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平原皺著眉頭道:“若是從正北往南的方向……還真有一個好去處……”


    高文成抬頭看了看外麵的天時,道:“現在已經是零點多了,我們這個時候,過去看正好。再過一會兒,月亮就要偏得厲害了,勉強觀視,多有偏頗。”


    萬平原沉吟一下便道:“那咱們現在就過去一看。”


    “我也去!”


    孤落雁舉手。


    “一起去!”


    ……


    而這個時候,左小多等人也已經到了鳳回頭多時。


    好久沒有露麵的何圓月坐在輪椅上,明明是這麽熱的天,身上卻還裹了一層毛毯。


    顯然,她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點,支撐不了多久了。


    秦方陽將一切盡都默默地看在眼內,心中的那份痛苦,翻江倒海,千頭萬緒,紛遝而至,當真是非筆墨可以形容。


    甚至不用左小多看相明說,秦方陽自己就可以看得出來:何圓月的時日無多了。


    已至油盡燈枯之境,本源徹底枯竭,生命走到了盡頭!


    若何圓月隻是普通人,完全可以找某些奪天地造化的裨益靈藥,添增壽元。


    但何圓月本來曾經是修行者,卻因為重創而傷及本源,致令無法繼續修煉,更讓她的身體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漏鬥,即便服用仙丹靈藥,裨益也百不餘一,九成九都浪費掉了,而今到本源枯竭的一刻,再也回天乏術,無可奈何!


    更有甚者,秦方陽從何圓月沒有露麵這十幾天,卻蒼老得異乎尋常,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何月圓應該是服用了什麽禁藥之後,承受反噬而造成的結果。


    在這個最後時刻,何圓月居然還在透支。這讓秦方陽有一種崩潰的感覺。


    現在,何圓月注目於月光下的鳳凰城,滿布皺紋的麵孔上,充滿了舒心的笑意。


    “或許這兩大家族的驀然倒下,對於鳳凰城的民生,造成一定程度的影響……但是,鳳脈……已經掙脫了。”


    “鳳凰的一隻腳,已經重獲自由,正在努力掙紮,蓄勢待發。”


    “隻待另一隻也已經大半自由的腳,完全擺脫桎梏,便是騰飛之格;這一次,鳳脈的騰起,不會再有任何的阻滯了!”


    何圓月神情欣悅,道:“小多,以你來看呢?”


    左小多注目看去,隻見在遼闊的大地上,淡淡霧氣不住升騰,氣態儼然……


    隨著霧氣的不住升騰翻湧,豈不正是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凝然眼前。


    而自己當前所站的位置,正是鳳凰已經高高抬起來的頭部;左右兩邊的山嶽正應了鳳凰的雙翅。


    鳳凰城中,一隻鳳爪已經抬起,抬在虛空,另一隻腳也正在從泥濘之中拔出來。


    再往正南處看,前幾天被燒幹淨的南山,隱隱有絲絲光芒閃爍,似乎是鳳凰振翅欲要騰飛之時,漂亮尾羽上的點點火光……


    “振翼之勢已成!任誰都無法阻擋了!”


    左小多肯定的點點頭。


    跟著卻又皺起眉頭,喃喃道:“但仍有無數雜鳥,環伺覬覦於側!凶煞之氣,四方困擾,還是危機重重之格,大意不得啊!”


    何圓月安然道:“鳳凰傲世則百鳥朝凰,鳳凰落魄,百鳥則亟欲取而代之,奪鳳命為己用,此際鳳凰雖得騰飛之勢,然隕滅危機仍存,群鳥在側方為正理。”


    “或者想要分一杯羹,或者意欲守護鳳凰高飛,鳳凰一旦衝起,百鳥就有了跟隨的主心骨。而心懷不軌的另一半,卻是想要將鳳凰按死,自己獲利。”


    “鳳脈完全充盈,鳳凰衝起的那一刻,積累了無數年的氣運流溢,隻要能夠分潤一二,便是大有裨益!”


    “所以龍脈鳳脈,每逢淩世之時,在衝起而未起的那一刻,必然伴隨著無數風險,這也是夭折的龍脈鳳脈,遠遠比騰飛九霄的要多得多的根本原因!”


    何圓月歎了口氣:“而且更讓人憤怒的是……真正毀於敵人布局設計的龍脈鳳脈並不多。絕大多數都是毀在自己一方之人的私心作祟……可悲可歎。”


    左小念明眸轉了轉,道:“但是那天的龍脈高飛,明明衝起的很容易,沒有遭遇半分攔阻啊!”


