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到叔你出麵給黃將軍說,要想臨湘不發生疾疫,就按照這些做。”


    “第一點是必須要注意衛生,安置點的家畜必須隔離,糞便絕對不能出現在街道上。所有人不得隨地大小便,必須要建立公共廁所”


    “第二點是所有人必須喝燒開的水。”


    “第三點是讓黃忠將軍的人馬別光待軍營裏安逸了,洪水過後,一場疾疫就要來了,必須要做好一切準備防備疾疫,咱們需要大量的石灰,用來對洪水過後的臨湘城消毒。”


    劉禪一連說了十二點預防疾疫的措施,這些都是劉禪努力想起來的種種舉措,很多都記不太清了,不過也沒事,寧願做了無用功也不能不做。


    陳到聽著劉禪絮絮叨叨講了這麽多,人都呆了,趕忙尋來筆墨,然後十分奢侈的寫在縑帛上麵記好。


    末了,老實的陳到還是忍不住問道:“少主,喝燒開的水,以及消毒,還有石灰石撒地上、人群隔離,這些舉措到底有什麽意義啊?”


    “具體的解釋起來很繁雜,你隻需要告訴黃忠,讓他按照這個執行,隻要他按照這個執行,保證臨湘城不會發生疾疫,是絕對保證。”劉禪說道。


    陳到呆呆的點了點頭,還是忍不住問道:“少主,你為什麽懂的這麽多啊?”


    “書上看來的,預防疾疫前人早就有經驗總結了。”劉禪敷衍回答道。


    陳到又點了點頭,但是心中的疑惑萬千,猶豫了一下,陳到繼續說道:“可是我日夜跟在少主你身邊,也沒有見少主你看過書啊?”


    劉禪沉吟了一會,對陳到道:“到叔,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其實我懂的這些都是夢裏一個白胡子老神仙教我的。”


    “真的?”陳到一下子站了起來,驚訝異常,雖然嘴裏問著真假,但是看這個神情,已然相信了。


    “哈哈哈哈哈哈,當然是假的。我真的是湊巧在書中看來的。”本來是想和陳到開個玩笑,劉禪卻想不到陳到真的信了。


    “忘了這個時代的人對於鬼神之說是深信不疑的。”劉禪心中無奈的道。


    陳到雖然心中遲疑,但是還是選擇了不多問了,反正少主年紀輕輕就展現出了非常人的一麵,就算是再妖孽,也是主公後繼有人啊,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一夜無話,第二日清晨,劉禪剛剛從爬起來,揉著眼睛走出房間,就聽得黃忠的一聲怒吼:“陳叔至,你什麽時候也會醫術了?”


    陳到嗬嗬笑道:“昨夜做了一個夢,一個神仙授予我的,說隻要按照這個做,保證臨湘城沒有瘟疫,我心想這是大事啊,趕緊就記了下來交給了黃將軍。”


    “陳叔至啊陳叔至,虧我還覺得你是個可以交心的老實人,想不到你學會編瞎話了!”黃忠氣急道。


    陳到辯道:“你管這麽多作甚?按照這個上麵寫的來做,臨湘城就沒有瘟疫。黃漢升,你要拿臨湘十餘萬百姓的性命來做賭不成?”


    黃忠怒道:“你胡亂編出來的東西,我怎麽敢信?”


    “我豈是這種胡鬧的人?”


    “但是少主才兩歲,你覺得他不是正在胡鬧的年紀?”黃忠突然壓低聲音對陳到說道。


    “還編是神仙教你的?我難道猜不到是少主給你的?”黃忠輕蔑笑道。


    陳到也不狡辯:“那你還是按照這個來做吧,反正也隻是耗費一點人力和物力,若是成功,就能救下不少的人命。”


    黃忠想了下對陳到道:“少主到底是怎麽知道這些的?在公安有人教他這些?”


