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把黃符拿回案台前,重新念起咒語。


    這回黃符燒得很快,連同那上麵的血一起燒盡,在空中化出黑煙。


    寧苡煦虛弱的睜著眼,視線模糊間,看到人群的盡頭,祠堂牌位的上方,出現一個虛幻的影子。


    影子慢慢變得殷實,那道眉眼……寧苡煦的瞳孔放大,她大叫一聲,暈在輪椅上。


    她喊的這聲嚇得薛芷冰摔在地上,她馬上又著急的爬起來,“怎麽辦,要叫家庭醫生嗎?”


    老夫人嗬斥她:“大驚小怪,嫁到秦家兩年來,也學不了大家族的穩重!”


    岑歆琳忙給老夫人順氣,“母親,她向來膽子小,您別跟小輩置氣。”


    一邊給薛芷冰使眼色,讓她趕緊給老人家認個錯。


    薛芷冰心頭難堪,耳根燙得厲害。


    她嫁到秦家的兩年沒受過婆婆的氣,倒是沒少被老夫人訓話。


    這回當著秦家上下這麽多人,秦淵揚也在這裏,她更是想鑽進地縫裏。


    轉念一想,她在他心中,早就是個爛透不知廉恥的女人,她還要介懷這點小事嗎?


    她撫平那陣難過,低眉順眼的跟老太太說:“是我錯了,老夫人。”


    老夫人沒再看她,轉麵問無蒼道長,“道長,可是有什麽阻礙?”


    老道長念了幾遍咒語,燒過幾張黃符後,整個人有些氣虛了。


    他蒼老的眼劃過暈過去的寧苡煦,跟老夫人說:“秦老夫人,借一步說話。”


    兩人往祠堂裏去,後輩沒一個敢跟著的。


    岑朧盼讓傭人帶鄒漓出去歇息,李嫂拿不準大夫人的意思,不敢把鄒小姐帶回她常住的小院,隻把她推出到祠堂外的亭子下,請家庭醫生過來看。


    家庭醫生來給鄒小姐包紮了手上的傷口,又再檢查一遍,說:“鄒小姐大傷剛愈,身體虛弱,好好休養固本培元,不到兩個月就能完全好了。”


    家庭醫生離去後,傭人私下嘀咕:“聽說是從學校最高的樓梯摔下去了,她這傷還算輕的。”


    “被她連累的那個女孩是倒黴了,這才剛開學沒多久……”


    李嫂虎她們一眼,“秦家的規矩都忘了?輪到你們嚼舌根。”


    傭人們噤聲,麻利的找事情做。


    祠堂裏,薛芷冰身為秦家最不受歡迎的外姓人,是最後一個給爺爺上香的。


    她對著秦主席的牌位默念,“爺爺,芷冰不孝,這是孫媳……最後一次給您上香了。”


    她咽下喉嚨的苦楚,深深的叩了一個頭。


    爺爺,淵揚讓我不要再回來了,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您老人家,您一路走好。


    她站起來的時候腳步有些虛,一個瘦弱的女孩扶著她的手臂,“二嫂嫂,還好嗎?”


    女孩一身素淡的打扮,未施脂粉,柔順的長發綁在腦後,連頭飾也是普普通通的橡皮筋。


    梨花一樣清新,弱小,不出眾,還有些膽怯。


    隻有薛芷冰知道,在秦家不被重視的四小姐,要是打扮起來,那是繁華也掩不住的風華。


    她握一下女孩小小的手,說:“清霜,以後別這樣叫我了,我沒那個臉皮,別人聽到要笑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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