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璦站在竹筏上看著周邊麻麻煩煩的蘆葦蕩,臉上略微有些疲累,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因為太困,眼角淚水都溢出來了,說道:“還好沒有讓王妃一並過來,她那千金之軀,那受得住這番折騰。”


    自棉花種植成功,李元璦就動身前往泉州。


    棉花的後續工作,劉仁軌自會處理。


    當下貨物是有了,商道就成了重中之重的關鍵,這泉州的港口自當提上進程。


    泉州那是比蘇杭還要偏離都城長安,而且並沒有一通到底的官道。


    他們一路南下,過了處州之後,就沒有寬闊的官道可行了。


    渡舟翻山,越溪走澗,有些時候甚至露宿荒野。


    這給李元璦折騰的神情困頓,再一次體會到了古代交通不便帶來的弊端,給了他一種重溫運糧高句麗前線的感覺。


    石磐陀更難受的撓著全身,嘴裏不住嘀咕,念起了佛經。


    大師兄自小生活在幹燥的西北,很不適應江南的潮濕。


    在蘇杭還好,這一入閩地,為山林草蟲一激,身上發起了疹子,用他的話說就是癢得恨不得將自己的皮都撕下來,隻能臨時抱佛腳,嘴裏念著靜心咒,也不知管不管用。


    李德謇說道:“過了這條溪就到泉州了,石兄且忍上一忍。泉州有一大夫醫術極為高明,最擅長醫治邪氣瘙癢,保管藥到病除。”


    如李元璦設想的一樣。


    李世民壓根就沒有嚴懲李德謇的意思,隻是李德謇跟李承乾的關係過於要好,將他發配江南,不過是為了避嫌。


    李世民的想法就是等李治即位,然後由李治赦免李德謇,將之調回長安,委以重任。


    這樣一舉兩得,關鍵還能拉攏退隱在家的李靖這位大神。


    盡管退出官場,告老在家,可大唐王朝誰敢小覷他?


    論軍中威望,大唐上下除了李世民,就屬他最高。


    李元璦的書信抵達長安之後,李治立刻就給了李德謇一個武散官,讓他協助李元璦行事。


    李德謇師傅的根基在江南,對於江南的一切了如指掌,且人脈很深,提供了極大的幫助。


    此次南下泉州,李德謇就做足了準備,一手操辦,讓他們南下的行程,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就連閩地多瘴氣都事先想到了,隻是石磐陀受水土不服影響,他所帶的膏藥並不見效。


    李元璦好奇問道:“照這麽說,我們應該早就進入泉州地界了,我觀泉州境內溪流縱橫,一點也不遜色蘇湖一帶,為何泉州府衙連年訴苦,說什麽地貧幹旱,田地歉收?是官員問題?可我聽說泉州刺史是難得幹吏。”


    這總理江南政務,李元璦深切的體會到江南優質土地的好處。


    作為水澤鄉國,江南平原大多沃土,隻要做好防洪措施,幾乎年年豐收,時不時還會爆一下大豐收,即便雨水不多,也有一定收成,極少有田地歉收的時候。


    他們所種的棉花,在沃土的支持下,長勢極為喜人,收獲了不少良種,準備擴大生產,將良種分發自己所管轄的州府,幫助他們改善民生。


    李元璦得到的情報是泉州地處偏遠,地廣人稀,土地貧瘠,百姓困苦。


    這一路南下,交通不便是真,地廣人稀也是真,可土地貧瘠卻不見征兆,尤其是進入泉州地界,溪水如蛛網密布,故而有九十九溪之說。


    如此密布的溪流水網,李元璦看不出土地貧瘠的跡象。


    李德謇說道:“殿下這隻是看到了表麵,閩地很是古怪,他們這裏春冬兩季多雨水,以致溪流交錯。可秋夏兩季卻幹旱少雨,地不能蓄水,溪流枯竭,莊稼春澇而夏秋幹旱,存活不易。”


    “原來如此!”


    李元璦看著淺淺的溪水,問道:“我若將溪流擴大擴寬,是否有蓄水之效?”


    李德謇搖頭道:“這便非屬下所知了。”


    李元璦也隻是隨口一問,目光灼灼的看著四方,大有大幹一場的衝動。


    不過對於這泉州,李元璦不敢冒進。


    泉州可不是杭州、錢塘,他對泉州了解不深,沒有若幹年的實地調研,想要重組當地水網,癡人說夢。


    竹筏靠岸,一行人下得溪岸碼頭,將物資馬匹逐一搬遷上岸,整備一會兒,順著晉江一路抵達泉州。


    泉州刺史李公淹早已得到消息在城外等候。


    李公淹是個能臣幹吏。


    武德五年,嶺南首領冼夫人之子馮盎接受李靖的檄文,率領部屬歸順唐朝。唐高祖李淵在馮盎的轄地設置高、羅、春、白、崖、儋、林、振八州。


    雖說歸順,可嶺南是真正的窮鄉僻壤,囚徒流放之所,馮盎作為越人之首,與土皇帝無異。


    貞觀元年,嶺南另外一大姓談殿為了地盤與馮盎交戰。


    李世民派遣員外散騎常侍韋淑諧、員外散騎常侍郎李公淹親自前往嶺南招撫。


    韋淑諧、李公淹幾乎單槍匹馬,消弭了戰事,讓嶺南恢複了平靜。


    李公淹也因此節節高升,成為泉州刺史。


    因李公淹與馮盎、談殿交好,泉州與嶺南有著密切的往來。


    盡管海上絲綢之路並未打開,在李公淹的積極交涉下,已經有一條穩定的從泉州通往廣州的沿海航道。


    “拜見吳王!”


    李公淹麵容古樸,已經年過半百,卻並未有半點書生氣息,反而是黝黑精幹,身型挺拔,明明是文臣卻有武臣風采。


    李元璦熱情的將李公淹扶起,說道:“李刺史大名孤是如雷貫耳,此來江南。陛下親口與我言道江南東道,公淹最賢。今日見得真容,果然氣度恢弘。”


    李公淹激動道:“得陛下如此讚譽,公淹死而無憾。”


    大唐絕大部分的官員都將李世民視為神一樣來膜拜的,皆覺得明君聖主不過如是。


    這李公淹顯然亦是如此。


    因為事情太多,李元璦在江南已經養成了雷厲風行的性格,直接拉著李公淹就去泉州碼頭,說道:“孤來泉州目的,已經書信告之,且帶我去看看泉州碼頭。”


    李公淹聽李元璦提醒之前派人送來的書信,驚為天人,崇敬的對著李元璦深深作揖:“屬下已經拜讀殿下開海政策,如醍醐灌頂。泉州得殿下一策,定成千古重鎮。殿下未來之前,屬下已經聯係好造船工匠,清理碼頭,就等殿下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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