    “少主說從書上看來的,你照做便是了。反正不會害你和害百姓。”陳到說道。


    黃忠點了點頭不再多言,馬上派人去安排這些事情了。


    黃敘急匆匆的拉著劉禪來到院子中,院子裏幾輛馬車,堆積的都是昨日劉禪治療黃敘需要的藥材。


    “南瓜子磨成粉,就著半邊蓮的湯,每時每刻都吃,不要吃其他東西了,以後半個月你就吃這個。然後每天早中晚三次,你都要用青蒿水洗澡,就這樣簡單。你自己讓人弄吧,我要去見張機。”劉禪打了個哈欠對黃敘說道。


    黃敘驚訝道:“就這樣簡單?”


    “就這樣簡單。”劉禪轉身離開,打算叫上陳到一起去張機住所。


    黃敘看著劉禪離去的背影,他覺得劉禪在忽悠他,但是想到能治愈的可能,黃敘咬牙道:“吃吃吃!”


    黃忠正在拿著陳到給自己的預防記憶條例認認真真的看著,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問陳到,陳到也不懂,不斷的搖著頭說不明白。


    見到劉禪來了,陳到趕緊脫身道:“不明白的地方不明白也沒事,按照這個做就行了。我和少主要去張機那裏了,你和臨湘縣令好好的安排這件事關十餘萬人生死的事情吧。”


    黃忠對劉禪行了一禮,然後說道:“少主不用去張機那裏了,昨夜我與張機說了你救治敘兒的事情,張機聽完後很感興趣,待會應該就會來了。”


    “張機覺得我這幾味方子如何?”劉禪好奇問道。


    黃忠放下手中寫滿了字的縑帛,笑著道:“他應該翻了一夜的古籍,想要找到這些方子。”


    張機確實翻了一夜家中所藏的關於醫學的古籍,但是並沒有找到任何血吸蟲病四個字的記載,也沒有找到用南瓜子、半邊蓮以及青蒿治療這種病的記載。


    “莫非是這個孺子滿口胡編的?”當清晨的陽光透著窗戶灑進房間,照耀在滿地的竹簡上,張機滿臉疲憊的疑惑想道。


    自從昨夜黃忠匆匆過來講述了病房和所謂的血吸蟲病後,張機第一想法就是劉禪在胡說八道,但是作為一個醫者的嚴謹,張機還是花了一夜的時間去查閱典籍,看看能不能從古籍中找點一點劉禪所說的吸血蟲病和治療方子的蛛絲馬跡。


    結果是並沒有找到。


    已經五十餘歲的張機,到底是熬不住一夜沒有睡的後果,長歎了一口氣站起來身,腳步踉蹌,搖搖欲墜,門口一個身影飛速過來扶住了張機。


    “大父,你一夜沒有睡?”看到滿地的竹簡,張機的孫女張開扶住張機驚訝道。


    “大肚子病多發南方,病狀為身體瘦弱,卻腹大如孕婦,開兒,昨日居然有個兩歲的孩童,說這是血吸蟲病,病因是因為喝了江河湖泊中含有一種肉眼不可見的蟲子,我本不信,但一想這種病症確實多發南方,尤其是江河邊,北方卻極少,又聽得那孩子說的治療藥方,思考藥理,有殺蟲去腹脹藥理所在,於是為了證疑,就翻閱了一夜典籍,但一無所獲。”張機沉吟道。


    “不可能!兩歲孩童怎麽會懂這些?”張開皺眉道。


    張機看著腳下的竹簡:“大概是有人告訴他的吧。”


    張開卻是道:“不可能,天下間沒有人能比大父你對大肚子病更加研究透徹,怎麽會有人比大父你對此種病狀還要研究深徹?”


