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蕪心頭就驀地無比心疼。


    是了,西王最敬愛的一直可以依靠的皇兄去世了。


    說起來,西王如今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而已。


    他喊她“姐姐”,其實是想尋求安慰吧。


    言蕪起身走過去,幫西王將鬥篷整理好,又把他係歪了的帶子重新係好。


    然後張開手,抱了抱西王。


    西王愣住。


    其實從言蕪幫他整理鬥篷的時候,他就一直是一種愣怔的狀態。


    他長長的睫毛低垂。


    目光看似是落在言蕪白皙細長的手指上麵。


    其實那恍惚的目光完全沒有焦距。


    “會好起來的。”言蕪安慰他:“每個人都會經曆親人去世,經曆生死磨難,但沒關係,很快就會過去,人的一輩子就是被喜怒哀樂充斥,熬過去就好了。”


    言蕪話落,剛要鬆開西王,卻被西王反手抱了住。


    西王低頭,將頭擱在她的肩膀上。


    “姐姐。”他說:“你做的餛飩真好吃。”


    話落,他放開了言蕪。


    言蕪就笑著幫他將發絲撩在耳後,“以後再做給你吃。”


    “嗯。”


    西王走出門,又回頭望了眼言蕪。


    言蕪見他回頭,就笑著朝他揮手。


    一直到西王的身形消失在月亮門後麵,言蕪這才把門關上。


    江行之已死,言蕪對這個夢境也就沒了多少留戀。


    現實中曾嘉玉更令她牽掛。


    她對上吊自殺有點恐懼。


    主要是死後會儀容不整驚嚇到彩雲小姑娘。


    吞金這種事情她也幹不出來。


    思來想去,幹脆想趁著這夜黑風高去廚房裏取點炭,來個燒炭自殺。


    言蕪整理了一下儀容儀表,又重新換了一套衣服。


    這剛出門,抬眼就看到院子中央站了一人一馬。


    她愣住。


    雖然夜黑風高,但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院子中央站的一人一馬,看起來像極了江行之和小白。


    這一人一馬,好像已經都領了盒飯吧?


    怎麽此刻會在她院子裏?


    言蕪怕被人瞧到,手裏也沒拿個燈籠。


    自然也就無法照到這一人一馬有沒有影子。


    言蕪猶豫片刻後,小心翼翼地走過去。


    但她剛走沒幾步,腹中一陣絞痛。


    渾身發軟著,緩緩地朝地上倒去。


    不過,沒栽在地上。


    江行之快步跑過來將她抱進懷裏。


    “阿蕪,阿蕪你怎麽了?”


    怎麽了?


    言蕪微微抬眼,望著江行之無比清晰的眉眼。


    江行之這臉上看起來雖有病容,但眉宇間並沒有死氣。


    想來,剛剛那些“江行之和小白都死了”的話是臨西在騙她。


    臨西不僅騙了她。


    還在她的餛飩裏下了藥。


    還是會致死的藥。


    為什麽?


    言蕪有些不懂臨西為什麽這麽做。


    不過,也無所謂了。


    剛好能讓這個夢境完美結束。


    她望著江行之,口中雖然在吐血,卻還是虛弱地詢問:“你要帶我遠走高飛離開廟堂嗎?”


    她一吐血,江行之驚嚇的眼淚都掉了出來。


    她死的時候他不曾哭,得知自己親手殺了她的時候,他也不曾哭。


    從小到大,他受過無數委屈,也遇到過無數磋磨。


    但從來沒有哭過。


    男子漢大丈夫當流血不流淚。


    但此刻,他眼淚卻像是斷線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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