的道路,樓上的時候仗著未曾暴露的底牌從安士白手中小小的贏下一城,但是如今能力已經被洞悉,發揮不了出其不意的效果,戰鬥便陷入了令人焦急的困境。


    目光,掠過大廳中的祭壇,被破壞的旗幟,最後落在那被安士白托在手中的黑黝黝的葫蘆上。


    如果,


    如果說沒有猜錯的話,


    這個葫蘆應該就是安士白的目標,看四周這森羅嚴密的種種措施,砥石、青銅門、長幡、祭台,泯滅法陣······這玩意就是監獄啊!一座不輸於神夏的圜土獄的監牢。


    那不起眼的葫蘆似乎,就是這座監獄服刑的犯人?


    這個時候,該怎麽做呢?


    擊敗安士白奪回那個葫蘆······當然,這是終極的目標,但問題在於這並不是用腦袋想一想就能夠做到的事情,洛慈和安娜聯手,也就是堪堪匹敵住被安士白馭使的火力全開小伊比利斯的攻擊。


    這一次和樓上完全不同,小伊比利斯像是脫去了枷鎖,或者說眼前這具安士白的分身要更加能釋放小伊比利斯的力量,


    至於說徹底的擊敗安士白,就算是懷揣著舍身成仁的勇氣也看不到希望的光芒。


    洛慈陷入了困境。


    找不到任何破局之法的困境。


    沒有能逆轉勝負的底牌,不確定會不會有,什麽時候有的援兵······聯絡姐姐嗎?不行呢!之前信號都還在屏蔽中,而且就算是姐姐他也沒辦法從終南山瞬間趕來壺天島。


    弗朗索瓦院長,敬元穎老師······不確定安士白的事情這兩人是什麽立場呢!畢竟,安士白如此輕鬆的入侵進入紫氣玉樓這座防禦之森嚴堪比圜土獄的監獄,要說沒有內鬼那才是騙鬼的話。


    貝蒂和維卡那邊的戰鬥也暫時看不到結束的可能,不,應該說隻要她們兩人能繼續堅持下去就已經幫大忙了,能就纏住安士白的部下,這已經是實打實的幫助了。


    果然到最後能依靠的隻有自己嗎?


    可是這一次他真的是沒有什麽好的辦法可以克敵製勝。


    這時——


    “洛慈,我需要點時間。”


    身化閃電的少女裝作是被打飛出去,一頭撞進了洛慈的懷中,乘機湊到了他的耳邊輕聲的說道。


    “嗯?”


    洛慈轉動眼珠,和緊抱著自己的少女對視。


    “用你們神夏的說法就是壓箱底的絕招,不過我需要點時間做準備,那個怪物暫時就交給你了。”少女維持著那副氣力不足的衰弱模樣,兩手圈住了洛慈的脖子,語速飛快的做出了最簡單的解釋。


    說完之後,立刻將頭靠在了洛慈的肩膀上,兩手緊緊的箍住了洛慈的脖子,完全是不打算下來了。


    不用這樣吧?


    洛慈有點苦惱,身上掛這麽一個‘樹袋熊’,行動絕對是會受到影響的,本來和小伊比利斯這種怪物戰鬥就很艱難了,現在居然還給他繼續提高難度,這難道說是是網絡上傳言的那種為了坑人而開發出來的糞作遊戲不成?!


    “去!”


    抱怨隻能在肚子裏翻騰,他不得不快速奔跑起來,驅使著兩隻青衣小鬼撲上去擋住衝過來的小伊比利斯,為自己爭取時間拉開足夠他施展咒術的時間和距離。


    夾在著無數漆黑色的粘稠液體的墨色風暴橫衝直撞,麵對張牙舞爪撲上來的青衣小鬼們不躲不閃。


    隻見那風中的漆黑色的粘稠液體驀然間匯聚到兩處,捏造塑形,被無形的手掌塑造出來毒蛇的模樣,實際上也的確是兩條毒性驚人的毒蛇,它們隨著風猛竄了出去,張開了血盆大口,將兩隻青衣小鬼直接連皮帶骨的囫圇吞下。


    被撐開的蛇身能看到小鬼們從一開始的劇烈掙紮到最後被溶解消失的全過程。


    “咦?”


    就在小鬼們被徹底溶解的瞬間,捧著葫蘆的安士白驚訝的抬起了眼簾,看了過來。


    “這是······什麽都沒有吃到?也就是說······沒有被真的殺死嗎?”他的目光落在了停止奔跑的洛慈的腳邊,陰影中有兩隻小鬼探頭探腦的爬了出來。


    “好特別的惡鬼,嗯,不對,特別的應該是洛慈同學你驅使惡鬼的秘術······這種死而複生的把戲,是共生契約?還是生命藏匿術······或者說這又是神夏的某種奇怪道法?”


