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石鎮,靠近城堡的一處小院。


    案板前的牆壁,畫了很多難看的橫劃,絲塔西女士伸手在後麵添了一筆,畫歪了,她不在意,又認真地數了一遍,一共65橫。


    “傻兒子離開了65天,也不知道寫一封信回來,雖然老娘看不懂,隻認識十幾字,但他不知道,哈哈---”


    想到兒子,想到以前的日子,她有些惱怒又有些開心,更多的是內心深處的擔憂。


    “哎,我的羅克長大了,應該出去闖蕩的,絲塔西啊絲塔西,你送他學習文字和劍術,不就是為了這一天,你應該高興,怎麽能給他丟臉,這麽不爭氣---”


    此時,眼淚劃過她的臉頰,滴落到手上,她連忙胡亂地抹了一把臉,可就是止不住。


    “夫人,您---沒事吧?”女仆蘇珊走進來。


    “能有什麽事,麵粉掉到眼睛裏了,我去洗洗,你來揉麵吧。”手上的麵粉沾染到臉上,遮蓋了她臉上的痕跡。


    一會,她回到屋子,一主一仆準備著做麵包的麵團。


    家搬到了紅石鎮,絲塔西女士並沒有放棄自己的手藝,重新張羅起麵包生意,還教會了蘇珊。


    口味良好,價格實惠,受到了附近居民的歡迎。


    關於這一點,她沒有告訴兒子,兒子是做大事情的人,沒必要讓他操心自己的小生意。


    絲塔西小院不遠,另外一個小院,有一名婦人正做著準備,她準備了衣服、食物,整整一大包。


    下午時,她就能見到自己的兒子,包裹裏是送給兒子的東西。


    雖然兒子說城堡內什麽都不缺,但她樂此不疲,其他東西哪有她親手準備的物品好。


    “誒,包裹鬆了,明明---我沒係好嗎?”


    從另個房間返回,她發現布袋口子鬆開了,她準備的肉幹掉到了地上,狐疑地看了一眼,沒有發現老鼠等生物。


    小鎮內側,班博拉古堡俯瞰著紅石鎮,城牆上衛兵巡邏比前幾天頻繁,古堡內其他的一切如常。


    內堡二樓,女仆黛米清掃了房間,整理一遍少爺很整潔的床鋪、衣櫃、書桌、書架等,空閑下來,百無聊奈地望著窗外。


    “少爺這麽久不回來,不會將黛米忘了吧!”她嘟著嘴,擰著秀眉。


    “哼,敢說少爺壞話,不搭理麗安娜了---三天,不行,五天不能理她,讓她嘴巴那麽臭,少爺去修煉,才不會勾搭其他女---”


    她雙眼愣愣的,望著遠處的校場,心思卻沒有一點放在上麵。


    校場內,在拉裏教習的教導下,石台下還是兩個方陣,正對石台的位置,是嫡係子弟和突破了見習騎士的私生子。


    沒有突破的私生子們劃為一陣,離石台遠遠的,位置快到校場的邊緣,馬丁和加比幾人就在其中。


    “諾亞好威風,見了我們頭揚得都快掉了,看都不看我一眼。”望著另一邊,馬丁恨恨地說道。


    “還不是仗著羅克走了,拉裏教習最看重他,給他的指導最多,這個自私的叛徒。”馬丁同樣咬牙切齒,“連湯米都外出遊曆,他還賴在城堡內,膽小如鼠---”


    一個月多前,讓所有人沒有想到,他們的好友湯米突破見習騎士,前些日子離開了城堡,去了卡瑞斯城。


    從接觸劍技到成為見習騎士,諾亞隻花了四十天,這樣的天賦不算差,可以當得一句‘天才’之名。


    羅克離開了城堡,沒了壓在頭頂的烏雲,他的能耐就顯露出來了,逐漸得到教習的認可,也給予了重視,悉心教導。


    屢次得到教習的讚揚,諾亞日子過得很舒適,每天和嫡係子弟交談甚歡,又享受著私生子們羨慕的眼光。


    至於以前惦記著的小女仆,他早就忘了,區區一個女仆而已,他遲早會有的。


    “諾亞,感謝你的教導,我還有不懂的地方,你能教我嗎?”


    “抱歉,奧娜小姐,我一會要去見我媽媽,所以---”


    “好吧!”


    望著不舍的奧娜,諾亞心裏微微自意,相比羅克那種莽撞家夥,他對自己的交際能力很滿意。


    城堡東門,每隔五天,他會來見自己的母親,守門的衛兵見怪不怪了。


    “都跟你說了,我用不上,你給自己多買點東西就行了。”接過母親手中的布袋,他有些無奈。


    “沒事,你用不了,可以分給其他人,媽媽不會介意的。”婦人柔聲道。


    相聚的時間很短很快,半個小時後,兩人各自返回。


    城堡裏的日常,就是這麽單調,且充實。


    是夜,幽月當空,月盤周圍泛著紫色和赤色,將月光灑向大地。


    內堡外圍,一樓的房間,私生子們累了一天,已經進入睡夢中。其中一個房間,從櫃子裏,傳出陣陣若有若無的腥香,沒被人察覺。


    此時,城堡後懸崖下,下方數百米的深穀,有人早早地候在這種漆黑的地方。


    “好一個班博拉,真是自作孽,積累了上千年的怨氣,遭遇‘怨塵髓’,會蘊量出什麽樣的怪物呢?讓人期待啊!”


    正當零時,月光筆直落下,照亮山穀中一小塊陳腐的地麵,幾根斷裂的白骨依稀可見。


    那人掏出一隻裝著烏黑色液體的試管,拋落至地麵石塊上,試管破裂,怨塵髓濺落到四周。


    月光下,烏黑的液體逐漸淡化,化為莫名的氣體。


    那人掃了一眼,頭也不回地快速離開。


    他離開後幾分鍾,地麵無風自動,升起淡淡的黑霧,一絲絲,如同一條條細線。


    清風一卷,黑霧蕩漾,掠過附近的地麵,被黑霧掃過的地方,陸續飄出其他黑霧。黑霧不斷聚集,不斷漲大,掠過更多的地方,牽引出更多黑霧,如此循環。


    “桀桀,班-博-拉,桀---”


    月光移開時,黑霧已經化為類人形,淡黑色的頭顱,淡黑色的手臂,眼眸中跳動著烏黑的火焰,其他部位呈煙霧狀,發出滲人的怪聲。


    一個怨靈誕生。


    怨靈飄動身軀,飄入月光中,黑霧翻騰,它在慶祝自己的新生,從黑暗中蘇醒,頓了一下,它沿著山崖往上飄去。


    城堡後是懸崖,衛兵們不認為有人能從懸崖入侵城堡,後方的巡邏沒有前麵密集。


    怨靈飄過後方的圍牆,沐浴著月光,朝城堡頂層飛去。


    突然,它察覺到一種特殊氣味,熟悉的氣息勾動它的欲望,怨靈停頓在半空中,幾秒後,朝城堡下折去。


    一樓房間,黑煙從門縫隙中鑽入,再次化為人形。


    櫃子門被風卷開,發出‘嘎吱’聲,從布袋中滾落一小石團,飛入怨靈身軀,化為粉末,被它吞噬。


    “桀桀---”


    它發出暢快的聲音。


    “誰?”


    諾亞被輕響吵醒,從床~上跳下,一把抓~住床頭的黑紋劍,戒備地看著眼前的高大黑影。


    黑影扭轉身軀,他對上了一雙燃燒的眼睛,那滿是怨毒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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