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太的態度擺明了是手上查到了些證據, 才會這樣找上薑瓷質問:“你是不是在一家醫院陪劇組裏的誰做過流產?”


    薑瓷漆黑的眼眸抬起, 幹淨得不得了, 看起來也不像是那種會做出汙穢事的女人,她對視著梁太太含著怒火的眼神, 靜了幾秒。


    “薑小姐,我知道你的身份。”


    梁太太雖然婚後持家,甘願做個名聲在外的賢內助,卻也到底是著名導演的老婆, 平時私底下沒少跟圈內地位穩固的女明星一起美容逛街打牌。


    她搬出了徐琬宜來, 想借著這層關係說事:“你母親跟我私底下交情頗熟,平時沒少念著讓我們給你介紹男朋友。”


    薑瓷聽見頗熟二字就頭疼。


    果不其然,有人開始翻舊交情的賬了:“當年你母親三婚那次被人誣陷小三上位遭受事業低穀期時, 還是我推薦她演了一部梁正的電影才翻身,薑小姐,你何必為了一個小三跟我藏著掖著, 你這樣可沒半點你母親精明的頭腦。”


    貴太圈內最喜歡集聚一起排斥小三上位狐狸精了,也不是沒有女明星做導演的情人被正室們聯合封殺過, 梁太太希望她能清楚自己的立場。


    薑瓷拿一旁的礦泉水抿了口,潤完了喉嚨,才出聲說:“梁太太, 我不知道你是有什麽方法查到我這的, 不過,你能查到這,就不能往深一步查了?”


    非要讓她出來作證嗎?


    就算有恩情在, 也是她母親的恩情,薑瓷沒有出賣別人隱私的習慣,抿唇說:“至於介紹男朋友,也不勞煩你了。”


    梁太太臉色很難看。


    她就算查到了梁正會承認?


    沒有確鑿的證據擺在眼前,男人永遠都會反咬一口,有人站出來指認就不一樣了,這樣才會讓梁正心虛作祟裝孫子,她才能先把外麵的狐狸精處理了,再關好門痛打家裏這個“犯錯的孩子。”


    要是門沒關好就開打,惹得旁人矚目了,這個“犯錯的孩子。”一定會跑出去!


    “我當年穿著一身地攤貨和梁正捱過窮了數年,他哄著說我是他繆斯女神,早晚會讓我一身大牌,努力拚搏了十幾年,他確實成功了也很念舊,在外逢場作戲著也沒想要換老婆,一個有身家有才華的導演,拍了幾部爆票房的電影,女明星想獻身是正常事,但是,這也不是他讓小三懷孕的借口。”


    站在梁太太的角度上,所以薑瓷是有義務站在她這邊的,所以,試圖用之以情的勸。


    薑瓷對梁太太的了解少之又少,她跟李葉娜撕翻了,也不可能去問。


    沉默了會,便說:“這件事,我不清楚。”


    梁太太想拿她當槍使,怕是不想影響了跟丈夫的夫妻情分,到時她好人難做,成了一個兩麵三刀的告密者。


    薑瓷一開始就是被李葉娜給牽扯進來的,自然就不願意繼續幹涉到。


    這種態度,讓梁太太當場就變臉了。


    她此刻儼然是沒了賢惠的氣質,甚至是很惡毒的揣測:“你是不是也在做男人的小三?隻有小三才會護著小三。”


    薑瓷擰起眉心,感覺很不可理喻。


    她現在甚至開始認為堅定立場是對的,沒有牽扯進梁太太抓小三的事裏,不然到頭來是要被惹得一身的腥。


    梁太太完全像是變了個人,開始用詞激烈的罵起來。


    還開始造謠起了:“梁正是不是跟你們外麵這些狐狸精說過,生一個孩子就給一千萬?還送你們大別墅住?”


    “梁太太,請你注意用詞。”


    薑瓷也不是軟柿子,被人指著鼻子罵小三還賠笑,她板著起了小臉,警告道:“我完全可以告你誹謗。”


    梁太太一臉嗤鼻:“你們做小三的還怕別人誹謗?”


    薑瓷就好笑了,她不願意蹚這趟渾水就成小三了?


