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月家族,月神殿。


    淒慘的氛圍,籠罩全場。


    戰鬥結束了,戰場一片狼藉。


    許多方才躲起來的輝月家族之人,如今圍著了這裏的屍體,失聲痛哭。


    他們的族王‘輝月天禦’身邊,圍著了最多的人。


    他的長輩、妻妾、子嗣,臉色慘然,哭成了一團。


    跪在周圍的,還有幾歲的孩子。


    輝月家族,本在八月天城,排名最末。


    這一次被屠殺,被重創,更是雪上加霜。


    連支柱都沒有了,以往的驕傲,這一次,被徹底打碎。


    所以,就算‘解脫了’,輝月劫,卻迎來了最大的痛苦。


    他跪在父親麵前,看著他死不瞑目的雙眼。


    他無法想象,這位他所敬重之人,在死前到底經曆了何等內心的折磨。


    輝月劫肩膀抽搐,淚如雨下。


    就在這時候,有人喊道:


    “陛下駕到!”


    這四個字,哪怕是在這種悲哀的氛圍下,都讓輝月劫顫了一下。


    他連忙轉過身來,朝著聲音來源的地方跪下。


    所有輝月家族的族人,都和他一起,迎接他們的女皇到來。


    “免了。”


    一個慵懶、柔軟,卻又帶著權威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在每個人耳中響起來。


    輝月劫輕顫著,緩慢抬起頭。


    在那天邊,在數十個頂尖強者的簇擁之下,一個窩在花轎之中的女人,出現在他的眼前。


    四個抬轎的少年,都年輕而俊美,每一個都是如輝月劫一樣風華絕代的人物。


    他們身材高大,器宇軒昂,眼中有神。


    這樣的天之驕子,如今卻是那轎中女子的綠葉。


    花轎上,風鈴在風中輕吟。


    從抬轎的動作、姿勢來看,這四個少年熟練而專業,明顯時日很長了。


    當花轎落在地上的時候,那萬眾矚目的女子,終於伸了伸懶腰,站了起來。


    其中一個少年,熟練的蹲在了花轎之前,讓女子踩著他的背部,從上麵嫣然走下。


    當她拉開幕簾的那一刻,仿佛整個月之神境的光芒,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這是一個極高的女子,起碼有一米八以上。


    她身穿著非常輕薄的藍白色長裙,裙擺的開叉非常高,那裙擺搖曳的時候,修長而渾圓的長腿若隱若現。


    一雙完美的玉足卻沒有鞋子,踩在這廢墟上,便有一種蓮花出淤泥的感覺。


    再往上看,便可看到那雪白的手指中,捏著一把羽扇。


    她的手指細長而妖嬈,留著很長的指甲,上麵紋著櫻花的圖案,亦是這廢墟中的亮點。


    她上身亦十分清涼,一眼看過去,仿佛滿眼都是峰巒,衣物僅僅擋住了不到三分之一而已。


    這是輝月劫見過最深的峽穀。


    然而,他一息時間,都不敢多看。


    每個人,都知道她妖嬈、傾城,知道她有著最讓人氣血澎湃的身段,但那或許都是毒藥。


    多看一眼,那是要殺頭的。


    這樣完美的女子,她的臉,一定顛倒眾生吧?


    可是人們都隻能看到,那一頭雪白及腰的長發,卻看不到她的臉。


    因為她的臉上,帶著一個‘白貓麵具’。


    這讓她看起來神秘、孤冷而狡黠,沒有人能看透她的內心。


    也許有人會問,她已經戴了三百年麵具了,她或許是個醜八怪嗎?


    答案當然不是。


    至少她兩百歲前,其傾城之容貌,都是月之神境,當之無愧的第一。


    在氣血旺盛和美貌誘惑麵前,年齡的大小根本沒有意義。


    有人五十白發,有人五百正青春。


    當她出現在這裏的時候,不用任何人介紹,不管是誰見了,都會明白,她是這個星辰世界的主宰者。


    所有人都拜倒在她的裙擺下,匍匐在那一雙精致的玉足前,卑微得快要把腦袋,給埋進泥土裏。


    行禮之後,場麵一度死寂。


    人們半低著頭,聞著一陣花香般的體香,由遠及近。


    大家都知道,他們的女皇,已經站在了輝月劫的麵前。


    她看了一眼輝月天禦的屍體,打量了一下其傷勢,然後轉身道:


    “凶手受創離去,並沒有伏誅,不過,朕,會給輝月家族,一個交代。”


    “吾皇萬歲!”


    眾人低鳴。


    也就是說,他們追上去了,甚至打傷了凶手,但還是讓他跑了。


    而且,應該還不知道他的身份。


    但,女皇開口,會被輝月家族一個交代,在場大多數人都放心了。


    包括輝月劫。


    “抬起頭來。”


    一聲慵懶如貓的聲音,在輝月劫耳邊響起。


    輝月劫剛低下的腦袋,隻能再抬起來。


    他現在的臉,可以說十分糟糕。


    上麵滿是血跡,一個劫輪的消失,十分明顯。


    “發生什麽了?”


