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獨身一人,站立在樹枝上,瞧著山下道路上十騎的掠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十個騎兵是來追自己的。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好處,就是目標不明顯,敵人要找到不是很難。


    但是一路往西,紀念必須要將詔書以最快的速度送去涼州,顯然為了躲避危險,專走小路是不可能的。


    如果時間上允許,紀念可以專挑偏僻沒有人煙的地方,穿過曹操的地盤,但是那太耗費時間了。


    隻有走大道,才是速度最快的途徑。


    從許都入南陽郡,南陽郡進武關,然後就進入了關中,到達長安再往西就是涼州了。


    這一路都是大路,能行走兵馬,走大車的路。


    因為這條路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南方荊州進入長安的主路。


    這條路,幾乎全境都在曹操地盤內。


    要通過,非常的艱難,危險重重。


    因為仇恨的原因,紀念的性格也早就改變,正是因為有著性格裏非常執拗果斷,所以紀念才在幾年時間裏刻苦鍛煉身體,打磨筋骨,練習劍術,武藝做到了登堂入室,就算是在野外,碰到敵人也有一戰之力。


    紀念在練武的過程中遭受了什麽樣的磨難,隻有紀念自己和傳授紀念武藝的楊晨晨知道。


    看到那隊騎兵在山下的位置停了下來,並且在四周搜索,紀念知道對方肯定是發現了自己的蛛絲馬跡。


    陸昭帶人十個人來追擊,不可能不帶沒有尋蹤覓跡的高手的。


    紀念脫離了大路上了山,對方很有可能發現了道路上紀念的蹤跡沒有了。


    清晰的看到有人朝著山上這邊策馬來,也是過來查看的,他們也沒有確定紀念是不是在這一塊,不過紀念繼續待在這裏肯定會被發現的。


    從樹枝上輕身躍下來,紀念一頭鑽入了山林當中,敵人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大致所在,隻能通過進入山林來擺脫對方了。


    一路上小心翼翼,不讓自己留下蹤跡,紀念非常的謹慎。


    陸昭沒有下馬,而是一直打量著眼前這座山,他的屬下匍匐在地上,很是仔細的尋找著紀念的留下來的蹤跡。


    隻要是人,踩在地麵上肯定是有蹤跡的。


    “要是把那條獵犬帶過來就好了。”


    沈興在陸昭身邊感歎說道。


    這小子也沒有參與搜尋,而是跟在陸昭身邊。


    沈興是盧洪的一個子侄,純屬是一個官二代,在校事府當中行事跋扈,沒人敢得罪他,但是沈興就怕一個人,那就是他眼前的陸昭。


    而盧洪也正好看中了一點,就把沈興派給了陸昭。


    讓陸昭幫自己管教這個子侄。


    沈興是一百個不樂意的,求了自己的舅舅好久,但是盧洪決定了的事情,就不會改了,況且本就是抱著讓自己的這平庸的侄子去鍛煉一下的,交給陸昭最合適不過了。


    “你去取來,現在距離許都還不遠。


    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


    陸昭道。


    沈興一時沒說話,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自己多嘴什麽啊。


    但是陸昭的話沈興不敢不聽,就算是舅舅,也得給陸昭幾分麵子,沈興對陸昭來說,除開不能一刀殺了,那是想怎麽訓斥就怎麽訓斥,要是沈興做的不好,該挨揍,陸昭一點也不手軟。


    “遵命。”


    忍著怨言接下任務後,沈興策馬往許都城中跑。


    紀念紮入大山當中後,本以為敵人會追進來,但是埋伏了許久,並沒有看到敵人追進大山中,不由有點遺憾,自己設置的一些陷阱機關等於是白用了。


    紀念在天網當中學習過製造陷阱和機關,學了幾天時間,不太算精通,能坑到對麵十人中的一兩個人就算是很成功了。


    離開許都境內後,就是潁川郡的郡治潁陰所在,這裏也是一座大城,並且潁川郡的一些大族都有產業在這裏,是一個非常繁華的大都市。


    距離自己看到那夥十人的追捕隊伍,已經過去了一天的時間,這一天對方並沒追上來,但紀念可以感覺到對方一直沒有放棄追捕,並且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想要將詔書順利的送達去涼州,紀念發現單靠自己的力量恐怕很難做到,於是在沿途一些隱蔽的地方,留下了天網的專屬標記,希望能有天網為自己提供支援。


    不過希望渺茫,在曹操境內潛伏下來的天網,一般根本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哪怕是同僚的求助,若是沒有上頭的命令,他們也不會主動現身的。


    這種命令就是耿諦下達的,現在潛伏下來的天網密探都是花費了很大的代價潛伏下來,他們潛伏在城市當中,或者在官署當中任職,或者在軍隊當中,亦或者成了一方聞名的商賈,身份大多數都不簡單,斷然不會輕易的暴露。


