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流沙的漩渦向內凹陷成盆地,整座古沙陵墓都在恕瑞瑪的烈日地下消失,希維爾喘著粗氣,久久不能平靜。


    半晌過後,她才回頭問道:“為什麽那個守衛突然不追了?”


    卡恩沒有回答,隻是默默轉頭看向了不遠處守望的內瑟斯。在他看來,守衛是被飛升者本尊給嚇退了


    希維爾看了他們一眼,立刻邁步向內瑟斯的方向走去。等她靠近,就聽見內瑟斯在嘴裏呢喃著一個名字。


    “巴凱。”


    “巴凱?那是什麽?”希維爾不禁思考著,剛才隔著那麽遠,內瑟斯是不是還能聽清自己的問題。


    “飛升失敗的產物。”內瑟斯言簡意賅的回答,他看著西南邊的方向,那是沙漠的中心地帶,目光似乎穿越了千年。


    雖然太陽圓盤的秘密由飛升者們嚴加保守,但這畢竟不是精準的科學,有一些凡人雖然接受了飛升儀式,但變成了瑕疵品或者怪物,被稱為巴凱。


    仁慈的做法是盡快結束他們非人的痛苦,而殘忍的做法,就是將其製成不死的黃沙傀儡,永生守護著陵墓。


    “原來飛升儀式還會失敗的?”希維爾本來還想著自己應該享受血脈的紅利,等什麽時候壽命不足就去接受飛升儀式獲得數千年的壽命,但現在來看,這個決定並不是那麽的穩妥。


    “澤拉斯也是巴凱,但他的能力在我們倆之上。”


    “那個邪惡的巫靈……”希維爾陷入了沉思,她很清楚內瑟斯所說“我們倆”並不是指她和內瑟斯,而是指內瑟斯與他的兄弟雷克頓,連這兩位飛升者合理都無法戰勝澤拉斯,巫靈的強大可想而知。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希維爾轉頭問道。


    “當然是來找你了,計劃已經提上日程,我們的大學士等不及要見到恕瑞瑪複興了。”卡恩來到斯卡拉什的腳邊拉住繩索,想要登上這種巨獸的後背隻能靠著繩索攀登上去。


    “噢~”希維爾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聽說澤瑞瑪附近的懸崖峭壁下有一座沉沒於沙底的書庫,本來還想去找幾本古籍送給大學士閣下,現在看來是沒時間了。”


    “漂亮話一套一套的。”卡恩嘀咕著,放大了聲音:“那你怎麽會在這裏?”


    “風暴吹開了黃沙,露出了沉睡的遺跡,我追隨著傳言的腳步,混入一群素不相識的獵寶人隊伍裏,來到這座故事陵墓。故事就是這麽簡單,沒什麽好講的。”見三人就要啟程,希維爾也去牽自己的駱駝。


    “等等,你見過塔莉埡嗎?”卡莎忽然問希維爾。


    “塔莉埡啊,幾個月前她從冰原回來,在我這裏落腳幾天就回去尋找她的族人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卡莎激動地捏緊拳頭,和卡恩對上眼神後就興奮的爬上了斯卡拉什的背。


    ……


    北方的城市在自願投靠了諾克薩斯後確實得到了軍隊的保護和貿易上的支持,因此發展的速度很快,幾乎是一年一個樣。


    三年沒來,卡恩感覺納施拉美又出現了許多不同。


    他們曾經漫步過的沙灘,在海邊停靠著許多船隻,其中有不少來自諾克薩斯。一些土石結構的建築,也在被諾克薩斯的黑石碉堡所取代。


    每次從諾克斯托拉下麵走過,卡恩總是忍不住的往上看,擔心這個沉重的石拱會突然掉下來。不過這一次,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


    他看著身邊的內瑟斯,這個飛升者在進入納施拉美之前就用布袍包裹全身,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個奇怪的大高個。在用一點小法術迷惑駐守城門的諾克薩斯衛兵後,內瑟斯也是順利的隨著他們進入了這座港口城市。


    諾克斯托拉意味著什麽卡恩很清楚,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很擔心內瑟斯一氣之下把東西砸爛。所幸,這位胡狼頭的天神還很冷靜,沒有被恕瑞瑪的敗落左右了理智。


    “如果換做是雷克頓,他就不會放任這塊黑石繼續立在這裏,可能整座城都要被他屠殺。”似乎是注意到了卡恩的目光,內瑟斯忽然開口說道。


    卡恩沒有說話,目光追隨著翱翔的海鷗看向遠方。


    這座城市似乎喚醒了內瑟斯塵封已久的回憶,他體態搖晃,雙眼迷離,就像是在重新經曆斷斷續續的回憶、無數次凱旋與戰死的景象、以及那些早已塵封於曆史的往事。


    “弟弟!他太強了!我們必須贏!”內瑟斯自言自語的說著瘋話,引來其他路人的注意。但別人看他一身麻風病人般的繃帶裝束,皺著眉頭拉開距離,生怕被傳染上什麽怪病。


    “您沒事吧?”卡恩詢問。


    在別人看來這段瘋話或許毫無意義,但卡恩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兄弟倆在沉沒的廢墟上被澤拉斯打得節節敗退的場景。


    內瑟斯搖搖頭,一晃眼的功夫,他已經從迷失中脫身,恢複正常。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當初被封印進陵墓裏的人換成是我,一切又會怎麽樣?”他歎。他時常會把自己和雷克頓換位,體會他所經受的痛苦。


    “如果真是這樣,我覺得……我個人覺得,你們倆個都活不到現在。”


    “哦?何出此言。”這話引起了內瑟斯的興趣,因為對他們不了解的人可說不出這樣的話。


    “顯然,如果當初換您和澤拉斯被封印在墓室裏,巫靈在發現惡言誑語無法挑撥你們兄弟反目便會痛下殺手,逃也逃不掉;而您的胞弟那麽熱衷於殺戮,你不在以後他多半會被卷進後來的暗裔戰爭裏,落得和那些墮落的飛升者一樣的下場。”


    “這麽說,雷克頓的自我犧牲反而是正確的?”內瑟斯苦心嗟歎:“是啊,我對不起他,更對不起帝國的厚望。”


    “我當時已經察覺到了澤拉斯的狼子野心,但又始終覺得一個人類翻不起什麽水花,默認了陛下對他的縱容,對其視而不見。”


    在飛升者漫長的壽命裏,人類短暫的一生隻不過是歌曲裏的一個音符。但內瑟斯就是因為看輕了一個奴隸,沒有製止阿茲爾和澤拉斯之間畸形的友誼,才導致了整個帝國的覆滅,因小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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