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尹嫣的肩膀倏然一疼, 男人力道讓她不禁朝後退了兩步, 抬眸, 麵對他深黑不見底的眼神時,莫名的, 笑出了眼淚。


    一字不說,笑聲卻宛如刺骨的寒意透入他的五髒六腑。


    傅庭岸的眼睛裏近乎要浮現出紅色的血,緊緊盯著她:“你不愛我?”


    “現在問這個,有意思嗎?”喬尹嫣偽裝的麵具被撕了下來, 血淋淋的疼, 剩下的,便是太過殘忍的坦誠,直接放在了他麵前:“愛不愛, 我都要嫁到你們傅家的。”


    結婚多年,她現在卻開口告訴他。


    是要嫁到傅家,才嫁給他。


    傅庭岸眼神看著她有些沉重, 主動談愛的那個往往在別人眼裏就像個愚蠢的貨色,正因如此, 喬尹嫣才有傷害他的資本,語氣越發帶著清晰的恨意:“為什麽連你也要來逼問我?我很髒了是嗎?誰又開始不是從一張白紙,被劃的遍體鱗傷?”


    “魏執已經死了, 我到頭來還是跟你哥解除了婚姻, 很可笑。”


    早知道傅時禮根本無意娶她,早知道……


    可是,早知道又怎樣?


    喬尹嫣輕笑諷刺的想, 她還是要聽從母親的安排,彎腰低頭在那些富豪貴胄的麵前諂媚逢迎。


    房間失了暖意的溫度,傅庭岸握緊她肩膀的大手也變得僵硬,即便喬尹嫣不願意說,傅時禮也將調查的資料都擺在了他的麵前。


    真相,往往是最難讓人接受。


    喬尹嫣挺直著背脊,迎視上他充血的黑眸,高傲姿態依舊在,一字一句溢出紅唇:“傅庭岸,當初是你心甘情願娶我的,我沒有逼你,也沒有強迫你上我的床。”


    所以,時到今日就別怪她隻看中傅家雄厚的勢力了。


    她沒了愛情。


    總是要彌補一下自己。


    對於傅庭岸,薑瓷隔天暗暗打聽了唐燕瀾的口吻。


    見似乎一切風平浪靜,待她從傅時禮口中得知了有個叫魏執的男人存在後,下班後,她開車去傅時禮的公司,等他辦完公,一起回家。


    偌大的辦公室裏,門被緊關上。


    薑瓷脫了高跟鞋盤腿坐在沙發,抬眸,看向端坐在書桌前優雅翻閱文件的男人,一時忍不住好奇,問他:“你早就看清了喬尹嫣的真麵目,為什麽不阻止你弟一把?”


    “男歡女愛,他自己願意跳下的圈套。”傅時禮眼皮都沒掀開,語調不緊不慢,暗有所指道:“沒有那個叫魏執的,他這些年不是被忽悠的很開心?”


    女人往往與男人不同,感性會多一些,薑瓷抱著膝蓋,將下巴抵在上麵說:“我總覺得你弟弟可能更需要一個真正愛他也願意給他生孩子的女人,而不是像喬尹嫣這樣,用自己婚姻去換取名氣代價的女人。”


    “各取所需。”傅時禮隻告訴了她四個字。


    成年男人的世界是現實殘酷的,沒有像女人這般心存美好憧憬。


    薑瓷聽了略心塞,安靜片刻,自顧自的說:“喬家看不上魏執這樣的小混混,才把喬尹嫣嫁給你,結果,魏執間接丟了性命……我現在好像有點明白了,為什麽喬尹嫣要糾纏著你不放了,她怕是在報複你吧。”


    以前她誤會了,總覺得喬尹嫣對傅時禮餘情未了。


    現在看來,喬尹嫣和傅時禮之間哪門子的餘情哦?她怕是,恨透了傅家,又放不下自己名媛光鮮靚麗的身份,隻能掛著虛偽的麵具一日又一日這樣活著。


    喬家一日還在,傅家不倒台。


    喬尹嫣就永遠沒有說愛魏執的資格。


    薑瓷想來想去,突然很感慨來了句:“我現在很慶幸我媽當年……沒有把我扔到薑家就不管不問了。”


    徐琬宜堅持把她養在身邊,就算再苦再累,自己的女兒也自己養。


    不然薑瓷難以想象換做她麵臨喬尹嫣這樣的處境,會怎樣選擇?


    傅時禮看了她眼,淡淡開腔說:“沒事,你被養在薑家,我也能把你娶回來。”


    薑瓷沒好氣說:“那我們就不認識了。”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可能和如果呢,這個假設,隻能讓心有不甘的人好受點罷了。


    想到這,薑瓷伸出腳下地,穿上鞋子朝辦公桌走,一邊問他:“你幾點下班?”


