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 薑瓷躺在病床上還在睡。


    病房的燈光被調的很暗淡, 傅時禮送走了其他人, 獨自走進來,拉了把椅子守在床沿前, 靜靜凝望著臉色蒼白的女人。


    她生完孩子虛弱的模樣落在他眼睛裏,讓胸膛內驀地生出了某種撼動心底情緒的東西,大手下意識朝褲袋伸去,想要抽根煙壓下卻連煙盒都沒摸到。


    傅時禮後知後覺想起, 他已經戒煙了。


    他薄唇抿起, 斷了抽煙的念頭,視線依舊緊緊盯著薑瓷熟睡的臉蛋不放。


    什麽時候開始,這個被他看做是囊中之物的女人, 已經成了他生命中缺一不可的存在了,傅時禮坐在這沉思,將今晚前前後後發生的事又回憶了一遍, 還想到了往後餘生將會跟她一起度過漫長的幾十年,心中隱隱很是期待。


    他指腹溫柔撫過她麵頰, 先前在產房前焦慮等待的緊張心情已經平複,不過就算醫生告知孕婦產後沒有身體大礙,他沒看到薑瓷睜開眼醒來, 依舊不能完全安心。


    病房外的走到幾乎沒了路過的腳步聲, 夜色靜的能聽見自己呼吸。


    傅時禮看了她睡覺很長時間,大手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機,拍下了薑瓷產後躺在病床上的這一幕。


    他將照片存放在手機裏, 反複的看。


    淩晨三點,傅時禮坐在椅子守夜毫無睡意,他開始從通訊錄裏翻號碼,電話一個接著一個撥打過去,也不顧現在深夜幾點了。


    那邊睡夢中被騷擾醒來,接通後,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他說:“我有兒子了。”


    早晨七點,窗外透出亮光。


    在一縷光線照映在薑瓷的臉上時,她眼睫顫著,睜開了眼。


    四周環境映入視線內,白色牆壁,淡藍色的窗簾,還有她身上蓋著白色被褥,都無不讓人感到陌生。


    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薑瓷下意識想起身。


    她剛一動,就發現白皙的手被握著,轉頭看到守在旁邊的男人,依舊穿著昨晚的黑色西裝,外套脫了,白襯衫看上去帶著淩亂的褶皺,與平日裏一絲不苟的形象截然相反。


    而且,他盯著她的眼睛裏纏繞滿血絲,不知夜裏守了幾點了。


    薑瓷對視著男人溫柔的目光,慢慢的才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她猛地坐起身,嚇出了一身冷汗,伸手去找自己的肚子,隔著被子已經摸不到了。


    “我生了?”


    在薑瓷還茫然的時候,傅時禮一言不發地伸出手臂,將她抱住,壓在了懷裏。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頭頂緩緩響起:“你很厲害,把孩子生下來了。”


    薑瓷沒被他誇得輕飄飄的,從他懷裏抬起頭,小臉還失著血色,心情卻還有些激動,下意識脫口而出:“女兒好看嗎?”


    傅時禮深邃的目光凝望著她,一時頓住,氣氛都沉默了。


    他思忖幾許,告訴薑瓷:“你生的是兒子,很可愛。”


    薑瓷唇邊的笑容漸漸消失,又扯上,不過看起來有些牽強就是了:“我聽醫生說是女兒啊,你沒讓人給抱錯了吧傅總?”


    “是你隔壁兩個孕婦生的是女兒。”傅時禮讓她接受這個事實,嗓音低緩卻無比清晰:“我們的是兒子。”


    薑瓷:“……”


    她不是說重女輕男,隻是心底一直期待著這胎是軟軟香香的女兒。


    現在傅時禮來一句是兒子,讓薑瓷有片刻的懷疑人生。


    結果,他還要說:“你別多想。”


    “兒子也好。”薑瓷笑了笑,還是很牽強。


    傅時禮低頭,薄唇在她額頭太陽穴處吻了下:“跟你說個開心的?”


    薑瓷抬起眼眸看著他,似乎是已經猜到了要說什麽事。


    “含含讓我跟你說,首播的電影票房破了2個億,成為上半年口碑之冠。”傅時禮手掌摸摸她的臉蛋,嗓音含著溫和的笑:“你很棒。”


    這部薑瓷和展信佳以小成本投資拍出來的電影口碑一上去,名利雙收,她在昨晚首映當天,還添多了個兒子。


    在外人眼裏,是雙喜臨門了。


    薑瓷聽到自己昨晚生了個兒子沒怎麽笑,聽到高票房卻笑了,漆黑的眼眸彎彎,對傅時禮說:“兒子呢?我想看看他……”


    上午趁著一些親朋好友還沒有來醫院探望孩子,傅時禮先讓護士將孩子抱到病房裏給薑瓷看看。


    薑瓷身體還很虛弱,躺在病床上,一雙眼睛盯著繈褓中的孩子,還沒張開的五官臉型看不出像誰,小小的一個,讓她看得心裏溫軟極了,不過也隻是看看,沒有什麽經驗,不敢伸手去碰孩子的小胳臂小腳。