    她也幹脆表明了態度,眼眸漸漸透著冷意:“梁太太,我不是你的女兒,也不是你的姐妹,沒有義務陪你對付自己丈夫,現在請你出去。”


    梁太太在劇組的地位,就跟皇後娘娘似的。


    還是第一次被這樣趕,當下氣不過放下狠話:“你會後悔。”


    薑瓷反正這部電影拍完了,以後就沒有在跟梁正這種人品有問題的導演繼續合作的打算。


    梁太太這一句話,威脅不了她什麽。


    化妝間的這場鬧劇上演的無聲無息,休息時間的緣故也沒有旁觀者目睹,頂多有幾人看到梁太太今天來劇組了,又一臉怒氣地離開。


    薑瓷接下來,也沒看見陳蓓蓓的身影。


    可能是梁太太抓小三的架勢太大,先去避風頭了。


    她沒放心上,卻就在這事的第二天,被莫名的冠上小三的帽子。


    早上薑瓷起床時就感覺很疲乏不適,用體溫計測量才發現正在低燒著,估計是換季的緣故,懷孕了身體素質也跟著降低不少。


    她換衣服到了一半,感覺好累沒力氣了,腦袋有種不清醒的感覺,什麽都提不起精神來,披散著長發坐在床沿。


    蕭畫早就去上班了,公寓也就她一人。


    薑瓷摸了摸自己灼熱的臉頰,眼皮重得又朝被褥躺了回去,沒過一會,手機響了起來。


    她閉著眼睛伸手去摸,接通了往耳朵貼,聲音怏怏的:“喂?”


    “你還沒睡醒?”


    徐琬宜的聲音冷不了的傳來,讓薑瓷模糊的意識瞬間清醒了幾分,她下意識看了看手機屏幕上,確定是熟悉的號碼,自己沒有幻聽。


    從被告密懷孕後,這還是母女倆第一次通話。


    薑瓷從被窩裏坐了起來,一手捂著低燙的額頭,出聲問:“媽,我好像有點……”


    低燒了,懷孕不能吃藥該怎麽辦這句話還沒說出口,就先被徐琬宜的話打斷:“你和梁正是什麽回事?”


    薑瓷聲音卡在了喉嚨裏,有些怔:“什麽?”


    徐琬宜這人強勢一輩子,也要麵子了一輩子,她無時無刻都維護著自己女神形象,自然不允許有任何汙點,語氣嚴厲了幾分:“梁太太在外說你和她老公有一腿,還帶著梁正的小三去醫院打胎。”


    薑瓷沒想到梁太太報複心會強烈到這份上,都不惜賠上自己丈夫名聲?


    她馬上否認:“我沒有。”


    “那你有沒有帶梁正外麵養的小三去打胎?”徐琬宜問。


    薑瓷深呼吸一口氣,感覺低燒的緣故身體內都在燒著火,不小心就得爆發出來了,她咬唇,盡量讓語氣很平靜道:“我有,是被抓壯丁去的。”


    她要早知道去醫院是給陳蓓蓓安排流產手續,打死都不會出公寓這個門。


    這事擱在一個月前,徐琬宜倒是不信自己冷淡的女兒會跟中年男人有什麽牽扯。


    結果前幾天,突然知道薑瓷肚子裏懷了傅時禮孩子這事,讓她判斷力有了幾分沉思,往更深的一層想去了:“梁正那狗東西,私底下有沒有欺負你?”


    徐琬宜會這樣稱呼梁正,顯然也是知道這個男人的德行。


    薑瓷很有耐心地解釋:“沒有。”


    “劇組你別去了,我會和梁正的經紀人說。”徐琬宜強勢地安排好,又問:“那個女人是誰?”


    “媽,這個你去問李葉娜吧。”


    薑瓷心神疲憊,不想在聊這個了。


    徐琬宜在電話裏說:“今天回家,你懷孕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


    “……”薑瓷。


    她不想去,傅時禮還沒出差回來。


    “聽到了嗎?”


    “我能明天來嗎,有點不舒服。”薑瓷還想掙紮一下的。


    徐琬宜直接滅了她的希望:“我讓餘叔來接你。”


    電話傳來嘟嘟聲,已經被掛斷。


    薑瓷看著屏幕上結束的通話,有一瞬間想打電話給傅時禮求救了,轉念一想,他人又不在,最終還是壓下了這股衝動,伸手摸摸自己有點燙的額頭,在疲倦到極致時,還要打起精神去應付家裏這位,想想就很累。


    她躺了一兩分鍾,最終認命起來繼續穿衣服。


    懷孕初期,是看不出來的。


    薑瓷本來就瘦,要不是懷孕確診了,看到那纖細的腰肢,都很懷疑這裏麵真有個小孩子了?


    她用指尖,輕輕地去戳了下肚子,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餘叔四十分鍾左右就到公寓樓下了,薑瓷裹著米藍色風衣上車,黑色的頭發披在肩也不去打理,小臉沒化妝,看起來沒什麽精神。


    她偶爾吸吸鼻子,靠在椅背上昏昏沉沉了一路。


    今天徐女士就在家等著,來到別墅時,才剛進門就能聽見她在跟誰打電話。


    “梁正他老婆有精神病史就給我去治,她抓小三潑髒水到我徐琬宜的女兒身上算什麽回事?”