    傅時禮伸出手臂將人抱到了大腿上,圈著那纖細的腰肢,嗓音低沉:“等二十分鍾。”


    薑瓷點點頭說:“下周我要住劇組一段時間了,你要是照顧不好孩子,就送媽那邊去吧?”


    傅時禮隻是問:“住幾天?”


    “十天?半個月這樣。”


    “嗯。”


    薑瓷一忙起電影的事,是會不顧家的。


    傅時禮早就習慣了老婆這樣了,這段時間,正好也遇上他出差的行程安排,夫妻倆商量了一下,便將嗣寶放到了唐燕瀾家中,而傅庭岸到底和喬尹嫣之間的婚姻感情還是僵持在了這裏,便把傅薏喬也被送到奶奶家養一段時間。


    兩個小家夥都有伴,薑瓷看了也放心。


    嗣寶一時沒爸爸媽媽陪在身邊,幾乎每天都要給薑瓷和傅時禮發語音。


    小小一個人兒,還會查崗了。


    每天薑瓷住在橫店醒來時,都會收到嗣寶的一條語音消息,點開後,便聽到兒子在問:“媽媽,你在幹嘛?”


    她紅唇揚起溫柔的笑,怕小家夥看不懂字,也發語音過去:“媽媽剛起床。”


    嗣寶每天醒的都很早,小手就抱著奶奶的手機了,又對她說:“爸爸也起床了。”


    小家夥都快成為管家公了,薑瓷忙起來很少給傅時禮打電話,會知道丈夫的行蹤,幾乎都是從兒子這邊聽來的。


    嗣寶每天都要把爸爸媽媽的行程查的嚴嚴的,在薑瓷起床洗漱間,便聽見孩子說:“薏喬堂姐早上躲在房間哭鼻子了,她說想爸爸媽媽。”


    薑瓷用冷水洗臉的動作微頓,在大人的婚姻破裂當中,最受到傷害的便是孩子了。


    這一點,薑瓷很能切身體會。


    沉默了兩分鍾,她溫柔的問孩子:“那小寶貝有沒有哭鼻子?”


    嗣寶乖乖地說:“沒有哦。”


    夫妻倆的婚姻矛盾,孩子是能感受到的。


    薑瓷和傅時禮之間感情沒有問題,家裏營造出的氛圍是溫暖的,嗣寶自然就不會敏感的發現問題,在他眼裏,爸爸媽媽都是很相愛,很愛自己的。


    薑瓷跟孩子聊完,便洗漱完出門吃早餐。


    劇組的生活比外麵簡陋了些,薑瓷喝了一碗米粥和油條,快八點時,就開工了。


    她整個上午都在忙著拍戲,和演員溝通,到了快中午,才有時間歇一口氣,問助理要水喝時,視線也在片場找了找崔悅悅的身影。


    “崔編劇呢?”


    助理說:“找隔壁去了。”


    薑瓷最終還是決定沒有要顧景洲,而這個影帝也有骨氣沒在聯係她,反而是接了一部電影,和她劇組幾乎是同時開拍,就在隔壁。


    聽到崔悅悅在隔壁,薑瓷掩下眼眸說:“她過去幾次了?”


    “天天要跑好幾趟。”說到這兒,助理壓低聲說:“薑導,我聽說崔編劇好像是在給顧景洲改劇本。”


    像這些小道消息,助理混跡久了私底下的圈,聽來的最清楚不過了:“隔壁拍的電影戲份重女主,顧影帝很不滿意做配角,現在每天拍的戲,都是崔編劇前一天晚上改的。”


    一邊拍,一邊改劇本,這個操作也是神了。


    薑瓷慢吞吞將水喝完,說道:“隻要不影響我們拍戲進程,隨她。”


    崔悅悅不是簽了賣身契給她,想接私活,她也阻礙不了什麽。


    助理點到為止,而兩人都沒想到,崔悅悅這一去,到了天黑都沒回來。


    薑瓷白天拍完戲,晚上還有些劇本上細節要和崔悅悅商量著修改,晚飯時,她就給人發了條短信,結果,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過去了,也沒見回。


    等了又等,薑瓷隻好打電話過去。


    誰知沒人接,到了快深夜時,崔悅悅才回來。


    這時,薑瓷已經洗過澡也換了睡衣,獨自點亮著一盞台燈坐在書桌前,修改著劇本上的問題,突然聽見房門被敲響,她轉頭看了看,起身走過去。


    門打開,崔悅悅就站在外麵,態度很是歉意:“不好意思薑導,我手機沒電了。”


    薑瓷掃了她全身一眼,見人沒事,也沒說什麽。


    “薑導,你找我有事嗎?”


