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丘這麽一說,江行之這才發覺,不管剛剛他用手砍在言蕪脖頸的時候,還是他將言蕪接在懷裏的時候,他身上那種厭惡的因子都沒有湧出來。


    他甚至差點都忘了自己有“厭女症”。


    他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接觸一個女性的時候沒有產生厭惡惡心暴怒的心理。


    怎麽回事?


    江行之壓下心頭的疑惑,對梁丘說:“不用倒換。”


    在車裏倒換並不容易,尤其是厲澈的傷口看起來並不是太好。


    瞧見言蕪上身隻有一件內衣,或許是因為奔跑,她的肩帶已經送落。


    雖然不管是梁丘還是江行之,都是毫無雜念的人。


    但江行之還是脫了他自己的外套搭在言蕪身上。


    這個小姑娘的腰身很細很細,皮膚卻極為白皙。


    也因此,那些青青紫紫的勒痕或是擦傷在她皮膚上就極為明顯。


    傷口都是些擦傷,並不要緊。


    最厲害的傷是在腳上,因為沒穿鞋子。


    腳上腿上都已經血肉模糊,


    腳底的肉有的甚至血肉外翻和泥濘石子混合在了一起。


    腳底的肉上還有蒺藜。


    這看著便覺得觸目驚心。


    她是跑了多久?


    跑了多遠?


    她懷裏還抱著一個一百四十斤的男人。


    這個小姑娘,她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江行之正要去取鑷子,一抬頭,瞧到前一排的梁丘愣愣跪坐在車裏,盯著座椅上平躺著的厲澈。


    梁丘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似悲傷,但這些表情剛表露在臉上就被凝固了般全都僵住。


    看起來特別的古怪。


    江行之的心頭一凜,起身去查看厲澈的情況。


    梁丘似乎這才反應過來,抬頭,茫然的望著江行之。


    “江總”,他喃喃:“小澈沒事吧?”


    江行之的手在厲澈的胸口放了放。


    那裏沒有任何起伏。


    他沒有回應梁丘的問話,而是又把手放置在厲澈的脖頸處。


    那裏依舊沒有任何的跳動。


    一點都沒有。


    江行之對梁丘說:“你讓開。”


    梁丘忙忙讓開了位置,他一動,眼裏的淚水晃了出來。


    可他自己也顧不得去擦,一邊挪開,一邊問江行之:“江總,我做什麽?”


    他迫切需要找點事情做,迫切的需要做點什麽……


    江行之依舊沒有回應他。


    他從座椅底下找出除顫儀,又將最底下盒子裏裝的一粒藥塞進厲澈的口中。


    梁丘兩眼發直的看著厲澈的身體在除顫儀的衝擊波下被彈起又降落。


    他臉上已經沒了淚,可表情依舊怔忪。


    時間越來越漫長,漫長到每一個呼吸間都像是一種艱難無比的折磨。


    下一刻,厲澈的身體突然有了反應。


    重新有了呼吸。


    梁丘看著胸膛起伏的厲澈,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醫院,也在這時候到了。


    言蕪醒來的時候下意識地喊著“厲澈”。


    她手彈起來,好似要把人抱住。


    她在半空中的手,下一刻被人抓了住。


    是江行之。


    言蕪睜眼,有些茫然地盯著江行之。


    病房雖然是粉色的牆壁。


    可是周圍的各種醫療器材都能說明,這是一個病房。


    她,怎麽在病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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