    進入城中之後,紀念尋找到城中一處無人的宅院,這座宅院空無一人,裏頭許多家具都已經落滿了灰塵,看起來是主人家很久沒有來過這裏了。


    找到了一麵鏡子,紀念披散著頭發坐在鏡子前,盯著自己的長發看了許久,臉色猶豫不決,但是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抓起剪刀將自己的長發悉數剪斷,留下了齊耳短發。


    利用染料,在臉上刻下了一道迎擊,這是遭受了髡刑之後的印記,所有受了髡刑的囚犯都需要被刻上這個印記為了的就是好好辨認。


    曹操大軍西征,調集各地刑徒、青壯,充任軍隊後勤民夫,為軍隊運輸糧草、修補城牆、搬運軍械物資,其中最為艱苦、危險的工作全都是交給了有罪的刑徒。


    受到髡刑的人,更是派到了最危險的地方。


    在半個月前來前往許都見耿諦的路上,紀念就見到了許多被官府官吏看管著,運送前往涼州的刑徒隊伍,這些刑徒也可以說是未來戰場上的炮灰了。


    不過刑徒當中極少有女子,紀念想要混入刑徒的隊伍,還需要將自己裝扮成男子。


    這間宅院是有錢人家的宅院,估計是房產太多,這裏被遺漏了,在衣櫃裏翻找出來了男子衣物,紀念褪下自己的衣裳,用布條用豐碩的胸部束縛,避免讓人察覺。


    一番打扮之後,紀念已經將自己打扮成了完全是個瘦弱男子的打扮了。


    這種化妝技巧不用學,女人好似天生就會一般,再加上在天網中也學過一點,紀念的化妝技巧應該是自己所學的東西當中最擅長了。


    將屋子裏自己來過的痕跡清除之後,紀念從宅子中翻出來,此時外麵已經是深夜了。


    潁陰城有宵禁,此時城中非常冷清,巡城的兵丁也是無精打采的在街道上走著。


    在屋頂上坐了一會,今夜風景不錯,繁星點綴天空,月色皎潔如玉,晚風拂麵,蟲鳴娃叫與遠方的狗吠聲交雜,在自己坐著的屋頂下麵,這座小小的宅院當中,一家四口正坐在院子裏乘涼,父親在給兩個小孩講著故事,母親給孩子們驅趕蚊蟲,其樂融融。


    紀念對小時候的事情記不太清了,印象裏自己的父親好像從來沒有給自己講過故事,一直都是對自己很是野蠻嚴格,自己的記憶力好像隻有母親輕撫著自己的,哄自己睡覺。


    小時候的記憶都太模糊了。


    後來遭受的磨難,紀念倒是記得一清二楚,對於仇恨,報仇之後,似乎也沒有那麽深刻了,少主曾經對自己說過,人不能一直活在仇恨當中,當初嗤之以鼻,現在紀念反而覺得少主說的有點道理。


    報仇之後一直覺得自己活下去的意義都沒有了,一度沉淪,不過自己的師傅兼好友或者說是閨蜜楊晨晨一直守護在身邊。


    想起那段時間,紀念心中感覺暖暖的,楊晨晨是自己從小到大,交到的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這個朋友還亦師亦友,教了自己太多東西了。


    自己也找到了活下去的意義了,那就是報恩,劉禪恩德紀念不會忘記,所以劉禪讓紀念去徐州,紀念心中是感激也是感動。


    現在耿諦讓自己經曆萬千危險將詔書送到劉備手中,紀念也是毫不猶豫,這一切都是為了報一份恩德。


    下麵的一家四口雖然非常的溫馨,但是該幹的事情還是要幹的。


    從屋頂上躍下之後,出現在那一家四口麵前,這一家四口一下子都呆住了,男主人反應很快,馬上就站了起來,將自己的兩個孩子護在身後。


    “我沒有惡意,你們的裏長是誰?”


    漢代施行的是五家為“伍”,十家為“什”,百家為“裏”,裏長是有舉報刑徒的職責的,自己管轄的區域出現了逃走的刑徒,裏長是有責任將其送到官府的。


    男子見到紀念手中拿著長劍,而且看打扮,在仔細瞧瞧她的臉色,有著受到了髡刑的印記,大著膽子道:“你是刑徒?


    我就是裏長。”


    紀念看著他道:“那正好,外麵逃累了,餓死了,弄點吃的給我,然後你把我送去官府吧,給你一份功勞。”


    裏長瞧著紀念不似在開玩笑,對紀念道:“好漢,既然都跑了,何必要回來?”


    “我聽說現在到處都在召集刑徒去涼州,若是能在戰場上立下功勞就能擺脫刑徒的身份,所以就回來了。”


    紀念說罷,將自己身上僅有的幾片金葉子丟給了這個裏長。


    “幫我打點一二,讓官府的人不要對我用刑,我自會去涼州就是。


    剩下的都歸你。


    你也別想著貪墨了,我還是有兄弟在潁陰的,他們也知道我去自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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