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入室落座,老板娘帕斯珂瑪過來上了一壺茶、三副幹淨的布墊和毛巾。


    第一遍茶是用來潤杯的,當然想用來解渴也行,卡恩不急,就把茶水倒出來浸洗杯子,然後把茶水倒進缸裏。卡莎坐在對麵,興致勃勃的看著他動手,眉眼與他逗弄,就是欺負他隻有一隻好眼睛。


    她忽然噗呲笑出聲來,這種有人打理一切的感覺真好。


    過了一會兒,帕斯珂瑪把糕點和茶壺都一並端了過來,三人的食量加起來有些恐怖的,所以看到糕點整整齊齊壘成了沉甸甸的金字塔狀,兩個女生都發出了興奮的驚呼。


    “這些糕點是伊圖勒從兩天前就開始準備的,隻有節日才供應的糕點,不夠就說一聲,我再加。”這一大盤糕點很沉,已過中年的老板娘不由停下來喘口氣歇息一下。


    “謝謝你,老媽媽。”阿卡麗雙手合十低頭致意,然後拿起一塊糕點拋進嘴裏。


    底部微焦,中間綿軟香甜,濃鬱四溢。阿卡麗大呼好吃,這糕點簡直救了她的命,不然傻傻呆在兩人身邊要被齁死。


    “你們喜歡就好。”


    帕斯珂瑪用毛巾插插汗,眼角笑紋堆砌。


    少年人能吃是福,希望她們能喜歡。


    卡莎正在思考伊圖勒是誰的名字,就聽見門口進來了一個老翁,然後帕斯珂瑪朝外麵喊了一聲。


    “客人越來越多了,伊圖勒掛好了燈籠就進來招待一下。”


    “就來。”先前那個身材高大的大爺應了一聲,毛巾搭在肩上,進門直接走向那個沒有落座的老翁。


    “這位客人,請坐,您想要點什麽?”


    “我不點什麽,我……”老人欲言又止,似乎想說的話有些難以啟齒。


    “沒事,您盡管說。”伊圖勒耐心的看著他。


    “我想把我兒子帶回去……”


    “您的兒子不在這裏。”


    “他在,他變成了……”老人的聲音突然哽咽起來:“他變成了花。”


    “逝者已矣,老人家身體不好,不要太傷心了。”伊圖勒的眼中充滿了悲傷,似乎他也很理解這種痛苦。


    “他死在戰場上?找不到了。我老伴腿腳不便?想把他的靈花做成花茶帶回去給她,醫治她的心病。”老翁皺巴著幹癟的嘴:“聽說這裏是鎮上最好的茶館……”


    “我不會製茶?稍等一下我讓師傅來跟您說。”伊圖勒走進觸發?老翁一人瑟縮原地,坐立不安。


    不僅阿卡麗很識趣的收斂了咀嚼的聲音?別桌的客人也接連哀歎,同情老翁的遭遇。


    一個老人家千裏迢迢來到崴裏?隻為了帶回和戰死的兒子唯一有關的東西?短短一句話承載了怎樣的辛酸?而這樣老年喪子的孤巢家庭還不在少數。


    帕斯珂瑪來到老翁身邊,問道:“老人家,是您想製花茶?”


    老翁點點頭:“這對我們來說就是藥啊。”


    “很抱歉,我想幫忙的?但是我無能為力。”帕斯珂瑪難過的低下頭:“靈樹到現在都沒有萌芽?今年怕是……沒有綻靈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花,又怎麽製作花茶呢。


    “那好吧,我還趕著回去照顧老伴……明年再來麻煩師傅。”老翁聽完,顫顫巍巍的差點摔倒?伊圖勒上去扶住,老翁點點頭什麽也沒說就往大門走去。


    帕斯珂瑪讓老翁坐下來喝點茶吃點糕點再走?但是老翁擺擺手拒絕了,在門口拐進人潮裏很快消失不見。


    “唉?這是個什麽事嘛。”


    卡莎忽然很擔心明年老婆婆已經和兒子在帷幕的另一端相見了,從兩個人的等待變成了一個人的留守。


    “老板娘。”卡恩忽然叫住帕斯珂瑪?卡莎不由得抬起頭看他要說什麽。


    “怎麽了?不合胃口嗎?”


    “不是?我想問問這壺靈茶和方才老人家說的是同一種嗎?”他指著桌上的茶壺?倒了茶在杯裏,芳香四溢,因為太燙了還沒喝。


    卡恩覺得用綻靈花做的花茶即使再好喝也有點下不去嘴,畢竟那可是承載過死人精魂的靈花。主觀感覺有點像用骨灰泡茶,充滿忌諱與不敬。


    “不一樣。”帕斯珂瑪搖搖頭,讓卡恩放心下來。


    “這是用來通靈的茶。”老板娘說。


    “通靈?”卡恩感覺這個通靈和他所理解的可能不太一樣。


    “是的,綻靈花隻開一晚,如果那天晚上無法在花中找到親人的精魂,就意味著永遠的錯過。而這靈茶,可以幫助人們更容易在漫山遍野的綻靈花中找到親人。”


    “噢。”卡恩點點頭:“今年綻靈花不開了,喝了還有用嗎?”


    許多人都曾擔心艾歐尼亞再無“綻靈”,這個跡象表明失衡依然浸透了這方土地和這方人。


    帕斯珂瑪搖搖頭:“這是這兒的習俗。”


    “好吧,謝謝解惑。”卡恩端起茶杯,小啜一口,老板娘則繼續招呼客人去了。


    三人吃著糕點就著茶,茶點的甘甜衝淡了苦澀的心情。


    卡恩與卡莎時不時的聊著天,同時看著店裏兩人忙來忙去。


    他看見伊圖勒把一堆鐵器搬到廚房門口,這幾乎是房子裏所有的銳器了——廚刀、鋼鋸、鉤鐮,還有一把家傳的鏽鐵劍。


    伊圖勒拿起其中一種銳器,在茶室的牆角下挖坑。


    房間的根係粗壯健碩,他稍稍用力,剛好小心地把第一把刀塞進樹根之下。


    然後他換了個房間,重複以上的操作。


    “這又是在幹什麽?”卡莎問。


    “在綻靈節埋下銳器,這是為了祈願節日祥和,讓我們在節日中放下過去的紛爭。”阿卡麗說,雖然她知道,但是她卻從不這樣做。


    她一個人在外麵,武器就是她最好的保護,不可能埋進土裏。


    這個習俗跟某個傳說有關,傳說裏一對好哥倆因為一對神劍反目成仇,後來幡然醒悟,明白了爭端全是因為神劍而起,所以把一切爭端的源頭埋下,重歸於好。


    “時代不同了,我覺得這個習俗多少要改改。”連阿卡麗也這樣說。


    “怎麽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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