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人在舞台上站成一排,有男有女,有高有矮,穿著不同的衣服,表情卻都是一樣的凝重。


    這裏是‘天下好歌曲’節目的錄製現場。除了導師和學員們,還有坐得滿滿當當的觀眾席,以及幾十位專業評委組成的評審席。這麽多人,即使大家都壓著音量隻是竊竊私語,匯聚的噪聲都像是全力運轉的老舊機械硬盤一樣。


    “彭曉雅導師的專選原創大碟,已經揭曉。但在這八首原創歌曲中,我們還要選出兩首主打歌,參加下一期的最終決賽……”


    王衡與韓奕萱坐在觀眾席裏,聽著主持人的聲音,不過目光始終還是留在那八人中最嬌小的少女身上。


    賽製依然不複雜。八位選手依次演唱,評審席上的51人打分投票,再加上劉江、梁昆、褚天建三位導師每人5分,最後得分最高者直接晉級。然後,身為主選導師的彭曉雅,還可以再直選一名選手。這樣,兩首主打歌就選出來了,進入決賽的兩位選手也將隨之出爐。


    主持人介紹完之後,選手們下台。


    導師彭曉雅上台說了幾句,又唱了一首已經被淘汰的選手的歌曲。


    音樂聲暫歇,彭曉雅隨手理了一下耳邊的發絲,醞釀了一下,說道:


    “我對於華語原創音樂的最核心要求就是,你應該有自己的想法。這個節目一開始就說了,我們不要狗血,不要老套,我們要新時代的個性,要用真誠的表達直接抓住觀眾的耳朵,抓住觀眾的心。所以接下來出場的這位學員,我想了很久,她的歌曲,應該最適合第一個出場,激勵之後的每一位學員……”


    觀眾席上,王衡與韓奕萱小聲嘀咕起來。


    韓奕萱:“說的是小樂呢!”


    王衡:“對啊,昨天她不是說了嗎,自己第一個上。”


    韓奕萱:“第一個上台,會不會很有壓力啊?”


    王衡:“不好說,有好有壞吧……假設排在後麵出場,然後你看到好幾個人的分數都特別高,會不會有更大的心理壓力?”


    韓奕萱歎了口氣:“隻能相信小樂了。”


    王衡扭頭看了一眼。


    從剛才的語氣裏,他隻能聽出擔憂和關切,似乎,韓奕萱真的特別為裴寧樂著想,一點雜念都沒有?


    這可真是個不錯的跡象。


    “前天的彩排我跟完了全場,”韓奕萱又低聲說著,“她在舞台上彩排了五遍,要我說,這五遍其實都很棒,但小樂每一次的調整都非常用心。所以我覺得,小樂認真到這種程度,肯定沒問題的。”


    王衡回想了一下。除了前天的彩排沒有跟著一起,其他的時候,比如來帝都之前裴寧樂一次次的琢磨,還有到帝都以後怎麽跟彭曉雅商量編曲和唱法,這些,王衡都親眼目睹過了。不過他更清楚,這個節目的難度實在是不容小覷。


    猶豫幾秒,他說:“但是其他的競爭對手也很用心啊。”


    韓奕萱:“可小樂是天才!”


    王衡沒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舞台。


    彭曉雅已經下台了,此時走上來的,正是那個小臉上滿是堅定的少女。


    她今天穿著一襲長度及膝的藍色連衣裙。上半身是淺藍,越往下顏色越深,而在那深藍之中還點綴了許多星星。在舞台的燈光照耀下,那些星星閃爍這光芒,如夢似幻——不過韓奕萱和王衡知道,這裙子價格並不貴,那些發光的也隻是鑲嵌上去的細碎玻璃而已。


    以往的裴寧樂都是中學生似的馬尾辮發型,偶爾紮個雙馬尾,總之都是直發。而今晚,直發的下端燙卷,披散下來,並沒有顯得多麽成熟,卻平添了一分公主般的文靜嫻雅。


    少女雙手抱著一把吉他,坐在舞台中央的圓凳上。話筒架支在麵前,這樣就用不著手拿麥克風,可以好好彈琴了。


    深吸一口氣,她掃了一下吉他弦,唱了起來。


    “我想要放下以前的每個夢,


    放下追求完美的衝動,


    放下光彩照人的虛榮,


    躲進一個人的山洞……”


    依然穩定的唱腔,如同詩歌中的少女在低吟著自己的憂傷。


    這次,她沒有閉上雙眼。時而看著手中的吉他,時而看向觀眾席,試圖在一片逆著光的黑暗中找到那個熟悉的人。


    可惜,在舞台上的她找不到。


    不過唱著唱著,少女又回憶起了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想象著他此刻正在看著自己的現場表演——不,事實就是他在台下,他真的在看著自己呢。


    於是的最後的副歌高潮部分,她笑了起來,音調拔高,整首歌也如同花兒一般綻放開來。


    與此同時,燈光鋪開,照到了舞台角落裏的樂隊樂師們。鼓手、鍵盤手、貝斯手,還有額外加進來的大提琴,都齊齊響起,奏出短暫卻華美的篇章。


    “……我看到那些絢爛的彩虹,


    照進孤獨的夢裏,


    我聽到豎琴彈奏出水晶,


    編織成唯美的詩句,


    我看到你……”


    唱到最後一句歌詞,裴寧樂深情地望著觀眾席。她並不知道那個人在觀眾席裏的具體座位,但至少,她可以想象著那張熟悉的清秀臉龐在黑暗中浮現出來。


    歌曲落幕,全場燈光重新亮起。


    導師席上,彭曉雅搶著道:“太棒了,真的太棒了!”


    劉江評論道:“這個改編,把你的嗓音完完全全發揮出來了,非常好。”


    梁昆笑道:“這麽一來,後麵出場的選手壓力可就大了,你給他們定了一個很高很高的標杆啊!”


    褚天建緩緩搖頭:“驚喜,居然又給了我們一個驚喜。結尾部分的感情拿捏,太抓人了。”


    彭曉雅白了他一眼:“開玩笑,她可是我選的小公主!”


    梁昆:“不隻是你啊,我們也選了。”


    彭曉雅:“但她沒選你啊。”


    梁昆:“……”


    這時,主持人說道:“那麽現在,就該我們的專業評審投票了。五十一位來自各大音樂電台和網站的專業樂評人,請給出你們的意見。讓我們看看,第一位登場的裴寧樂學員將會得到怎樣的分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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