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這一切,李元璦心情大好,長孫無忌隻要不在這關鍵時候加重與李治的矛盾,保他一命,還是能做到的。


    這長孫無忌的退出,瞬間讓原本動蕩的局麵明朗了。


    柳奭罷相,是李治掌握主動的第一步。


    一直給壓製的李小九這搬回了一定的主動,也是意氣風發,開始處理因柳奭而崛起的心腹,為廢後鋪墊。


    因的長孫無忌的提醒,長孫無忌這一黨並未有出手相助的意思,不過短短的月餘,李治便打了一批,收編了一批。


    他不但掃平了部分障礙,反而以大胸懷將部分官員收為己用。


    這一手李元璦瞧得是暗自叫好,這一手並非善心大起,是做給長孫無忌以及他的黨羽看得,也維持自己仁孝的人設,表明胸襟態度。


    李元璦也開始有意無意的為長孫無忌說好話:“長孫太尉此時的讓步,當真給了我們莫大的助力。”


    李治聽得此言,沒有明確表態。


    李元璦心底李治對於自己這個舅舅存有的猜忌心有多重,也不指望這一時半刻就改變。


    李治說道:“適才工部尚書直接繞開諸相為劉洎說話,好似柳奭的空缺非他劉洎不可?”


    李元璦聞言苦笑,這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曆史上太多太多的牛人,不是倒在敵人麵前,而是倒在自己的自以為是裏。


    劉洎這舉動,無疑就是給自己的智商耽誤了。


    確實李治確實需要能人助他鞏固相權,收回自己因有的權力,但他的任命與伺機討要完全是兩個概念。


    劉洎為人多智,腹有良謀,可性格剛烈自傲。


    當年李世民征伐高句麗,將李治托付給劉洎,對他說:“朕如今帶兵遠征,讓卿輔佐太子,國家安危寄托於卿。”


    劉洎是毫不猶豫的答道:“陛下不必憂慮,大臣有罪,臣當立即予以誅罰。”


    李世民都讓他嚇了一跳,告誡道:“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卿性疏而太健,恐以此取敗,深宜誡慎,以保終吉。”


    而今看來,劉洎這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就憑他在遼東那出色的功績,即便他不開口,這廟堂相位都少不了他。


    可現在?


    短期內劉洎怕是與相位無緣了,哪怕今日李治妥協,應了劉洎所求,他也難長久為相。


    李元璦道:“劉洎與褚遂良關係過於惡劣,此刻召他回京未必是好事。”


    李治並不怕與長孫無忌鬥,但他怕因為他們的內鬥,導致廟堂國家不穩。


    “十六叔說的有道理!”李治頷首道:“就讓他在遼東繼續磨煉一二……關於廢後,褚遂良反應最是激烈。他最擔心劉洎回朝,倒是可以利用起來。朕不招劉洎,他也別在廢後上給朕添堵,中書令的位子,朕給他。”


    李治目光灼灼,前後兩代外戚連手牽扯過大,他還沒有覆滅兩夥外戚的力量,提一廢一是最穩妥的方法。


    李治手段到位,以中書令與劉洎來誘惑褚遂良置身事外。


    中書令是三省中中書省的長官,褚遂良得到這個位子既意味著是掌控實權的宰相。


    名義上三公宰相長孫無忌、李績、李元璦地位更高,但是李績、李元璦手上沒有真正實權,有的隻是地位。


    長孫無忌情況特殊,他是李世民親命的輔政大臣,故而有著特殊權力。


    以三高官官以及一個宿敵的代價,在李治、李元璦看來已經足夠有分量了。


    隻是他們沒有想到褚遂良根本就不吃這一套,並且直接掀翻了桌子。


    在宰相會議上,褚遂良當著李治這個皇帝以及長孫無忌、李績、李元璦、韓媛這些宰相的麵將一臉決然的把官笏放在台階上,將自己額管帽取下,重重的叩了三個頭,鮮血都從額上溢出逐漸向下蔓延,宛若一道腥紅的溪流將他的臉頰分為東西兩斷。


    “皇後出身名家,奉事先帝。先帝甄選萬千,得今皇後,謂百官曰:‘此我佳媳’。德音在陛下耳,可遽忘之?皇後無它過,怎可廢棄?”


    有些人或許專權,或許重利,可對於心中的道義底線卻敬勝生命。


    褚遂良算不上一個好人,他憑借自己的政治遠見,看出了李元璦、劉洎在廟堂上的威脅,敵視李元璦,惡意中傷劉洎,意圖將之置於死地。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是奸佞,更不意味他是奸臣。他隻是對於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一往無前。


    他相信自己的正確的,李元璦、劉洎是自己執政路上的絆腳石,唯有將他們清除,大唐才能得到更好的未來。


    也是因為這種性格,在李世民攻打高句麗命令下達的時候,他依舊不改自己的初衷,哪怕因此與提拔自己的長孫無忌鬧出了小小的矛盾。


    此刻也是一樣。


    從李元璦的角度來看,李治做的有一點點的過,但是他身為外戚幹政的頭號受害者,深感長孫無忌可怖的威信權勢,對於外戚防範過重,情有可原。


    漢武帝還為了防範外戚無辜賜死鉤弋夫人呢。


    褚遂良卻不這麽想,隻是認為李治受到了蕭淑妃的蠱惑。


    褚遂良如此偏激,李治是又氣又怒,偏偏不好發作。


    長孫無忌在一旁一言不發。


    李績、韓媛抬眼望天。


    李元璦也一時不知說什麽。


    見無人搭理,褚遂良再一次表態,說道:“陛下必欲改立後者,亦當擇賢良擔之。豈可以驕縱妖妃取代淑德之後?世人做何想?”


    相比大家閨秀的王皇後,蕭淑妃出身蘭陵蕭氏,齊梁皇室後裔。因故待人處事頗為傲慢,盡管王皇後並非賢後,她畢生所學是為了相夫教子,女主之尊穩定後宅,非是但皇後的料。成為皇後,實屬意外。但以德行來說,淑德的王皇後要勝過蕭淑妃許多。


    這也是褚遂良堅決反對廢後的原因。


    當然這隻是說詞借口,不管武則天後來如何,她在初期完全當得上賢德二字,還不是一樣給褚遂良懟的一無是處?


    李治氣得是火冒三丈,一直表現的懦弱的他,這一刻也不裝了喝道:“來人,將褚相拖下去!”他完全無視褚遂良的死諫,來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管你死不死,隻要不是死在這議事廳裏就好。


    他怒視堂下諸人,一字一句問道:“諸位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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