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終南山後忽然冷了許多,氣溫一下子就降了下來,清晨時分天空居然還飄起了雪花,紛紛揚揚的掛在枝頭上很是好看,也紛紛揚揚的落在道觀裏,映襯出了一片雪白,依舊很好看。


    王驚蟄今個起的稍微晚了一點,昨夜他和小草討論大先生的身份時兩人念叨了許久,等睡一覺醒來發現天都亮了,他就急匆匆爬了起來看見屋外開始飄雪,便連忙洗漱幹淨來到前院大殿,等他過來的時候,就已看見大先生拿著掃帚已經在清雪了,瞬間就有點尷尬起來,撓著腦袋走了過去,想要接過他手中的掃帚。


    大先生笑著說道:“你來觀裏又不是專程過來打掃衛生的,不是得要學習三千道藏麽?我看你這幾天看的九字真言劍術看的很用心,沒事的話就接著去看吧,清理的事情不用你做,我比較閑也需要舒展下筋骨,老是這麽坐著的話,手腳都不麻利了,今個的天氣涼了點我也正好熱熱身,你去看書吧”


    王驚蟄也不是什麽矯情的人,就“嗯”了一聲,然後拿著那卷真言來到台階上坐下,開始翻看,這本真言劍術幾天以來在他良好的記憶狀態下記得已經滾瓜爛熟了,不管隨便翻看到那一頁,他都能把前後文連貫的背誦出來。


    有句老話叫,書讀百變無師自通,說的可能會稍微誇張一些,不過道理肯定是有的,雖然還沒有開始練習,但王驚蟄已經多少能領悟真言劍術的意思了。


    王驚蟄就算不是什麽練武修道的奇才,可他身為賒刀人也學習過不少道家術法,融會貫通的學習下,進展還是非常快的。


    初冬的雪來的有些早,讓人不算太奇怪,但今個早上吃飯的時候,大先生說的話忽然多了起來,就不免讓人奇怪了。


    以往幾天,大先生都是寡言少語的,甚至有時一天都聽不到他說幾句,王驚蟄想他這人性情可能比較沉悶,或者是與自己不熟,少言寡語的也沒什麽。


    “來觀裏的這些日子還習慣麽?”大先生吃飯很快,吃完後放下碗筷忽然問了一句。


    王驚蟄愣了愣,似乎沒想到對方會主動和他開口,反應過來後就也放下筷子,恭敬的回道:“很習慣也很舒坦,以前我在家裏的時候,過的差不多也是如此,看看書做些農活什麽的,唯一的區別就是這裏稍微安靜了點,沒什麽人”


    大先生笑道:“像你這個年紀的人,能夠這麽受得了寂寞的在觀裏安生,還挺不容易的,要是覺得沒什麽意思了,就去山下的村裏走走,那些送飯的村民這些天來你也熟悉了不少,就去村中跟他們閑聊,人都是很好客的,有不熟的你隻要說自己是古井觀出來的就可以了”


    “好的,我也想等著自己把這款真言學會了在下去看看”


    “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麽?”大先生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王驚蟄想了想,要說不明白或者是不懂的地方肯定有,但他還真不認為對方能夠給他解惑,畢竟打打殺殺這種事,大先生怎麽看都不像是此道中人,以前從來都沒想過讓他指點一二。


    既然對方問了,王驚蟄想了下後覺得出於禮貌那自己就得回答對方,於是找出些不懂的地方,正要開口回話時,大先生忽然站了起來,說道:“我先去小睡一下,你吃完後待會村裏來人收桶時,你與他們講下,馬上要冬至了,該吃餃子了……至於你那些不明白的問題,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仔細看明白吧”


    大先生說完就走了,剩下王驚蟄和小草麵麵相覷,一臉懵逼。


    王驚蟄重新端起飯碗,無語的說道:“這算是什麽,虎頭蛇尾的一段聊天麽?我還以為他會給我答疑解惑,然後好好的請教一番呢”


    小草說道:“本來你也沒指望,那還失望什麽?”