    張機搖頭道:“天下能人輩出,不可小覷天下之人。黃漢升說黃敘今日開始治療,我們在此質疑思考,不妨先去看看吧。”


    張開對此也十分感興趣:“好,咱們馬上去。”


    劉禪嘴中吃著剛剛從地裏摘來的香瓜,看著黃敘泡在滿是青蒿湯汁的木桶中,木桶旁邊站著數個侍從,其中兩個侍從一人手中端著一個大盆子,一人挖一勺南瓜子粉送入黃敘嘴裏,另外一人就馬上勺一瓢半邊蓮堂,幫助黃敘下咽南瓜子粉。


    “給我吃一口香瓜。”黃敘可憐巴巴的看著劉禪。


    劉禪認真的搖頭道:“你想不想你的病好?這段時間你不能吃任何東西?”


    “我都要吃撐了,有種想吐的感覺。”黃敘苦著臉說道。


    劉禪一聽,對兩個侍從道:“加快速度喂,讓他吐出來。”


    黃敘趴在木桶邊緣狂吐的時候,張機、張開兩爺孫女剛好走進來,張開看了一眼趴在地上扒拉嘔吐物的劉禪,柳眉一皺,這人好惡心啊。


    “有沒有看到蟲子?”黃敘焉了吧唧的問道。


    劉禪用樹枝挑起一條大概一厘米左右的暗褐色長條蟲:“肉眼可見的基本都是成蟲了,而且還是上了年月的成蟲,肉眼不可見的在你體內才是最麻煩的,幼蟲潛伏在體內,不像成蟲這樣能吐出來。”


    黃敘本就沒有血色蒼白的臉看到那條在木棍尖上的蟲子更加的蒼白了,哇哇的不停的吐著,劉禪趕忙讓開。


    “後生,給我看看。”一道聲音響起,緊接著劉禪手中的木棍就被奪走了。


    張機盯著木棍上蠕動的血吸蟲,眼神中光彩綻放:“真的是蟲子!”


    “我們也曾開出方子催吐,為什麽沒有吐出來這種蟲子?”張開不由疑惑道。


    劉禪聞言解釋道:“那是因為不是吃的南瓜子粉和半邊蓮,起不到殺蟲的作用,所以吐不出來血吸蟲,那隻是普通的嘔吐。你看著這蟲子還在蠕動,其實快死了,所以被吐了出來了。你們看他吐的地麵,那些暗褐色的蟲子,都是死蟲了。”


    張機和張開順著目光看去,黃土地麵已經鋪滿了一層暗褐色的蟲子,這一幕極為恐怖。


    張開捂著嘴退後兩步,不願再看。


    劉禪笑嘻嘻的對張機道:“沒騙你吧?這種蟲子就叫做血吸蟲。”


    張機看著劉禪:“後生,你是從哪裏得知這些東西的?”


    “老神仙教我的。”劉禪繼續保持著一臉笑意。


    張機對於鬼神之事自然是沒有那麽認同:“你知道這種病在民間叫做什麽嗎?叫做蠱病,他們認為這是中了鬼神下的蠱,所以才如此。”


    “另一方麵來說,並沒有說不通的。蠱為蟲,你看看黃敘肚子裏就都是蟲。”劉禪說道。


    “所以你覺得我對鬼神之說會相信?”張機問道。


    “所以我憑什麽告訴你這血吸蟲病和治療藥方是我從哪裏得來的?”


    張機為之一氣,將手中的木棍丟在地上,張機沉吟片刻:“你是要請我去公安給你母親治病嗎?請人可不是這個態度。”


    劉禪從懷裏掏出用左伯紙製作成的小冊子,一遝厚厚的紙張被針線縫成,拿出來抖了抖,嘩嘩作響。


    單說這一遝紙,價值就連城。左伯紙可書寫,價格也昂貴,等閑人家用不起。


    “之前在山中踏青,碰到過一個隱居的老頭,一眼見我覺得我是個醫學天才,但是他有懶散不願意收我為徒,於是就和我閑聊了許多醫術方麵的東西,其中的一些閑聊我都記下來了,回到家中製作成了這個小冊子。血吸蟲病和治療藥方都是這個上麵的,並且我今天交給黃將軍預防大規模疾疫的法子也是那個老頭閑聊告訴我的。”


