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溫柔劃過他的臉頰,之間落在他眉心,按在了他緊蹙的眉頭處。


    他能感覺到她手指的冰涼,以及她望著他時,眼底的擔憂與內疚。


    他心頭的位置,這一刻,疼的好似刀絞一般,愈加難以忍受。


    她心口,此刻是否也是這樣。


    她被他一劍穿心,該有多疼啊。


    又該是,多難過!


    他恨不得抓住她的手指,恨不得把她抱在懷裏,溫暖她的手指也溫暖她的身體。


    恨不得告訴她:別這樣,別這樣!


    他不想她再為他做任何事。


    他不想她再為他分神一絲一毫。


    他隻想,隻想她好好的,他隻要她好好的。


    可現在,此刻,他昏迷著,他被她抱在懷裏。


    他無法說話,無法掌控身體動彈。


    他什麽都做不了。


    隻能,眼睜睜的,絕望的,看著她。


    “師父,師父……”


    這兩個字,在唇間輾轉反複,卻,連喊一聲都做不到。


    她在這身體清醒之前,就離開了。


    但是,她從來沒有真正的離開。


    他遇到毒花昏迷,是她救他,抱著他離開那一步一泥濘無法禦劍飛行的沼澤之地。


    他進階幾乎走火入魔失去意識,是她冒著被他反噬的風險幫他疏導體內經絡。


    他,他在收服地魄玄蓮炎的時候。


    她也一直在暗處幫他。


    他被地魄玄蓮炎的火焰折磨的身不如死,幾番昏迷。


    是她用雙修之法緩解他的痛苦。


    也因此,她被地魄玄蓮炎灼燙焚燒著好幾次都變成了一團魔氣,渾身傷疤更是遍布的密密麻麻。


    他疼,她比他更疼。


    她的身體那麽柔軟,他貪戀其中完全無法自拔。


    可是,他又憎惡這樣的自己。


    憎惡的,恨不得可以自盡結束這接下來的一切對她的傷害。


    但,做不到的。


    他是罪魁禍首,他也是旁觀者。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終於把地魄玄蓮炎煉化。


    她在他即將清醒之前,親了親他的額頭,然後離開。


    她離開時,那一身的紅衣下,不是嫩白的肌膚,而是密密麻麻的被地魄玄蓮炎灼傷後留下的火毒傷痕。


    她走的時候,腳步踉蹌艱難,每一步之下,好似都是血印。


    那團火紅的背影,刺的他眼睛裏生了鹹澀的濕意。


    他無數次的掙紮,無數次試圖衝出這種束縛去追上她,把她打橫抱起,把她護在懷裏。


    可,終究,無能為力。


    她喊小喜去買豆腐腦。


    她笑著對小喜說:希望他嚐嚐。


    她還,與小喜說起了以後一起回魔域的話。


    可是,可是他知道,她根本沒打算有以後。


    她覺得他不快樂。


    她覺得他的執念是殺了她。


    所以她幫他煉化了地魄玄蓮炎。


    她幫他,殺了自己。


    地魄玄蓮炎燒向她的時候,他終於掙脫“自己”,飛身撲向她,張開手,將她緊緊抱住。


    猶如,飛蛾撲火。


    對不起!


    他想抱住她,想與她一起赴這一場死劫,好令她這黃泉路上不寂寞。


    可是,懷中空無。


    她已被焚燒一燼。


    他終究,是虛無的旁觀者。


    連一起赴死,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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