    傅時禮已經敢伸出手臂去抱了,比她要厲害。


    “剛生下來時哭了幾聲,一直都很乖。”他眉目間帶著淡淡歡喜,也跟著一起盯著繈褓中熟睡的兒子看。


    即便這個新生兒就是這樣睡得又香又甜,小眼睛眯得很緊,他醜醜的樣子也讓初為父母的兩人看不過癮。


    薑瓷見這孩子很愛睡覺,指尖輕輕的去觸碰那嫩嫩的臉蛋兒,眼角處有股酸暖湧上,她開口說:“我都當媽媽了。”


    完全想象不到,一轉眼才不到一年,她已經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階段,擁有了一個新的身份。


    更難以想象,這個小不點兒在她肚子裏待了九個多月。


    “真的是我生下來的嗎?”薑瓷生完孩子就淨說傻話了。


    她仰頭,還衝著傅時禮傻笑。


    傅時禮站在床邊,有孩子在睡覺,連說話都壓低音調:“不是你,還是我生的?”


    薑瓷就是感覺很新奇,當了媽才能體會到這種感覺。


    她又問起了自己母親什麽時候來。


    傅時禮說:“嶽母今早已經坐飛機回來,下午能到。”


    那些親朋好友都知道薑瓷昨晚生完孩子肯定累得夠嗆,上午除了唐燕瀾來外,幾乎沒有什麽人來。


    薑瓷也正好休息,將孩子給奶奶看著。


    唐燕瀾從昨晚興奮到現在,抱著孫子不撒手,現在對薑瓷更是有求必應,趁著傅時禮沒在病房時候,還跟她說:“我和你公公早就準備好了,孩子生下來,就送給你名下一套別墅。”


    薑瓷在喝湯,差點就給嗆住了。


    她沒有什麽血色的臉蛋這會憋的通紅,眼眸訝異看著自己婆婆。


    生一個孩子給一套房,這事她隻在別人嘴裏聽說過,怎麽也沒想到有一天會發生自己身上。


    這時傅時禮也回來了,而唐燕瀾對她溫柔的笑了兩下,打住話頭。


    這套別墅收還是不收?


    薑瓷下午的時候都在思考這事,她還沒見到自己母親,躺在病床上,有些精神不足去應付這些來探望孩子的親戚。


    到了五點左右,傅時禮將這群人招待走後,整個病房都顯得安靜了下來。


    “明天上午就能出院回家。”他去問過醫生,也不喜歡醫院熱鬧的氛圍,這樣並不能讓薑瓷和孩子都得到很好的環境休息。


    薑瓷點點頭,等男人倒了杯熱水走過來時,她白皙指尖去抓住他一片西裝衣角,很認真地說:“你媽媽要送我一套別墅……”


    一套別墅起價就是幾千萬,一部小成本電影的投資錢了。


    薑瓷想這個別墅,不知道該怎麽推托掉。


    結果,傅時禮聽了淡定道:“你收著就是。”


    薑瓷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麽,卻被他一句話給堵了回去:“當初庭岸家生女兒,媽也送了一套別墅。”


    二兒媳婦有的東西,雖然大兒媳婦晚進門,肯定也要有的。


    傅時禮姿態從容,讓她心安理得收下。


    薑瓷聽到婆婆也送過喬尹嫣別墅,想了想,便沒有什麽好推托的了,她轉念想到下午二嬸提著水果來看孩子時那股激動的表情。


    因為傅時禮在場,孩子讓看,卻也沒讓二嬸靠近她。


    薑瓷眼眸微睜,好奇上了:“岑小蔓生了三胎,二嬸也給了她三套房嗎?”


    傅時禮眉目挑出笑意,長指在她的臉蛋一劃,嗓音溢出薄唇:“我媽能跟二嬸一樣?想什麽呢你。”


    薑瓷還來不及解讀這意思,門外被敲響了兩聲。


    她轉頭,看到自己母親風塵仆仆的來醫院了。


    一個孩子一套別墅房這事,早兩年前,岑小蔓看到喬尹嫣生下女兒被公公婆婆獎勵,就已經嫉妒紅透了眼珠子。


    今天她連房間的門都沒踏出去半步,眼睛紅腫酸痛,見不了人了,因為在得知薑瓷生了兒子後,昨晚自己就抱著三個女兒哭了一整宿。


    傅佳誠聽得太陽穴突突的疼,忍不住訓喝:“我哥有兒子你哭什麽?”


    岑小蔓一把鼻涕一把淚擦著,嗓子吼了回去:“我坐月子你媽不上心,什麽事都讓月嫂來,你信不信,要是你哥家那位坐月子想讓你媽去伺候,她肯定馬上大包小包提著東西去了。”


    傅佳誠:“……”


    岑小蔓說完,狠狠咬唇:“她那胎看起來就是個姑娘,怎麽會成兒子。”


    想生兒子的偏偏沒有,不想生兒子的偏偏就生了。


    這氣壞了岑小蔓,不停數落著自己丈夫:“你大伯母肯定又要送別墅了……傅佳誠,我給你家生了三個,連一個廁所都沒得,你看看,讓我出去怎麽見人。”


    越說,岑小蔓就感覺越過不下去了。


    想離婚!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修過文,大家可以去重看。


    其實重男輕女的隻是二嬸家,莫名的有點熏疼岑小蔓這三胎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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