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小墨渾身一激靈。


    “爺爺,你聽到那聲音了嗎?”


    墨圖詫異道:“青銅之主,銅鏽瘟疫的起源。”


    乾元生靈無不驚愕,隨即一股無法抑製的怒火,噴薄而出,令天邊赤霞朵朵。


    “狗東西,原來你就是禍根!”


    “雜碎玩意,我三個孩子都被你害死了。”


    “畜生卵子,我詛咒你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瞬間。


    群情激憤。


    天地充斥汙言穢語。


    各種罵人話語一套套招呼過去。


    域外。


    虛無之中。


    一顆顆冥星浮空。


    每一顆都埋葬億萬亡靈,緩緩蘇醒。


    而它們圍繞一口青銅棺材,比尋常星辰還大,遍布銅鏽,雕刻著罪惡圖景,呈現父子相殘,蹂躪婦孺,殺戮食人的可怕景色。


    棺材之中。


    露出一條細縫。


    傾瀉無邊孽力,化作妖風。


    席卷乾元三十二州,令三兆生靈都聽聞邪音。


    “辱吾之人,苦難戮心!”


    頓時!


    辱罵聲停滯。


    所有生靈胸口一滯。


    像是被握住心髒,感受到冰冷的死亡。


    “不,我好痛苦……”一個狠罵的修士,病痛爆發,化作一座銅像,極為猙獰。


    “我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們!”許多村民驚恐。


    “我可沒有罵你啊!”


    “對不起!”


    頓時。


    眾生閉嘴。


    恐懼是至高權威。


    青銅之主陰森冥冥,說道:


    “銅鏽瘟疫乃是天罰,懲戒汝等罪孽之人。”


    “若想自救,烹煮青銅病屍,飲用熱漿,懺悔罪行,自虐肉體,作為恕罪,便可擺脫病痛枷鎖!”


    聞言。


    天下錯愕。


    大家都有些遲疑。


    墨圖皺眉,越想越不對。


    “我來試試,反正我快死了!”


    一個修士病入膏肓,看到希望,當即嚐試。


    隨便挑了一具青銅病屍,熬煮成湯,黑色腥臭,帶有濃重是銅鏽味道。


    一飲而盡。


    跪倒在地,不停磕頭。


    咚咚咚,用力極狠,頭皮崩裂,鮮血染地板。


    “青銅在上,我是真心懺悔,當年為了修仙,拋家棄子,為奪靈藥,偷襲他人……”


    隨著咚咚磕頭聲,一樁樁罪責訴說。


    “你們快看!”


    “銅鏽斑點褪去了。”


    “法子有效,我也要懺悔!”


    墨圖見識老辣:“諸位,我看這法子有古怪。”


    可惜村民都被瘟疫逼瘋了,如今看到一點希望:“你不想喝,就別管我們!”


    他們猩紅眼中,透著瘋狂與歇斯底裏。


    接下來。


    小墨看到悚人一幕。


    蠶食同類,自虐肉身,紛紛懺悔。


    哀嚎與鮮血一色,痛苦與救贖共舞,一片地獄景色。


    “青銅之主才是真神,華神才是邪祟!”一位修士渾身淌血,臉上卻流露出救贖的神聖表情。


    “真善希望一無是處,唯有痛苦,方能救贖!”


    “從今往後,我信仰青銅!”


    村民癲狂之下。


    衝入華神廟,砸了泥塑像。


    秦立還沒有被膜拜多久,徹底跌落神壇。


    墨圖眼中,盡是絕望與悲苦:“小魔,我們走吧!”


    爺孫兩人攙扶離開。


    此刻。


    乾元亂像加劇。


    秦立駕馭青銅島,看到了無數慘狀。


    為了恕罪懺悔,壓製瘟疫,有人自斷手腳,有人割了舌頭,有人刺瞎雙目……


    有一個女子,生的貌美,許多男子爭風吃醋,她為了懺悔,熱油澆臉。


    還有一對無知父母,為了保佑滿月孩子不會染病,用銅鏽熱液澆灌,活活燙死……


    這種慘劇,太多太多。


    “爾今人是鬼,乾元即煉獄!”


    秦立閉上了眼,依舊能聽到眾生的癲狂呐喊。


    秦漣漪看著無數生靈,血腥自殘後,露出一副愉悅表情,詭異的起雞皮疙瘩。


    獨孤老魔皺眉成川:“青銅之主好手段,痛苦是孽力最好的養分,如此供養,不過飲鴆止渴,要不了多久,活人化僵屍,天地永黑暗。”


    繼續前行。


    又遇到一個村莊。


    村民供奉一座青銅雕塑。


    每日放血,澆灌青銅,越發妖邪詭異。


    “住手!”


