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怎麽回事?大閣老親自問你話,你竟然不回答,你家大人沒教過你尊重長輩嗎?”


    田振一臉怒意,冷聲嗬斥道。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大閣老何等人物,自降身份跟你交談,你竟然大刺刺地坐在那裏,半點修養都沒有,難怪入伍十年,還是個大頭兵!”


    一番嗬斥,宛如長輩在教訓晚輩。


    事實上,他們彼此無冤無仇,歸根結底,不外乎兩點。


    第一,是剛剛被落了麵子,心裏很不爽,此時見狀,把氣撒在楚驚蟄身上。


    其二,自然是想在趙山河麵前表現一番。


    楚驚蟄置若罔聞,雙眼盯著湖麵,似乎在鑽心等著魚兒上鉤。


    田振祖孫二人絲毫沒有注意到趙山河臉上的怒意,田寧更是覺得自己爺爺說得有理,接過話題繼續說道。


    “楚玉,算我看走眼了,想不到你竟然這麽不識抬舉,好在當年本姑娘及時懸崖勒馬,要是真跟了你,這輩子的幸福,就毀了!”


    楚驚蟄心中冷笑,然而,對於這番話,他都懶得去反駁。


    趙山河見狀對方山使了個眼色,方山上前,冷漠開口:“兩位,閣老有事跟他談,麻煩兩位先回避一下!”


    話已經說得很委婉了,也算是給足了這兩人麵子。


    “閣老有事跟他談?他算個什麽東西?一個沒教養的東西,有什麽資格與閣老說話?”田寧指了指坐在那裏,氣定神閑的楚驚蟄,不屑地說道。


    趙山河臉上怒意漸濃,以他對楚驚蟄性格的了解,要是真惹怒了他,這兩人還能有命在?


    一口一個沒教養,到底是誰沒教養?


    楚驚蟄的性格,一向如此,對誰都是這種姿態,驕傲,囂張,傲慢。


    可,自己當初看中的,不就是這一點嗎?


    不趨炎附勢,不卑躬屈膝,不巴結討好。


    任歲月流逝,初心不改,始終保持著那顆赤子之心。


    當初,自己訪問某國,卻遭到其他敵國殺手的圍攻,跟隨在身邊那些安保人員盡數身亡,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少年突破數道封鎖線,殺到自己麵前,力斃數位強大的殺手,渾身染血,帶著自己殺出包圍圈中。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楚驚蟄,那年,他剛滿二十歲。


    來到安全地點之後,趙山河問楚驚蟄,是不是因為自己是大閣老,他才這麽拚命。


    楚驚蟄當時麵無表情地說了一句話,“我接到的命令是保護你的安全,並把你毫發無損的帶回國,至於你是誰,並不重要!”


    後來,好幾次他冒著危險出訪別國,點名讓楚驚蟄保護他的安全,結果,楚驚蟄卻義正言辭地拒絕。


    「我守護的是龍國的錦繡山河,不是保護某個人!」


    不得已,隻能讓軍部下達命令,送到南野楚驚蟄的手中,他才領命執行。


    楚驚蟄說他是個無恥的老家夥,便是因為,自己幾次拿職位壓他,讓他保護自己的安全,使其不滿。


    後來,楚驚蟄在南疆擔任要職,職位快速上升,不可能時常讓他來保護自己的安全,這才有了方山的存在。


    正是這句話,讓他記住了這個年輕人,當時,他就預測到,在不久的將來,此人必將一飛衝天。


    但,他的性格和行事作風,必將一路坎坷。


    果然,事實與他料想的如出一轍。


    方山見趙山河麵色不悅,怒意漸生,冷漠的目光看向田振祖孫二人,再次說道:“請兩位注意言辭!


    隨後做了一個讓他們離開的手勢,冷聲說道:“請吧!”


    兩人聽方山語氣不對,這才憤憤不平地離開。


    方山將田振祖孫二人帶到遠處,趙山河這才掏出一盒煙,遞了一支給楚驚蟄,後者看了一眼,隨即搖頭。


    可緊接著,自顧自地掏出一盒煙,取出一支點燃,抽了起來。


    這種無禮的舉動,要是換做其他人,定然會惱羞成怒,這是典型的不給麵子啊。


    然,趙山河知道,這就是楚驚蟄的真實秉性,他隻能苦笑著搖頭。


    “這麽多年了,你小子還是這倔脾氣,就不能改改?”趙山河白了他一眼,說道。


    “改不了!”楚驚蟄吐出一口煙霧,繼續說道:“你不也逐漸習慣了嗎?”


    趙山河:……


    當年,他也說過同樣的話,說楚驚蟄性格不好,得改。


    他回答說,‘改不了,要不,你試著習慣一下?’趙山河發現,跟這家夥鬥嘴,輸的永遠是自己,到時候,自己被氣得半死,他卻一點事兒都沒有,太不劃算。


    “好了,說正事吧!”


    楚驚蟄沒吭聲,意思是,你說,我聽著。


    “這次,北境開戰在即,我們內閣幾個老家夥的意思,是希望你能牽頭製定一份作戰計劃!”趙山河的眼眸中帶著期待之色。


    這家夥的作戰能力,簡直可以用近妖來形容。


    這幾年來,很多被外界一致不看好的硬仗,他都能以最小的代價打下來,經曆大小戰役數百次,卻無一敗績,舉國公認的第一戰神。


    眼光之毒辣,經驗之豐富,戰局把控之精準,堪稱無人能及;雖然不足三十歲,卻是名副其實的老將。


    若問當世沙場誰主浮沉,唯他爾!


    “做不了!”跟之前電話裏一樣,楚驚蟄的回答,很幹脆。


    趙山河:……


    讓人意外的是,這一次,楚驚蟄難得開口解釋了幾點。


    “第一,這一仗不是我楚某人來打!”


    “第二,北境集團軍不是我的兵!”


    “第三,我的戰略計劃,別人用不了,也不敢用!”


    僅此三點,趙山河啞口無言。


    沙場的戰局瞬息萬變,戰機更是稍縱即逝,同樣一場戰鬥,不同的人指揮,會是不同的打法,盡管結果不外乎兩種,勝或者敗!


    但,如何能以最小的代價,在最大程度上重創敵人,那才是一名合格的將領應該考慮的問題。


    或許其他人認為,楚驚蟄恃才自傲,唯獨趙山河明白,他說的句句屬實。


    他的戰略計劃,從來都是對症下藥。


    而且,在戰場上,講究的是對主將的絕對信任,絕對服從,高度默契,任何一個小小的失誤,都有可能滿盤皆輸。


    然而,戰場不是棋場,沒有複盤重來的機會。


    所以,楚驚蟄說,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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