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現在潁川的局勢,已經非常糜爛了,這年年天災加上人禍,之前黃巾之亂還沒有把元氣養回來,又再經過這樣的事情...唉~”


    李旻搖了搖頭,在一邊的方乾也是在歎氣。


    “那些百姓連過冬的餘糧都沒有,肯定是會與黃巾軍合流的,現在的情況是,四城加起來的士卒,恐怕都沒有三萬。”


    “可有加上各家的家兵?”


    潁川有好幾個士族,他們家中的家兵,數目恐怕不小。


    “各家的家兵,數目恐怕也在萬人以內。”


    四家,每一家最少都有兩三千人的。


    而且是最少。


    畢竟現在潁川有動亂,各家為了保全自己,肯定是會蓄養更多的家兵的。


    當然...


    也得士族能夠承受住這種損耗。


    但像是荀家,陳家,庾家,鍾家這些大家族,應該是能夠養得起幾千人的。


    “也就是說,合起來,也隻有五萬人。”


    “不錯。”


    李旻倒也沒有否認。


    “而且是最多隻有五萬人,但黃巾軍,光是截天夜叉何曼手底下,便有四萬多人了。”


    “黃巾軍都是流民,戰鬥力豈能與郡兵比擬?”


    荀攸在一邊開口說話。


    對於潁川出現現在的情況,他是有更多話語權的。


    自然...


    與天災脫不了幹係。


    但這人禍,恐怕比這個天災的因素要更大一些。


    李旻做了潁川太守之後,一直搜刮民脂民膏,以至於潁川動亂再起。


    否則。


    在數年之間,潁川不至於會有如此大規模的黃巾軍之亂。


    當然...


    荀攸為士族子弟,他沒有想到另外一點,或者說,不想提及另外一點。


    那便是他的家族,荀家,也因為這次的黃巾之亂而受益。


    最起碼的是,在這次動亂之後,潁川荀氏的土地增加了兩倍有餘。


    戰亂,百姓死亡,對於這些世家來說,更加是土地兼並的好機會。


    百姓無地可耕,或者說耕種之後,土地上的收獲還抵不了收稅的錢,最後要淪到賣兒賣女的境地,那麽,誰會去耕種?


    既然不反抗是死,反抗了也是死,那麽為什麽不反抗一下?


    興許,在九死一生之中還是有這一生。


    潁川黃巾會變成現在這般猖獗,原因是有多方麵的,不僅僅是一個李旻。


    也不僅僅是幾個士族。


    王朝末年的症結,現在的東漢大地上幾乎是全部都體現出來了。


    “黃巾軍的實力,卻是不如我等,但奈何他們的數量龐大,而且我們這邊,也沒有幾個會領兵作戰的,以至於在對黃巾軍之中,是敗多勝少的。”


    “公明此番來潁川,恐怕朱公已經給了你解決潁川黃巾的方法了罷?”


    方乾一臉希冀的看著呂煜。


    回答他的,隻是呂煜輕輕的搖頭。


    “我來之前,老師也不知道時局已經如此萎靡了,他與我兩千家兵,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對付黃巾軍,恐怕是不在話下。”


    沒有應對之策...


    隻有兩千的士兵?


    “這...”


    李旻與方乾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是有失望之色。


    “若僅有如此的話,我勸公明倒是不要去許縣了。”


    “不要去許縣?”


    呂煜眉頭緊皺。


    “太守這也是為了你好。”


    方乾在一邊解釋道:“如今潁川黃巾很是猖獗,而許縣現在正被何儀胞弟何曾占據,駐守在許縣的黃巾有三千多人,倒是不足為懼,但是你殺了何曾之後,肯定是會遭到何儀的報複的,而那何儀手底下,可是有三萬多人,這不是一個小數目,光靠公明手底下的數千人,恐怕是不足以與之匹敵的。”


    三萬黃巾軍雖然多。


    但能夠打仗的,恐怕也就一萬多人。


    而且武器裝備,肯定是不如打劫了旋門關之後的呂煜手底下士卒的。


    對上一萬人,呂煜還是有把握的。


    更不要說呂煜手底下還有魏延張遼了。


    這可都是猛將。


    單說張遼,當年八百人,就能將孫權十萬人幹碎,威震逍遙津。


    現在雖然還沒有達到當年的水平,但是對付區區黃巾軍,應該還是綽綽有餘的。


    “對付這些黃巾軍,我倒是還是有些信心的,況且,我聽你說,這潁川黃巾有好幾股,他們之間,恐怕不是一條心的罷?”