    “信不信隨你。”劉禪揚著手中的冊子對張機說道。


    張機的目光跟著劉禪抖動的小冊子而動。


    少女張開沒有向她爺爺這樣用著貪婪的目光看著劉禪手中的冊子,而是對劉禪預防疾疫的事情很好奇,畢竟當前眼下臨湘洪水過境,洪水退卻後,往往會爆發一些疾疫。


    “什麽預防疾疫?”張開對劉禪問道。


    “自己去找黃將軍問唄,都已經交給他去辦了。”劉禪現在就想吊住張機,對於這個長得還算不錯的少女沒有任何的興趣。


    “小子,你想用這個冊子讓我去公安給你母親治病?”張機突然笑了。


    “當然不止!我聽說先生在寫一本醫書,打算將自己的一生醫學傳承下去。如果先生能將這本冊子裏的東西學會、驗證,融會貫通後再寫進你的醫書當中,你的醫書將會傳承千古,光耀醫學千萬年,並且你張機的大名將會名揚萬世。”


    “這些名聲榮譽先生或許不在意,但是先生你傳承這些東西給後世,後世醫者學會後,一代接一代,將會活人兆億。”


    “這是造福萬世,確實吸引人。除開救治你的母親,你還有什麽條件?當然在答應你之前,我需要看看這本冊子上的東西。”張機這個老頭並不是讀書讀傻了的人。


    劉禪將冊子丟給了張機,張機趕忙接住,翻開了小冊子的第一頁開始閱讀。


    張機開始好奇的神情,漸漸變的正經起來,翻開數頁後,他的神情變的凝重。


    “裏麵寫的這些,都是需要你去親自驗證的,所以我想邀請先生長住公安,對這個小冊子進行研究,另外我想成為先生的弟子,學習先生的醫術。加起來一個三個要求。”劉禪也不在意劉禪沉迷其中,自顧自的說著。


    張開驚訝道:“你作為左將軍之子,將來是要繼承左將軍的大業,你卻要來學醫術?”


    “技多不壓身嘛。”劉禪笑嘻嘻的說道。


    蜀漢多少頂梁柱級別的人是死於病患?劉禪想要自己不去做個安樂公,不留下樂不思蜀的笑柄,必須學點醫術救救自己以後的蜀漢班底啊。


    聽到劉禪要拜自己為師學醫術,沉浸於小紙冊的張機都把目光投了過來。


    “學醫才能救大漢朝。”劉禪堅定的說道。


    張機一臉問號:“這從何說起?”


    “我學了醫術,救治能救大漢朝的人,這不就等於我學醫拯救了大漢朝嗎?”劉禪道。


    張開噗嗤一笑,張機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


    “我答應你這個三個條件。”張機說道。


    小冊子上的內容雖然張機很多都不明白,並且以這個時代的眼光來看覺得不可思議,但是作為一個醫生的直覺,張機覺得這個冊子將會是無價之寶,並且會真如劉禪所說的一樣,足以流傳千古,醫治兆億人。


    “師傅真是豪爽人。”


    “我大父這輩子隻收了你這一個徒弟,收徒該有的禮節不能少。”張開說道。


    “師姐放心吧,等到了公安,一切都不會少。”


    “你先給我講講,你是怎麽預防疾疫的?”張開忍不住問道。


    “我還要吐多久,才能把肚子裏的蟲吐完?”一直趴在木桶邊沿,吐得已經虛脫的黃敘終於恢複了一點點力氣,開口問道。


    “還要吐半個月啊,然後就是漫長的殺蟲過程了,這個過程要持續半年左右,半年後你就無恙了。”劉禪說道。


    黃敘痛苦的嚎了一聲,躺在木桶中不再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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