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試圖拒絕。


    陳媽卻沒有聽進去,抬起腳準備出門。


    甘霖:“……”


    她剛準備無奈地歎一口氣,陳媽的腳又放了下來。


    “不行啊,我要是走了,誰來照顧小姐!”


    甘霖趕緊點頭,“別走了。”


    陳媽的眼眶又是一紅。


    “換做是以前哪裏會是這樣啊,小姐身邊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院子裏麵的下人也都是幹粗活,粗手粗腳的……”


    “實在是老奴沒用!老奴不爭氣……”


    眼看陳媽又要給自己幾個大嘴巴子,甘霖默默抬起手攔住了她。


    好不容易把這事情擺平,甘霖詢問起了目前的資產。


    陳媽在甘家幾十年,照顧夫人小姐的起居,各種貼身瑣事,管賬也很擅長。


    當初甘老爺被抓走以後,甘家樹倒猢猻散。


    甘夫人帶著原主匆匆離開,收拾的東西都是些便攜的衣服珠寶。


    手裏麵的現金大洋,大約是三四千。


    甘霖撐著下巴,“三四千啊……”


    工資幾塊大洋,買房子幾十大洋。


    三四千拿出一部分來,應該也夠操作了……


    甘霖還在思考著後續的打算。


    陳媽還當她是失望。


    三四千對於常人是想都不敢想的一筆巨款。


    隻是,對於當初的甘家,不說公司裏麵,也僅僅是每個月上的生活開銷。


    公館小洋樓的房租就是上百大洋,上上下下近百個丫鬟仆人的工資,再偶爾辦一場夫人小姐們的聚會。


    甚至還不算上夫人置辦首飾,小姐出門購物等等開銷。


    這一千塊的大洋就這麽跟潑水似的撒出去了。


    這三四千塊的大洋,實在是不夠看的。


    陳媽解釋起來,“小姐別慌,這三四千塊少是少了點,好歹也是現錢!再說了,咱們在銀行裏還有存著吃利息的呢,夫人留給小姐的嫁妝也都是足足的……”


    “嫁妝有多少?”


    “一百二十八抬!絕對夠稱得上那什麽……”陳媽沒什麽文化,想了想說:“呃,那什麽千裏,不對,那什麽十裏八鄉人盡皆知?”


    “……”甘霖沉默了片刻,“十裏紅妝?”


    陳媽拍大腿,“對!十裏紅妝!”


    甘霖的腦海裏那十裏紅妝的畫麵,直接轉化為了金額數字。


    她還想著落魄的千金大小姐,自己孤身一人艱難創業,前期各種節衣縮食,雪花飄飄北風蕭蕭的畫麵。


    現在。


    隻剩下了……


    砸錢。


    砸錢不就完事了嗎?有什麽是砸錢不能解決的嗎?


    別說是什麽有錢能使鬼推磨,租界裏麵的洋人隨便重金請幾個,就能把前期要麵對的一堆困難搞定了。


    甘霖說:“可以,那應該夠用了……”


    陳媽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姐是要做什麽?”


    “創業。”


    “啊?”這個詞匯讓陳媽有些陌生。


    甘霖又說:“開公司。”


    陳媽還有些茫然。


    “是,是小少爺回來了嗎?小少爺要開公司?”


    “不是,是我要開公司。”


    “……”


    陳媽愣住。


    下一秒。


    她狠狠地倒抽一口涼氣,如同破舊的吸塵器重新工作,將地板上的灰塵暴風吸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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