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鄆璟聽到奶奶說要找章律師,他怎麽也打不出這個電話。


    多年的磨礪應該讓他不懼任何風浪,可是他害怕身邊的親人離開。


    “奶奶,我已經讓醫生……”


    老太太氣虛的說:“讓章律師來吧。”


    秦鄆璟抓緊老人的手,他的眼底在光影裏投下灰暗,彌漫出沉重的霧。


    他掉頭去通知律師,苡煦跟奶奶說:“奶奶,您一定要好起來,知道嗎?翊臨說以後每年的校運會都要祖母去幫他加油的……嗚嗚,您還要看著我們的孩子出生,要給孩子們起名字呀……”


    苡煦第一次看見奶奶這個樣子,老人往日銳利的眼神沒有一點點生氣,像是突然被抽去了靈魂,讓她想起最絕望也最痛心的四個字,油盡燈枯。


    這真的嚇到了她,苡煦一雙手握著奶奶,希望奶奶可以暖起來。


    “奶奶,您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嗚嗚嗚,奶奶,您是對我最好的人了,我沒有爸爸媽媽,但是我嫁進秦家後,我才是真正有了家……”


    這麽多年來,奶奶從不允許別人欺負她,如果沒有奶奶的保護和支持,她的生活也不會這樣如意。


    苡煦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裏,苦澀也害怕,說不出話來。


    老太太眼角滑下淚珠,“章律師……來了沒有?”


    秦鄆璟回來了,說:“律師快來了。”


    老太太說:“我想等……瑞邰在哪裏?”


    秦鄆璟去把秦瑞邰叫進來,外麵的人每一個都在焦心看著門口,“什麽時候可以進去,我們都要見老人!”


    杜管家帶著小少爺來到醫院,翊臨看到大家都在,爺爺奶奶都在哭。


    他害怕的問:“爺爺,祖母什麽時候好起來?”


    秦望懿抱著小翊臨,他似乎也蒼老了許多。


    這個年紀已經很清楚什麽是生命的消逝,然這裏的每個人都是凡人,誰又能輕易接受永遠的失去親人?


    母親在世的意義,那就是他們人生的來處。


    秦望懿說:“祖母一定會好起來的。”


    秦瑞邰快步進病房,老太太看到他,她臉上現出幾絲掙紮的痛苦。


    她朝秦瑞邰伸手,秦瑞邰忙走到老人的病床邊,他遞過手去,“奶奶,我在。”


    老太太說:“宋家行事低劣,你不能……永遠不能接受宋家的女兒,知道嗎?”


    秦瑞邰眼眸猩紅,眼底有了幾分仇恨,“我知道。”


    奶奶是為什麽住院,他已經知道了。


    宋家,肯定有斷不了的關係。


    老太太說:“你們幾兄弟一定要齊心,奶奶對你們都是一樣的,絕對不……”


    老人想把話說完,她突然咳嗽起來,枯枝一樣的手垂下去。


    苡煦撲在奶奶身邊,“奶奶!”


    秦鄆璟去叫醫生,門外的人聽到老人已經昏迷不醒,均是嚇得六神無主。


    秦望姝跑著進去,“媽媽!”


    醫生來做心肺複蘇,秦望懿讓醫生用強心劑,兩分鍾過後,醫生沉重的說:“請各位節哀。”


    苡煦說:“不可能的,奶奶還有很多話沒說,她不想走的,她不會想離開我們!醫生,你們再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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