    曦皇微微欠身,伸出手,捏著了輝月劫的下巴,柔聲問。


    從這個角度,更能看到,她的身段比例,簡直如魔鬼一般。


    那些自願進她深宮的男人,誰不想一親芳澤呢?


    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輝月劫都有些口幹舌燥。


    “我,輸了……”輝月劫痛苦道。


    “哦?描述一下。”曦皇說。


    她的臉隔著麵具,輝月劫感覺自己就像是,在跟一隻嫵媚的白貓在說話。


    他聲音沙啞,將自己和李天命的衝突說了一下。


    聲音之中,滿是不甘和悲涼。


    他很緊張,因為他不確定,是否能過關。


    曦皇像是一個傾聽者,耐心的聽完。


    “十七歲,本源獸族,還有識神,踏天一階,把你打敗了,還廢了你一個劫輪。”


    曦皇輕聲複述了一遍。


    麵具之下,沒人知道她的表情,這才是最可怕的。


    “嗯,我……讓陛下失望了,我沒守住本心。”輝月劫道。


    “知恥後勇,以後輝月家族重建的使命,壓在你身上了。”曦皇道。


    “遵命!”


    輝月劫‘痛苦’點頭。


    但他知道,他成功了,解脫了!


    重建輝月家族,當然不用去她的曦皇宮了。


    “這個李天命,他在哪裏呢?”


    曦皇詢問眾人。


    月河婆婆感慨,果然不愧為曦皇,一點都不掩飾,自己對年輕天才的喜愛。


    就這一會兒,就把輝月劫,給忘記到九霄雲外了。


    “回陛下,他在輝月城內,我有安排族人盯著他,正準備將此天才,獻給曦皇陛下呢。”月河婆婆道。


    “帶過來。”曦皇道。


    “遵命,老奴馬上去安排。”月河婆婆連忙道。


    一切都按照輝月劫想的那樣發展。


    他心裏鬆了一口氣,背後已經一身冷汗。


    月河婆婆已經去帶李天命了。


    場麵好像又死寂了。


    曦皇沒說話,其他人也不敢說。


    隻見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輝月劫的身上。


    她忽然笑了一下,柔媚的聲音,從麵具裏傳了出來。


    “下次不用自作聰明,我有更好的寶貝兒,看不上你的。”


    這一句話,就像是一萬把劍,插在了輝月劫的身上。


    他臉色蒼白,連忙五體投地跪下,渾身發抖,涕泗橫流。


    “陛下,我錯了,饒命。”


    他一雙手,緊緊抓著地上的焦土,聲音沙啞道。


    “嗬。”


    曦皇輕笑了一聲,轉身離去。


    輝月劫隻能看到她那拖地的裙擺,消失在自己的視界中。


    他不敢再抬頭,他心裏知道,今天自己之所以撿回一條命,是因為輝月家族,已經死了太多人了。


    他,僥幸活下來了。


    他更明白一個道理了。


    和這個女人玩弄心計?


    純屬,找死。


    ……


    一刻鍾前。


    輝月城混亂、吵雜的街道上,李天命拉著薑妃欞的手,兩人快速奔跑,朝著南方而去。


    狂風中,薑妃欞發絲飛舞,她一雙美眸時刻都在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不知道何時,她愛上了這樣的牽手奔跑。


    似乎從朱雀國出來的那一天開始,李天命就這樣牽著她,踏上了征途。


    他的手掌很用力,讓薑妃欞有著無比滿足的安全感。


    她知道,他永遠都不會放開自己。


    這樣的一刻,她覺得這是人生的縮影,一切都很美好。


    美中不足的是,有人在監視他們。


    “哥哥,那個輝月海,還在跟著我們嗎?”


    薑妃欞皺眉問。


    輝月海,便是輝月渡的堂弟,輝月昱的父親。


    前些時候,還拿過輝夜詩的監護權。


    “對。”李天命道。


    “他這樣看著,你還牽著我,他會懷疑我們的關係吧?”薑妃欞問。


    “會的,很明顯我們是情侶,讓他這樣認為,對詩詩會更好。”李天命道。


    “為什麽呢?”


    “我們現在是叛逃者,詩詩最好不要和我們扯上關係,離我們越遠越安全,就讓她當一個被戲耍、被拋棄、被利用的角色,她顯得越蠢,就越安全。”


    李天命決心離開這裏,原因有幾個。


    第一:月神殿毀了,對他作用有限。


    第二:他的兩大目標,踏天之境和識神,都已經完成了。


    第三:輝月家族的人,對他並不好。


    現在輝月劫的劫輪,都被自己破了,很明顯,他在輝月城,沒有未來。


    雖然說離開輝月城,又要重新找出路,但現在他破劫了,對月神殿這種資源的依賴,降低了很多。


    寄人籬下,生死難料!


    果斷離開,或許才有生路。


    輝月劫的劫輪這件事情,雖然想不通,但更讓他有了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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