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貶罰韋挺的任命很快就下達了。


    韋挺怎麽也想不到,自己不過是小小的倚老賣老一下,居然會得到這樣的結果,直接斷了自己的前程。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太常卿,正三品的九卿,隻差一步就能晉封相位。


    這也是他敢正麵挑釁李元璦的底氣所在。


    李治隨手一拍,就將他拍到了象州去當刺史。


    象州那是嶺南,窮山惡水,就算在有本事的人,在那種狗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也玩不出花來。


    這一次的貶黜,相當於流放了。


    韋挺今天已經五十七高齡了,在象州折騰幾年,哪裏還有晉升的機會。


    收到命令的這一刻,韋挺腸子都要悔青了。


    其實李元璦自身亦有些覺得李治下手重了些,卻也沒有製止。


    李治本性就是如此,對於自己認可的人如沐春風,寬仁的如若慈祥長者。對於他人,卻視若草芥,完全不在乎他的生死。


    唯一讓李元璦有些受不了的就是他現在抱著的這條大腿太會裝了。


    明明的他自己下的狠手,李元璦卻發現從屬一個個望他的眼神帶著幾分的敬畏,好像貶罰韋挺是自己的主意一樣,是自己在排除異己。


    天可憐見。


    李元璦壓根就沒有將韋挺放在心上,他的鬧騰不過是一個倚老賣老的老家夥在自視甚高的犬吠。


    正副級別的差距,從一開始就預示了勝負歸屬的天平。


    就算李治不出手,李元璦也有信心將韋挺踢出去,讓他去幹最苦最累且吃力不討好的活。


    明明是李治瞧著韋挺,想到了自己的遭遇,遷怒出手。


    怎麽這鍋直接扣在自己腦袋上了?


    “來舍人!”


    李元璦招來了自己打算重用的來濟。


    來濟一臉肅然的站出來,暗自慶幸自己一開始就站對了位置,不然惹得麵前這個煞星不高興,自己這些年的努力就白費了。


    他深知自己情況,表麵上祖上華麗,然可以倚仗的對象全讓宇文化及殺幹淨了,於仕途上就孤家寡人一個。


    隻要一次貶黜就是難以承受的致命打擊。


    “下官在,不知商王有何吩咐?”


    來濟表情語氣與之前明顯不一樣了。


    李元璦認真的看著他,說道:“孤告訴你,韋挺的事與孤無關,你信嘛?”


    “信,當然信!韋挺是因失職給貶,與商王有什麽關係?”


    來濟大義凜然的說著,一臉你說什麽就是什麽的表情。


    “……”


    李元璦心累的放棄了,這種事情越抹越黑,索性不說了,直接道:“陛下已經攻取了遼東,在城中繳獲了一批軍糧。你可以暫緩糧食運輸,現在有一個很嚴峻的問題。遼東為高句麗占據多年,百姓受到蒙蔽,會給我們運送糧草帶來很多不利因素。我會修書於陛下,讓他將所有百姓強製入城統一管理。你運糧路上,若遇到高句麗百姓什麽的,萬不可手軟大意。”


    自從得到李治說明遼東現在的情況之後,李元璦就有這份擔心了。


    遼東百姓心不在大唐,就很有可能幫著高句麗對付大唐。


    正規軍或許不懼,他們的運糧隊還是不可不在意的。


    高句麗一直吸取華夏文化,軍略戰術自不例外。


    襲擾糧道這種並不是什麽高明卻又極有效果的戰術,高句麗不可能不用。


    高句麗兵士本就對遼東地形了如指掌,在得境內百姓掩護通傳消息,對於運糧隊絕對是噩夢。


    這膚淺的道理,李元璦即便不知兵事,就憑從《三國演義》裏學到的皮毛知識都能看透。


    是故,即便令得遼東百姓不滿動蕩,也必須將他們控製起來。


    **********


    收到李元璦信件的李世民正在攻打白岩城。


    前線喊殺四起,李世民看著李元璦的信函,將手中信傳給身旁長孫無忌、岑文本笑著對周邊道:“如何?朕眼光不差吧。你們啊,都小覷朕這個弟弟了。”


    長孫無忌、岑文本分別看來來信。


    長孫無忌作揖道:“還是陛下聖明。”


    李世民道:“你們是不知道,有一次聽他逗小兕子玩耍,說了一個下棋輸米的故事。他說第一個格子裏放一粒米,在第二個格子裏放兩粒米,在第三個格子裏放四粒米,以此類推,以後每個格子放的米粒都是上一格的一倍。結果不必深究,但他對數字倍數張口既來。朕便覺得奇怪,找機會試上一試,你們猜怎麽樣?他的術數功底,李淳風都未必比及得上。之前說他爛賭一無是處,結果是我們錯了。至少他算術算錢的本事,那是第一等的。”


    “別的不敢說,這糧草的數字賬本經過他手,絕對幹幹淨淨,沒人耍的了鬼。”


    “另外商王雖是男兒身,心思卻很細膩,辦事極其負責。就是為人懶了些,不顧正業。不抽他不動,必須將任務交到他手上,他才會幹。不然就搗鼓房子去了……”


    “你們看,他知遼東情況,立刻修書讓我們注意境內百姓,以免他安排的糧隊受到影響。”


    岑文本拜服道:“陛下用人識人,可謂天下無對。糧道有商王負責,屬下放心了。”


    其實關於饋運使的人選,廟堂上的大佬更加信任韋挺多一些。


    盡管整條運河是李元璦治理通暢的,但是他終究年輕,給個副使學學經驗足以。


    韋挺之父曾有遼東作戰經曆,韋挺可以通過他父親先一步了解遼東的局麵,有先天性的優勢。


    是李世民力排眾議的任用李元璦為正使。


    此刻李元璦將後勤糧草打理的井井有條,李世民也覺得臉上有光,道:“岑愛卿,你執筆回信。告訴商王,朕已經將遼東諸城百姓居於遼東一地看守。讓他放心,有朕在前線把關,即便偶爾有小股部隊滲透,數量也不會多。朕還安排了契苾何力率領最善奔襲的鐵勒輕騎遊奕遼東,以護衛糧道安全。告訴他謹慎是好的,卻也別過於慎重。”


    正說間,前方傳來了一陣歡呼聲。


    李世民抬頭眺望,白岩城上已經插上了唐軍的錦旗了。


    白岩城落陷!


    李世民策馬揚鞭,一指張士貴道:“張將軍,你立刻率兵奔襲安市城,朕隨後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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