    “別再自殘了!”


    秦立踏空而出,喝止眾人。


    村民驚呼:“是大修士,好強大!”


    “大修士又如何,拯救不了我們,隻有青銅之主,才是救星,我們要努力懺悔!”


    秦立說道:


    “痛苦無法恕罪!”


    “自殘隻會加劇瘟疫的威力!”


    “唯有心懷善念,自立自強,便可功德化曦,拔出銅鏽瘟疫,自我拯救!”


    說罷!


    功德寶塔浮現。


    它不複從前的光輝神聖。


    顯得黃塵塵的,透著陳舊,還有道道裂痕。


    這是功德體係奔潰的征兆。


    但是秦立任不放棄。


    努力催發曦光。


    轟!


    金光璀璨。


    照耀一群苦難人兒。


    “好燙,你想殺了我們嗎?”


    “這種酷刑無法救贖!”


    “他一定是邪魔!”


    村民驚叫。


    渾身吱吱的冒黑氣。


    宛若淩遲刮骨,痛的他們死去活來。


    “你們不再心懷善念,即使是曦光,也無法拯救!”


    秦立無奈歎氣。


    他明白乾元爛到骨子裏。


    人們不願追逐希望燭火,隻想黑暗中痛苦沉淪。


    因為努力是痛苦的,是困難的,但是墮落是輕易的,是舒坦的,這是人性的弊端,也是孽力的源泉。


    “滾吧!”


    “我們不需要你!”


    “邪魔,有種殺了我啊!”


    村民群情激憤,脫口大罵,好似要吃了秦立。


    四十八功德寶塔之上,多了一道裂痕,之前他們遇到了幾十村莊,都是這般。


    秦漣漪忍無可忍,怒斥道:“愚昧的蠢貨,我父親可是華神,拯救乾元,你們不僅不相信,還信奉青銅之主,活該受此苦難!”


    村民震驚:


    “原來你就是華神!”


    “狗屁華神,不過一個修士!”


    “滿口真善美,實則假大空,你會遭天譴的!”


    秦漣漪氣的跺腳。


    “走吧!”


    秦立無奈搖頭。


    又去了幾個受災村鎮。


    結果都是這般,受到一堆罵言。


    秦漣漪怒哼道:“父親,眾生不值得你救。”


    “別這般說,他們也無辜!”秦立說了一句。


    忽然!


    他意識到什麽。


    取出善良之燈,燭火熄滅。


    “人們不再善良,這盞燈也沒有存在必要。”


    秦立無言,閉目歎息。


    隱隱的。


    他聽到哭聲。


    “爺爺,你別死!”


    小墨抱著墨圖,痛哭流涕。


    秦立記起了這對爺孫,趕緊上前幫忙。


    可惜為時已晚,墨圖已經化作一具屍體,渾身爬滿銅鏽,僵硬如銅像。


    蒼老的臉龐殘留痛苦,渾濁雙目看著天空,透著無盡落寞與不舍,嘴角下墜,似乎哀歎理想的逝去,更擔憂孫子的未來。


    “我來晚了!”


    秦立落地,悲不自勝。


    小墨怔怔看著他,淚水奔湧而出。


    “華神,我爺爺死的好痛苦,被瘟疫折磨三十日!”


    秦立低頭:


    “都是我太無能!”


    小墨努力抹去淚水,咬牙道:


    “不,是青銅之主太可惡,是眾生太過蒙昧!”


    秦立摸了摸他的頭,溫柔微笑:“要不,你就居住在我這裏,遠離世俗。”


    “多謝華神!”


    小墨淚水打濕了衣襟:


    “但是我不想逃避這個紛亂的世界。”


    “我要把爺爺送回家鄉,然後測繪華州全貌,將地圖燒給爺爺,慰藉他的在天之靈!”


    秦立點點頭。


    “有骨氣,我支持!”


    他送出一些禮物,包括丹藥和功法。


    小墨再三感謝之後,背著爺爺的屍體,毅然決然走上了一條艱苦的道路。


    “爹,他會有事嗎?”秦漣漪擔憂道。


    “好人一生平安!”


    秦立彈指。


    氣運紫金龍浮現。


    飛出一片鱗片,注入小墨頭頂。


    有一絲帝運守護,他會遇難呈祥,好好活下去。


    此時!


    極遠之處。


    幾道遁光急速襲來。


    很快落在眼前,顯出幾位聖人。


    比起之前,他們意氣風發,實力有了不小提升。


    “秦王,你如此焦急呼喚,可有何事?”


    秦立看著他們,冷道:


    “你們喝了仙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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