    “我女兒花點錢去找個小白臉也比梁正這個狗東西強,可笑至極。”


    “道歉,有精神病也得給我彎下腰道歉。”


    徐琬宜強勢起來,普通的人是招架不住,平日裏聽起來優雅的聲音變得很淩厲了。


    薑瓷靜靜地站在一米外,也沒上前,猜到母親正在跟梁正的經紀人通話著。


    過了大概幾分鍾,徐琬宜終於掛了電話,怒火還沒平息,轉身就看到了薑瓷,語氣自然就好不到哪裏去:“你本事倒是越來越大了。”


    薑瓷拿出手機,又將風衣脫了擱在沙發上,裏麵是一件緊身裙,看不出懷孕的現象,低燒的緣故不想開口說話。


    徐琬宜極少開口會提起往事,她如今,語氣帶著刺一般說:“未婚先孕,你倒是學我當年,學的有模有樣。”


    “誰讓我是您女兒呢。”薑瓷頂撞了句。


    徐琬宜要不是看她肚子的份上,怒火早就爆發了:“我要不打電話喊你回家,你準備躲到什麽時候?”


    “沒準備怎麽躲,今天不回,過兩天也要回了。”薑瓷眉眼間擰著許些疲倦的情緒,她站一會都感覺沒力氣,誰知道懷孕生病會這麽累。


    她朝沙發坐下,很沒精神。


    這副樣子,落在徐琬宜眼裏就跟故意裝的似的,叫她回一次家就裝病上了?


    “你爸要沒死的早,看到你這樣不得被氣死。”


    很少有人知道,薑瓷心中的忌諱就是已故的父親,她驀然聽見母親提起,抬頭看過去,一雙眼睛不知怎麽了就通紅了,紅唇開口說:“我爸要沒死的早,你還能嫁了一次又一次嗎?”


    “薑瓷!”徐琬宜美麗的臉色極其的難看,最聽不得從女兒口中說出這種忤逆的話來。


    不管圈內圈外,眾所周知的都是徐琬宜這二十幾年來的幾次婚姻狀況,卻沒有人知道她早年未婚先孕生下薑瓷的那一段過去。


    她的第一任丈夫,到底是不是薑瓷的父親,都沒有媒體扒的出來。


    母女倆都有忌諱的事,誰也不願意示弱。


    薑瓷手指根根握緊手機,像是要用力去折斷般,其實她也承認自己意外懷孕這事做的有失妥當,卻又因為母親這樣給李葉娜資源,也不顧她的感受,到底是有些遷怒的情緒在裏頭。


    客廳的氣氛逐漸變得僵持起來,最後還是麗姐從廚房跑出來說:“我燉好了雞湯,最補身體了,小姐嚐一碗?”


    虛不受補這個道理薑瓷還是懂的,她在低燒,也沒胃口喝這個。


    “不想喝。”她站起來,想去外麵透透氣。


    麗姐為難道:“夫人,您看這。”


    徐琬宜也不攔,這脾氣還能慣著不成?


    別墅外。


    薑瓷指尖擦了擦自己鼻尖,感覺有點輕微的流鼻涕,一走出來,才想起忘記穿外套就有點後悔了。


    她站在原地,現在回去拿衣服跟示弱沒什麽區別。


    天生骨子裏就倔強的脾氣,讓薑瓷打死自己也不回頭,她低頭打開手機,發現有不少未讀的短信,點進去看,起碼有上百條罵人的。


    發信人都是同一個號碼。


    薑瓷這股火氣被點了又點,衝動之餘都想回撥過去。


    不過到底是壓下了,感覺很可笑。


    誰發的,想都想的到了。


    一開始她看梁太太很賢惠的氣質,名聲在外也是照顧家庭的賢內助,卻沒想到潑婦的行為能幹的這樣得心應手。


    罵她被自己老公睡爛了?


    薑瓷麵無表情地將這些短信都截圖留下,要真逼急了,直接拷貝送給記者一份,讓她人設崩塌,也未嚐不可的。


    她拉黑了這個號碼,站在風裏是有點冷,繼續吹下去就要更感冒了。


    薑瓷想了想,還是不要骨氣回別墅吧。


    正轉身呢,卻聽到隔壁有個清脆的女聲,再喊她:“嫂子!”


    薑瓷訝異轉身,看到唐含含的身影,朝自己揮著手說:“我姨家今天來了好多客人,你也過來坐坐呀。”


    傅時禮還不在,她跑去他家做客做什麽?


    薑瓷看著唐含含飛奔過來,這刻很後悔出來透氣了,還不如坐在家裏看徐女士那張冷臉。


    作者有話要說:  傅總:看來你長大了,都能自己去搞定家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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