    “確實如此。”


    方乾重重點頭。


    “汝南到潁川這一帶,有四股黃巾軍的勢力,他們都是互相爭鬥的,否則,若是他們聯合起來,我們這四城,肯定是保全不了的。”


    既然是有內鬥,這便是可以利用的地方了。


    “這四股黃巾軍勢力,有誰了解的,與我細細說來,說不定可以利用他們相互製衡,之後再逐個擊破。”


    一打四的話,肯定是打不過的,但是一個一個的去打,這幾股黃巾軍,沒有一支是李旻手底下州郡兵的對手。


    “我對這潁川黃巾便有些許了解,明日我便可與公細細道來。”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此次宴會之後,你與我便徹夜相談。”


    “看來公明是很想除掉這潁川黃巾了,也罷,今夜便今夜。”


    方乾眼神閃爍。


    因為有潁川黃巾的存在,導致潁川道路不通,他家的利益也受到非常嚴重的損耗。


    而且...


    家家養著這麽多的家兵,這些家兵雖然是不用給工資,但這幾千張嘴,就已經是快將他們吃窮了。


    “許縣之事,倒是不著急,公明便在陽翟多留幾日,也多了解了解情況,李儒要你去許縣,便是有害你之心,你留在陽翟,我上報朝廷,便也說你到許縣了,朝廷那邊,也是辨認不出來的。”


    “多謝郡守,隻是...許縣之地,我必要前去,況且,這許縣黃巾軍肆虐,百姓苦不堪言,若不早早解決,恐怕日後,便是大患了。”


    “這...”


    李旻倒是沒看出來,呂煜的心誌居然如此遠大。


    “也罷。”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公明要去許縣,我自然是會援手的,糧草方麵,也可以與你一萬人一個月的用度,至於士卒,恐怕我是給不了你的了,畢竟如此潁川的州郡兵,原本就不多了,若是再分兵出去,恐怕陽翟都有被潁川圍攻的危險。”


    “若能夠給我兩萬人,這潁川黃巾,我家兄長自然會給你平定了。”


    張遼卻是不忿。


    他在並州,也是見識過黃巾軍的。


    而且不僅僅是見識過黃巾軍,還見識過那些鮮卑羌氐。


    這種流民,隻要是有半數的朝廷正規軍,都可以將其殲滅了。


    “兩萬人,也不怕笑掉了大牙。”


    “郡尉休言,小將軍有此心誌,應當是要鼓勵的,如何能夠嗬斥?”


    呂煜看著那個郡尉梁高,輕輕搖了搖頭。


    “文遠,此時他們尚且不知道我們的實力,說之何用?”


    這太守李旻話中之語也是這個意思。


    在沒站穩腳跟之前,說的話,在別看來,這就是大話。


    呂煜比較喜歡用事實說話,而不是用大話來說話。


    “我明白了。”


    “我率領大軍前去攻伐黃巾軍,若他們真的如此容易對付,我早就將潁川的黃巾軍都消滅了,怎麽現在潁川的黃巾軍的勢力還如此猖獗?”


    那你不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呂煜翻了翻白眼。


    “罷了罷了,現在不談這些事情,公明,你從司隸過來,恐怕還沒有見識過潁川之地的女子罷?嘿嘿...隻要你嚐過了,便知道此地女子的好了...”


    見到郡尉頗為火起的架勢,郡守李旻連忙在一邊和稀泥。


    “如此...我倒是要見識見識了。”


    .....


    宴會的時間說短不短,但說長也不長。


    呂煜謝絕了君侯留宿太守府的邀請,而是選擇到軍中主帳去歇息。


    這要是在太守府的話...安全不能得到保障是一方麵的原因,另外一方麵的原因是,待在太守府,恐怕他便真的要與李旻一起研究研究這潁川女子了。


    但呂煜到此處來,可不是來玩女人來的。


    中軍大帳之中。


    呂煜點著燈,借著燈火昏黃的光芒,看著書卷上的小字。


    好在這個時代是用毛筆字寫的,寫的字雖然小,但比之後世圓珠筆寫出來的字還是要大許多的。


    這看著,對眼睛的傷害,也就沒想後世那般嚴重了。


    不過看久了,眼睛隱隱作痛倒是真的。


    “主公,門外潁川功曹方乾求見?”


    方乾?