    “呃,你說的話好有道理……”


    終南山腳下忽然出現了一群人,來者韓二爺。


    他進山的時候雪花已經不飄了,地上鋪了一層薄薄的的積雪,走在上麵踩起來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然後在留下一長串的腳印。


    韓河身上披著一件十分顯眼的白貂,配著他被酒色掏空的瘦削身體上,整個人看起來就好像被套了進去一樣,走在雪地上離遠了看的話,有點像是山林裏的一條白麅子,顯得略微有點滑稽。


    “我討厭這種鬼天氣,更討厭下雪天往山裏走,因為這個時候最適合的就是摟著兩三個小妞,約上三五個狐朋狗友,呆在一間暖和的村暖花開的別墅裏,喝著酒打著牌調戲著小妞,而不是要小心翼翼的走在雪後的山路上,時刻擔心自己腳下一滑會不會給摔倒了”韓河搓了搓手,念念叨叨的發著牢騷,然後搓了下手,哈著氣說道:“累了,休息會吧……”


    韓河身後的一群人,聽見他的話後立馬找了一處平坦的地方,掃掉了積雪,鋪上一塊厚厚的攤子,又擺上一張躺椅還有張小巧的地桌,上麵片刻後就放上了茶水還有些糕點和水果,也擺上了一根已經修剪好了的雪茄煙。這幅畫麵看起來相當的令人不解,詫異和震驚,因為和這個環境顯得特別的不協調,另類,但對於韓河來說卻太正常不過了。


    他是個喜歡享受的人,跟著他上山來的這一群人,沒有一個是打手和狗腿子,全都是來服侍和伺候他的。


    午後的山頭上,陽光灑了下來,積雪略微融化了一些。


    向來門可羅雀的古井觀院門前忽然熱鬧了起來,一群人“呼啦”一下堵到了那兩扇破敗的朱紅色道觀門口,為首的是個穿著白貂好像雪地裏麅子一樣的男子。


    從終南山腳下到這座山頭,不過兩個小時的山路,韓河足足的走了四個半小時,多花了一倍的時間還帶拐彎的,他是走走停停歇歇,這一路上他喝了壺雀兒舌,幹掉了一瓶波爾多,又吃了兩片卜西冷牛排。


    別問他為什麽能在雪地林間會吃上牛排,那是因為他身後的那群伺候韓河的人中,居然帶著電磁爐子和牛肉,如果不是半路上他把那名妙齡女郎給趕下車的話,他可能還會在林間支起帳篷來。


    韓河的出場方式非常的拉風和愜意,一身白貂如雪,打著發蠟的火箭頭,叉著腰,略微昂著腦袋,看起來相當的飛揚跋扈了。


    小草坐在台階前,拄著下巴,眼神望向門外好奇的問道:“那個像白麅子一樣的男人是來幹嘛的,看他的表情好像是來找茬的呢?”


    王驚蟄坐在一張躺椅上,還在讀著真言劍訣,他歪著腦袋仔仔細細的看了對方兩眼,發現他似乎和韓觀海在眉宇之間居然有些相像之處,料到他之前的話還真說準了,到底還是被人給找上門來了。


    “找我們的?”小草小聲說道。


    “嗯,應該是”


    “那你怎麽看起來好像不太緊張,如果是韓觀海家裏的人過來找你,那派出來的必然是很厲害的,肯定不會讓一群白癡過來丟人的”


    王驚蟄理所當然的說道:“我為什麽要緊張?向缺既然說讓我來古井觀,我雖然不知道有什麽方式能擋住對方,但我想缺老板不是白癡,那就肯定不會說什麽廢話”


    “你是王驚蟄……”韓河站在道觀門前,打量著這邊,說道:“我見過你的照片,也見過她的,她叫茅小草”


    王驚蟄和小草心道果不其然,兩人依舊麵無表情。


    韓河笑道:“我叫韓河,是韓觀海的二叔,我是來帶你回去的……哦,對了還有她”


    韓河的眼神偏了一下,毫不忌諱的看著小草,摩挲著下巴嘴裏“嘖嘖”了兩聲,說道:“看起來挺安靜的女人,瞅著也很知性,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好像特別有靈氣,臉蛋麽能有八十分,氣質得有九十了,這幾年這一類品種的女人我還真沒有嚐過,我臨走的時候觀海給我打過電話,說是把你帶回去的同時,還要好好的折磨下你的女人,我覺得這個任務我能勝任,她正好交給我了”


    小草直視著他的眼睛,嘴裏吐出幾個字:“去你的……”


    韓河愣了愣,拍著手說道:“有點辣啊,這個野性我也很中意,再加五分”


    王驚蟄從椅子上站起來,走了幾步,在離門前還有十來米遠的時候,認真的說道:“你想死麽?”


    寥寥四個字說的簡單平淡,但無疑韓河很成功的隻用一個照麵就把王驚蟄的仇恨值給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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