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蕭瑀一聲本相,給足了周邊僧人底氣。


    那麽李元璦這一聲“孤”,直接讓他們臉色大變。


    不是一般人不敢稱孤,不是一般人更不敢言寡。


    隻有王爵才有資格如此自稱,現今王爵大多都是皇室宗親。


    蕭瑀身旁的紫衣老僧臉色直接變了,智律更是臉色慘白,手足無措。


    他們都以為來人身份最高不過是一小小的升道坊坊正。


    蕭瑀是當朝宰相,將他請出來壓一個坊正,那是綽綽有餘的。


    哪裏想到這一上頭,對麵冒出了一個王爺,就是不知道是郡王還是親王。


    郡王還好說,親王可就難了,那不是皇帝的兄弟就是兒子。


    紫衣老僧怒視了智律一眼,不敢說話。


    智律眼神飄忽,都有心開溜了,哪裏想到自己不過是想拍個馬屁,怎麽惹出了這麽多大神來?


    蕭瑀臉色亦是微變,他在長安混跡了那麽多年,並非不認得李元璦,亦不可能不認得長孫衝,隻是年歲大了,眼神不靈光,沒來得及看清楚。


    蕭瑀出身蘭陵蕭氏南梁房,也算是皇室貴族,他的父親是後梁明帝之子,姐姐是隋煬帝楊廣寵愛的蕭皇後。而蕭瑀的妻子,是文獻獨孤皇後的娘家侄女。高祖李淵又是文獻獨孤皇後的親外甥,也就是說李淵與蕭瑀之妻是姑舅表兄妹。


    故而蕭瑀的底氣還是很足的,爹是皇帝,姐夫是皇帝,還是李淵的舅兄,李世民的姑夫。


    亦造成了蕭瑀獨特的身份地位,有這身份加持,那自然就是懟天懟地對空氣。


    什麽李靖、魏征、房玄齡、溫彥博沒有一個沒懟過的。


    嚴厲刻板幾乎成了蕭瑀的專詞。


    近日蕭瑀心底窩著一團火。


    李世民此次出征曆時一年有餘,李治率領部分官員於薊城監國,而房玄齡為長安留守,負責統籌六部事宜。


    六部隸屬於尚書省,自李世民擔任尚書令之後,唐朝就不在任命尚書令?而是以尚書左右仆射為首。


    唐朝以左為尊?蕭瑀是理所當然的六部第一長官。


    房玄齡這一橫插一手,等於直接奪了蕭瑀的權力。


    房玄齡是個幹實事的?蕭瑀也能幹實事?可相比幹實事,他更加喜歡挑刺。


    都說嚴以律己?寬以待人,蕭瑀這裏卻是寬於利己?嚴以待人。


    左右給房玄齡找麻煩?房玄齡是何許人也?


    長袖善舞,廟堂老牛皮糖,壓根就不當蕭瑀存在。


    蕭瑀氣急敗壞,想要孤立房玄齡?畢竟尚書省是他的地盤。


    然而蕭瑀的性格本不討喜?房玄齡在廟堂的威望那是僅次於李世民的存在。


    別看長孫無忌是朝野第一人,但真到關鍵時候,長孫無忌就是要遜色房玄齡一二。


    在房玄齡的掌控下,六部大小官員沒有一個聽蕭瑀的,都圍著房玄齡轉?配合薊城的李治,在沒有李世民坐鎮的情況下?將整個唐王朝治理的井井有條。


    蕭瑀氣急敗壞,認為是房玄齡結黨營私的緣故?直接上表奏章,告房玄齡謀反。


    這也算是唐朝一大弊端。


    李世民善於納諫?對於諫官諫臣很是優待?諫官不以言論問罪?就跟宋朝的刑不上士大夫差不多。


    不管諫官說什麽,哪怕是道聽途說,也不算罪。


    蕭瑀亦不以為意,告就告了,告成了大喜,告不成也沒自己什麽事情。


    但是這幾日蕭瑀過得及不順心,李治這個監國太子似乎有意無意的針對他,給他難堪。


    蕭瑀氣憤難平,卻也不敢隨意懟李治這監國太子,便來弘福寺意圖讓自己心境下來。


    蕭瑀出身的後梁,長大的隋朝皆推崇佛家。


    蕭瑀是虔誠的佛家信徒,即便玄奘未歸,哪怕是李唐推行道家為國教,依然不改初衷。


    長安上下所有寺廟的方丈都曾當過他府中賓客。


    他正與方丈慧海法師倫佛,忽聞一個叫孫衝的方正帶著一群武侯、不良人上門鬧事,還打傷了不少僧人。


    蕭瑀本就心氣不平,聞之大怒,威風八麵的要為弘福寺出頭。


    人為至,聲先到。


    結果硬生生的給回懟了。


    蕭瑀懟過不少人,沒他有權勢的不敢回懟,比他有權勢的李靖、魏征、房玄齡、溫彥博都是廟堂老油條,壓根不理他。


    還是第一次收到這般正麵回應。


    青著臉大步上前,第一眼就看到一生不良人裝束的李元璦,心底一瞪,隨即看到一旁苦笑的長孫衝,更是腦門上冒出了點點冷汗。


    廟堂大佬,蕭瑀唯一沒有懟過的就是長孫無忌,因為不敢。


    相比其他人,蕭瑀很清楚,長孫老狐狸是廟堂的老陰比,你要是懟他,他絕對會背地裏搞你。


    現在一個聖眷正濃,新立大功的親王,皇帝的弟弟太子的死黨,一個是老狐狸的兒子。


    這怎麽搞?


    蕭瑀一下子有些慌了,繃著個臉,有些下不來台。


    李元璦卻好整以暇,他雖不知廟堂之事,不清楚李治這個腹黑太子已經開始給蕭瑀穿小鞋了,卻不介意幫著李治給蕭瑀一個教訓。


    但見蕭瑀不說話,李元璦知道這老家夥有點慫了,畢竟自己跟長孫衝的組合,還是很凶的。


    李元璦並不想給他一個台階,說道:“蕭相公,好威風。不問對錯緣由,上來就擺出輔宰大臣的架勢。聖人給你參政大權,是讓你耍威風的?”


    見李元璦跟蕭瑀對上了,曇宗低歎了口氣,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退了下去,這裏他終究是外人。


    胡僧卻睜大了眼睛,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對於李元璦的身份,他沒有半點驚訝。


    當初施以援手的時候,他並不知道李元璦的身份。


    但是李元璦遇刺引得朝野震動,傳遍長安上下。


    胡僧自然也聽到了此消息,心底還大為懊惱,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自己救得是當朝親王,那就不應該順手牽馬,隨隨便便給個賞賜,還不比一匹馬錢?


    蕭瑀心底氣急,怒道:“明明是商王在寺中與人大打出手,打傷了不少僧人。這弘福寺乃佛門清淨之地,殿下就不怕佛祖懲罰?”


    “抱歉,孤不信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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