    呂煜輕輕一笑,說道:“快快請進來。”


    沒過多久,方乾便一步跨入其中了。


    “哈哈哈,方兄出城專門來見我,實在是讓人感佩,來,請坐。”


    呂煜上前將方乾拉倒座位上。


    倒上一碗熱酒,呂煜臉上還是帶著笑意。


    “公明入潁川,心心念念的都是為民除賊這種大事,我今日過來,也是替我潁川百姓前來的,何來感佩之說,反倒是我感佩縣君才是。”


    這話,說的當真是讓人舒服。


    這個方乾能夠坐在功曹的位置上,看來不僅僅是因為士族出身,這能力也是不差的。


    這嘴上的能力,在這個時代,尤為重要。


    “功曹過謙了,我此番入潁川,還需要有很多方麵需要你幫襯的。”


    “公明有所疑問,隻需要問出來即可,我一定為君侯解惑。”


    呂煜現在有義名才名,而這些...


    才是讓方乾對他如此尊重的原因。


    若是這呂煜因為他在潁川的事情寫一首詩,寫到他方乾的話...


    他方乾恐怕也是會天下聞名的。


    “對於潁川黃巾的事情,倒是可以先放在後麵再問,這郡守,郡尉的事情,我需要了解一二,不然之後招惹到了郡守郡尉我都不知曉了。”


    “你在潁川,先了解郡守郡尉的事情,自然也是需要的,我便與你細細道來。”


    方乾倒是一個合格的講故事的人。


    短短的一段話中,便已經是將潁川的事情說出來個七七八八了。


    聽完這些話,呂煜對郡守李旻,對郡尉梁高的事情也了解一些。


    李旻與梁高都不是潁川人。


    手上雖然握著重兵,但這些士卒,也都與潁川本地士族有關。


    換言之...


    不管是李旻還是梁高,都是受到本地世家掣肘,翻不出什麽風浪出來的。


    “另外這潁川的黃巾,何曼何儀這兩個人,恩怨便是太多了,要挑起他們爭鬥,恐怕也是非常容易的。”


    容易?


    呂煜眉頭一皺。


    “既然是容易挑起他們之間的矛盾,那為何不讓他們爭鬥,然後我們再坐收漁翁之利?”


    方乾苦笑一聲,說道:“他們也並非是癡傻之人,也不會是真的拚個你死我活,隻要我們下場,他們便當場結盟,反過來對付我們。”


    這幾個人,倒也不傻。


    實際上,能夠得到數萬人的追隨,這樣的人,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了。


    “所以,郡守對公之建議,我覺得也算是公允的,這許縣,並非是好去的。”


    “功曹覺得我此行凶多吉少?”


    方乾搖了搖頭。


    “我倒是不是不相信閣下的能力,隻是現在的潁川局勢,沒有數萬人進來,是很難逆轉局勢的。”


    說話得如此委婉,但還是不看好他咯。


    “功曹覺得我此去許縣,定然做不出什麽事情出來,恐怕那何曼何儀也是如此,即便是我占據了許縣,那些黃巾也會覺得我唾手可收,屆時必然就有輕視之心。”


    “公手中隻有數千人,他們自然是輕視的,若他們派出一兩萬人過來,公豈能抵禦之?”


    “何曼何儀爭鬥,又覺得我不過如此,豈會起大軍?一兩萬人,恐怕都算是多的了,或許隻有數千人過來。”


    既然覺得他不過如此,那怎麽會舉大軍過來?


    若是何曼何儀覺得他不是威脅?


    那兩個人怎麽會結盟對付他?


    “既是如此,公擊敗了何儀的先鋒,之後要麵對的,豈不就是何儀的大軍了?”


    “何儀若是舉大軍過來,何曼恐怕便會在後麵偷襲何儀的大本營,是故何儀與何曼,必然是同時到來的,但是...要說服何曼與他結交,光是我一個,恐怕何曼不會答應,反而會坐視我的存在,用來消耗何儀,如此一來...我在許縣,豈不就是紮下根來了?”


    “這...”


    方乾頗為驚奇的看著呂煜。


    他按照呂煜的想法一想,發現若事情發展如此,好像確實是這個道理。


    呂煜看起來不強,這不強,便是呂煜的生存之道。


    “隻是...可會太過冒險了?萬一何儀說服了何曼?”


    “這世上,又豈有十全十美,完全有把握的事情?”


    而且...


    即便是何儀何曼聯手。


    呂煜手底下有魏延張遼,他自問...


    這種對決,也並非是十死無生的。


    對於手底下這些猛將,呂煜還是有些信心的。


    黃巾軍,說起來不過就是流民團夥而已。


    真打起來,不到十分之一的傷亡率恐怕就要全軍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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