    “劇本上有些地方,需要跟你討論。”


    “那,那我回去換一身衣服,馬上過來。”崔悅悅沒進屋,很尷尬站在外頭。


    薑瓷淡淡開口:“嗯。”


    崔悅悅轉身便走回自己的房間,步伐還有些急,直到黃色的裙擺消失在拐角處,薑瓷才慢慢的收回視線,將門給關上。


    不到十分鍾,崔悅悅就來敲門了。


    換了身睡衣過來,表情有些不自然。


    薑瓷隻當她是怕自己知道私底下接活的事,也沒挑破,熬夜很容易犯困,便起身去泡杯咖啡,出聲問崔悅悅:“喝嗎?”


    “我不能喝。”崔悅悅下意識脫口而出。


    “嗯?”


    “不,不是……我說的是喝咖啡,晚上會失眠,所以不能喝。”崔悅悅略尷尬的解釋。


    薑瓷隻泡了自己的份,坐下來不過多久就明顯感覺到崔悅悅今晚不在狀態。


    她淡去口中咖啡的苦澀味道,問了一遍:“你沒事?”


    “啊,沒事。”崔悅悅表情有些僵。


    擺在書桌上的時鍾指向了快一點,薑瓷看她臉色微白,狀態也不太好,便沒有在交談下去,對她說:“今晚就到這裏,你要有事便請幾天假休息,把精神養好了再來上班。”


    崔悅悅手指無聲捏緊衣擺,搖搖頭:“薑導,我睡一晚就沒事了,抱歉。”


    薑瓷行事雖然不是很嚴厲也有原則,她提醒一句:“下不為例。”


    崔悅悅聽懂了,也知道自己狀態很影響拍攝進展,尷尬道了兩次歉,才離開房間。


    深夜窗外的天色黑沉沉的,薑瓷又去泡了杯咖啡,坐在書桌前,台燈的光暈將她身影照映的幾分模糊映在牆壁前,她低眸,眼睫毛微微落下陰影,獨自忙到了後半夜。


    第二天早上,薑瓷比平時晚起了快四十分鍾。


    她昨晚熬夜,鬧鈴響了又響,頭也暈暈的。


    可能是咖啡喝多了。


    薑瓷去衛生間簡單的洗漱,五六分鍾過後,才離開房間。


    今天上午要忙的事,有副導演在。


    薑瓷晚一些倒是也沒什麽,出來便看見崔悅悅很積極在片場幫忙,她去泡了杯茶提神,指尖捏著眉心沒有鬆開。


    “薑導,早餐都給你留著。”助理走過來,看她似乎氣色不太好。


    薑瓷熬夜熬的沒什麽胃口吃東西,喝點水就已經飽了。


    她是屬於那種一忙碌起來,連吃飯都覺得累的人,中午時,也吃的少。


    午休一個小時,薑瓷手機接到了傅時禮的電話。


    接聽後,男人低沉好聽的嗓音傳來:“你助理說,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吃東西?”


    薑瓷沒想到自己身邊的人還去通風報信了,回頭看了看和眾人打成一片的助理,抿唇說:“你什麽時候收買了我的人?”


    傅時禮也不跟她說:“你有沒有想吃的?我讓秘書給你送來。”


    薑瓷想了一圈,都沒有想到。


    可能是昨晚熬夜到三四點的緣故,有些累,她開玩笑說:“可能年紀大了,一熬夜身體就垮,我下午去補覺就好了。”


    “不吃東西?”


    “沒什麽想吃的,太油吃不下,太清淡也沒胃口。”薑瓷感覺他隱約要生氣了,便又哄道:“晚上一定好好吃飯。”


    雖然隔著電話,看不見傅時禮的麵容表情,卻能想象得到他估計在皺眉頭了。


    薑瓷還想說點什麽,眼角餘光卻掃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她微微擰眉,對傅時禮說:“先不聊了,晚上給你打電話。”


    傅時禮口中的話還沒交代完她,便聽到對方掛斷通話的嘟嘟聲。


    這敷衍的態度,真的讓男人皺起了眉頭。


    而薑瓷來不及思緒傅時禮會怎麽想,她看到李葉娜出現的片場,很是意外,往回走去。


    李葉娜拿著手機,目光也看見她,索性就不找別人問,待薑瓷走近後,直接開門見山的問:“崔悅悅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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