    安士白握緊了托在掌中的葫蘆,紫水晶般漂亮的魔眼中滿是深深的愉悅。


    “小伊比利斯······呼!到底是什麽樣的怪物啊?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希望這招半成品的把戲能多少拖延點時間,昆尼希會長,麻煩你盡量快一點,我可不確定能擋住這怪物多久時間,還有······接下來或許能幫你創造一個不錯的機會,可別錯過了啊。”


    洛慈深深的呼了口氣,從百寶囊中取出來一個小小的竹籠。


    是真的很小很小的竹籠。


    隻有拇指大小,根本裝不了什麽東西,看上去像是宣傳用的微型模具一樣,不過卻製造的異常之精巧,動用的竹材也是上乘的材料,那青翠欲滴的光澤是如此的賞心悅目。


    他抱著身上的‘樹袋熊’,頗有點艱難的單膝跪地,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竹籠擺放在地板上。


    然後——


    右手掐了一個玄天上帝指,口中誦念有詞:


    “籠中之猿,踴躍萬變不能出於籠;匣中之虎,狂怒萬變不能出於匣;小人之機,智慮萬變不能出於大人之道。夫大人之道,如地之負,如天之垂。無日不怨,無人不欺,怨不我怒,欺不我夷,然後萬物知其所歸。”


    冗長的咒語在這時候用出來無疑是一種冒風險的行為,不過洛慈還是選擇了使用這一招,想要得到什麽,就要付出點什麽,不冒風險就想有所收獲,這樣天真的想法無論是在哪個領域都是行不通的。


    所幸,犧牲了兩隻青衣小鬼一次,多少爭取了點時間,等等,這······應該是安士白給予他的‘表演時間’吧?


    想到這一茬,洛慈突然有一種想笑的衝動,完全是被人當作猴子耍呢!


    強忍著發笑的衝動,洛慈念完了咒文。


    在咒文的呼喚下,編織好的術式發動,那小小的青翠竹籠驟然間有千萬條交錯的陰影般的枝葉蔓延著伸出,彼此交錯勾勒,變成了一個張開的大概有一丈長的大號竹籠懸浮在空中,將衝過來的小伊比利斯兜頭套了進去,這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將時機可以說是拿捏到了極致。


    如虛似幻,若隱若現,有著青碧色的光絲流轉不停的竹籠將小伊比利斯牢牢的拘束了起來,


    任由他張開漆黑色的翅膀,召喚出兩條毒性凶猛的蛇頭,亦或者是燃燒著的漆黑色火焰,包括化身為漆黑色的風暴······等等這一切的手段都無法掙脫纏繞著自己的竹籠。


    就在小伊比利斯嚐試著掙脫束縛的同時,洛慈眼前的小小竹籠正在漸漸失去那青翠的光澤,星星點點的黑色斑點如同黴菌一樣浮現在竹籠上。


    一顆顆圓滾滾的汗珠也順著臉頰滑下,從下巴滴滴答答的下小雨似的流落。


    施展這樣的咒法,消耗掉的靈力可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字,之前吞吃太精丹恢複的靈力被這一招差不多又給抽取一空了。


    “啪!啪!啪!”


    掌聲,


    響起。


    孤零零的掌聲在這個怪異的環境中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令人不禁生出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會在這時候鼓掌的自然不會有其他人,安士白認認真真的鼓掌著,為洛慈這精彩絕倫的表演送上了最真摯的讚賞,至於那個小小的黑葫蘆,正咬在一條盤繞在安士白肩頭的毒蛇口中。


    “精彩,很精彩,如此漂亮的演出實在是讓人心潮澎湃呢!洛慈同學。”


    安士白看著懸浮在半空中的竹籠,以及被竹籠鎖在其中的小伊比利斯,那張稚嫩的小臉上露出來一點兒都不該是小孩子能露出來的癡迷笑容。


    “這種道法······聞所未聞呢!是神夏失傳了的古法嗎?還是哪個宗派密不示人的秘術?亦或者說······這是洛慈同學你的傑作?咯-咯-咯-咯,有趣,實在是有趣,既然這樣的話,那麽老夫也得表現一下誠意了,隻讓年輕人在舞台上孤獨的演出,未免有些太欺負人了!”


    「不,不,不,這樣被欺負其實也不錯呢!」


    洛慈心中吐槽著。


    手下動作麻利的從荷囊中取出來新的一枚太精丹,顧不得連續服藥會給身體帶來的傷害,一口吞服下山楂味的丹藥,細細的感受著體內的鈍痛與再次充實起來的靈力,


    安士白注視著洛慈服藥的動作,卻沒有出手幹擾。


    等到洛慈服藥結束,他才再次抬起了手掌。


    就在這時——


    “辛苦你了,洛慈同學。”


    像是樹袋熊一樣掛在洛慈身上的少女終於是解除了待機模式,她的眼白和瞳仁的此刻具都是分辨不清,隻有金色的光芒充盈於眼眶之中,洛慈隻是對視了不到一秒鍾,便覺得雙眼酸澀刺痛,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


    安娜·昆尼希,蓬壺學院的學生會長從洛慈的身上跳了下來。


    轉過身,看向了正抬起了右手手掌的無麵主教。


    下一刻,


    雷鳴震蕩。


    萬籟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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