    “咳咳……”


    何圓月咳嗽一聲,道:“那條龍脈,隻能說是例外中的例外,它那樣的例子絕難仿製,難以評說。說實話,這麽多年,那麽猥瑣現世的龍脈,端的是開天辟地第一條。自從有了人類,還沒有出現過這樣的龍脈。”


    “猥瑣?”左小念愣住。


    “就是猥瑣,我觀視鳳凰城鳳脈數十年歲月,卻從來沒有發現那條龍脈的存在。”


    “唯一解釋就是,那條龍脈已經埋在地底做夢一般睡覺了無數歲月,也不努力,也不借助天運天時……”


    “按道理來說,一般龍脈鳳脈都是起於地表,時刻吸收吞吐天地靈氣,慢慢積累氣運,才能更好的一朝淩世,騰飛而去……”


    “而那條龍脈則不然,已經不知道沉寂了多久的龍脈,就在地下宅著不出來。”


    “就在地下慢慢的侵吞地氣養自己,半點不嫌時間長,我甚至懷疑,那龍脈很有可能是早就積累得夠了,但它寧可沉寂,埋頭睡覺,也不出來,不肯現世。”


    “這次若不是大火南來,驚醒了這條龍脈,恐怕還會繼續的睡下去,睡到天荒地老……”


    何圓月翻著白眼,有意無意的瞄了左小多一眼,道:“此等憊懶之龍脈,實在是千古未見之猥瑣,更兼膽小怯懦,一朝乘風入雲,居然將積攢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氣運全部帶走……一點都沒留下,可見吝嗇也是到了極點,守財奴一個!”


    左小多揉揉鼻子,心道,這貨的行事態度跟我倒是有點像,深得我心,我的東西憑什麽要留給其他人……


    旁邊的左小念也有這樣的感覺,嬌笑道:“師父,你說的這個脾氣性格,跟小多多有點像哩。”


    何圓月哼一聲,道:“哪裏像了,這小子哪裏算得上龍,頂多隻能算是一條蟲。”


    左小多昂然道:“我雖然是蟲,但我相信我總有一天會變成龍的,相比較來說,還是蟲好,沒人關注,自然也就沒危險,安全第一,上上大吉,嘿嘿嘿……”


    “德行!”左小念啐了一口。


    “誌氣!”何圓月也搖頭失笑。


    “小多,再看看鳳脈潛在之危險與危機。”何圓月道。


    “危險?危機?”左小多表示不解。


    “危險從何而來?危險中的機遇,又存在於哪裏?這已經變成了當前的重中之重了。”


    “嗯。”


    左小多凝定心神,再次仔仔細細看過去,這一看就足足看了十幾分鍾時間,終於歎了口氣,道:“何奶奶……這後續的格局實在是太混亂了,我隻看到敵我雙方錯綜複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如一團亂麻,難以分剝清楚……”


    何圓月默默點頭,左小多能看到這一步,就已經極不容易。


    “總體來說……終究已經是大大地改善了狀況。”


    何圓月臉帶笑容,舒心道:“其實能到走到這一步,我已經很滿足了。若說尚有美中不足的部分,就是一直沒有能找到鳳府的位置。”


    “鳳府……”


    左小多閉上了嘴。


    他與何圓月有一項本質的不同,何圓月終究是不良於行,不能如自己一般的飛天遁地,可以去仔細觀視,確認狀況;以至於太多太多的地方,何圓月卻是注定看不到的。


    但左小多不同。


    左小多自從掌握了望氣術之後,基本上每時每刻都在觀視狀況。


    可說是將自己家裏的每個房間,擺放布置都看了再看。


    所經所過之處,每一棟樓,每一個門麵,左小多隻要動念都要去看。


    不知是不是功夫到了,反正左小多在有意無意之間,發現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鳳脈最為集中,最最濃鬱,最最活躍的地方,赫然就是自己家所居住的鳳舞家園小區。


    隻不過,那份與眾不同不知道被什麽給屏蔽了。


    若不是常年在此居住,或者每時每刻都在觀察,一天晨昏早晚,無所事事的四下裏亂看的話,還真看不出來。


    換言之,鳳舞家園小區就是何月圓所言的鳳府所在。


    而……鳳舞家園小區之中,氣脈最濃鬱的位置,莫過於自己家了!


    在左小多發現乃至確認這一點的時候,驚得頭皮發炸,渾身上下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在以自己家居住宅格局論,按照所有房間分布推衍……左小念的房間方位,正處在東南位,亦是紫氣東來第一照的起點;夕陽西下最後一瞥之歸處。


    也就是所謂的紫火衝天,熊熊烈焰升騰之格局。


    確認這一點之後的左小多險些嚇掉了魂。


    正邪雙方,無數的人紅著眼睛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的地方,竟然就是我家?


    這個事實,讓左小多一時間整個人都是木的。


    及至後來知道了自己爸媽其實是大佬,因緣際會在此居住……


    左小多才覺得自己貌似找到了一點比較合理解釋。


    但仍舊有一點小小的不解:既然如此布置,既然早就占據,但為何放任殺破狼等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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