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裹在長袍裏的身影來到了納施拉美的城門前,高大的身形頓時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他從頭到腳都裹在破布一樣的長袍裏,但仍然掩飾不了他高壯的身材。


    他緊握著一根長長的裹布手杖,寬大的頂端也包著破布條。


    他的雙腿彎成一個奇怪的角度,似乎行動不太方便。


    這個怪人的出現立刻引起了城門守衛的注意。


    “接受檢查!”


    兩柄長戟的鋒刃交叉於胸前,怪人把目光從腳下的地麵抬起。


    兩名持著鋒刃長戟的諾克薩斯士兵攔住了他,他們穿著黑鐵鎧甲,血紅的鬥篷像怒濤般在他們身後,狂舞尖刺的頭盔隻露出一雙眼睛。


    但對於常人來說如同兩個黑鐵戰獸的士兵,在這個巨人的麵前卻如同孩童般羸弱矮小。


    戟長超過士兵身高戰戟隻來到了他的胸口,他的身形如同鐵塔般雄壯,投下巨大的陰影。


    怪人低頭看他們,臉龐藏在伸長的頭巾投下的陰影裏。


    袖籠裏伸出一隻手,他把裹布手杖頓在地麵上,在街道上發出沉悶的回響。


    他們看到他的手指纏裹著麻風病人一樣的繃帶。


    沒有開口,卻給兩名士兵帶來了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兩名士兵心裏從未有過的忐忑,好歹也是差點入選了崔法利的大兵,之前就算是麵對一整支崔法利軍團,也沒有感受過現這般強烈的壓迫感。


    他們透過頭盔的縫隙去看罩袍下的臉龐,陰影中有一縷金色的光芒微微閃動著。


    “我在你的眼睛裏看到了恕瑞瑪的陽光,你生在這片土地,卻為了諾克薩斯拿起武器。”


    怪人大搖其頭,他的口音很重,嗡嗡作響,就像從一口數千年的枯井裏傳出,恕瑞瑪的古代語言透出了久遠的滄桑。


    這絕對不是人所能發出的聲音,而更像是一尊活過來的古代雕塑。


    這到底是是何方神聖?士兵的心裏滲出了恐懼。


    雖然驚異於對方一眼看破自己的身世,但是為了捍衛諾克薩斯的榮譽,士兵咬著牙,把卡在喉嚨的話說了出來。:“我們這一代人出生的時候,這裏已經被諾克薩斯占領了。”


    怪人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痛。


    數千年來,這片土地上的戰爭從未停歇。


    權力更迭,從天神到凡人,王座上換了一批又一批人,但沒有一個是他承認的君主。


    他所侍奉的王朝已經不複存在,帝國的疆域也變成蠻族的殖民地。


    雖然他理解戰爭對於一個國家的重要性,但想到被侵略的是自己守護的土地,他便不禁悲從中來。


    “諾克薩斯不過千年曆史,當年我的兄弟率領金甲士兵攻占這裏的時候,你們諾克薩斯的首都隻不過是一處未開化的荒地。”


    他說這話並沒有炫耀的意思,隻是為士兵看不清自己的根源而感到惋惜。


    “你說的都是古時候的傳說了,現在這裏已經被納入諾克薩斯管轄,你必須接受檢查,才能入城!”


    隨著一聲戰吼,兩柄長戟發出了銳利的金屬碰撞聲,讓他不得不麵對現實。


    “你們最好別攔我,我隻是來這裏找個人,不想見血。”


    怪人冷哼了一聲,轉身麵向陽光投下的東方。


    陽光融化了陰影,兩名士兵眯起眼睛看向他頭巾下的那突出的口鼻,突然兩眼圓睜。


    “你是恕瑞瑪的天神!你是……內瑟斯!”


    震撼令他們失去思考,兩柄沉重長戟被他用手杖輕輕撥開,隨後緩緩步入城門,再無人阻攔。


    內瑟斯跟著人群穿過光明集市朝著中心的書庫走去,盡量無視人們的眼光。


    他的身材本來就很引人注目,而且現在城門的守衛肯定已經把他的身份傳得人盡皆知了。


    即使在經過那塊名叫諾克斯托拉的黑石拱門時,他也沒有停下來露出想將其砸碎的打算。


    在他的心中,恕瑞瑪恕瑞瑪已經奄奄一息。


    他不覺得她還能再度崛起。


    不像被諾克薩斯重建過的城牆和大門,納施拉美內城的景象還能看到之前榮光逝去後殘留的陰影。


    直到如今他都深刻的記得,他的胞弟是如何殘暴的衝進城內大開殺戒,擊潰敵人的防線,將這座古城納入恕瑞瑪的統治。


    但之後發生的事情卻讓他耿耿於懷。


    在雷克頓的帶頭下進行,得勝的恕瑞瑪士兵肆意屠殺,蓄意縱火。


    瘋狂的雷克頓放火燒了納施拉美的大圖書館,毀掉了無數卷世間獨存的書目。


    他踐踏摧毀戰敗文明的暴行激怒了內瑟斯,那是兄弟二人距離流血衝突最接近的一次,他們站在古城的中央,劍拔弩張。


    最後,在兄長嚴厲、失望的眼神中,雷克頓的嗜血狂性終於褪散了,最終慚愧地離去。


    那次站在火海中的他,絕對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將自己的弟弟同一名不可戰勝的敵人一起封入無盡的黑暗中。


    此事成為了他永遠的心結,從此背負著沉重的負罪感迷失在沙漠中。


    納施拉美的災後重建是在內瑟斯的監督下進行的,即使是艾卡西亞的能工巧匠也無法還願這座古城原本的風貌。


    所以內瑟斯把這片燒焦的土地建造成恕瑞瑪的形狀。


    隻是再堅固的岩石也禁不住時間的侵蝕。


    在恕瑞瑪陷落之後,戰亂頻發,再沒有能工巧匠來打磨這座海灘上的金子。


    納施拉美的許多建築都在那次隕落中保留了下來,但這些恕瑞瑪古建築數十世紀以來在元素之力的作用下也已凋零。


    雖然有些年輕的居民希望推倒並重建,但老人們覺得這是對遺產和血脈的侮辱,是對他們本源的汙損。


    他聽到周圍有人咕噥著什麽,間或會隱約傳來他的名字,但他充耳不聞,一路前行,拐過一個彎,最終踏進了城中心的廣場。


    城中最值得誇耀的是一尊沒有魔法的太陽圓盤的華麗仿品。


    這塊太陽圓盤建立的目的是為了紀念恕瑞瑪的隕落,同時也是一種寄望,祈禱著太陽有朝一日會重新賜福於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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