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源源、東東、我有一夢童鞋的打賞。。。。。)


    “該死,魔帝大人到底派我們到了一個什麽地方!”終於,感受著麵前逐漸變冷的空氣,看著一朵朵詭異妖豔的冰花開放,他們氣急敗壞地罵了一聲。


    剛才,或許是他們運氣好,躲過了一朵冰花的追擊。


    然而現在,滿山滿窟的冰花,他們拿什麽去躲,拿什麽去活!


    魔帝又如何,反正現在都要死了,死前罵一罵,總不見得能再死一次吧。


    兩個魔修現在抱的就是這樣的想法,有些自暴自棄,但卻無比現實。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


    他們繼續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垂死掙紮般往後退了幾步,並不期待能夠活命。死亡帶給他們的恐懼,比激起他們求生的**更多。


    “這就是我們第一魔域的修士?在私底下詆毀質疑魔帝大人,好大的膽子!”


    “誰,誰在說話!”


    兩個萌生死意的魔修,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疑惑地相互看了一眼,發現對方也同樣有迷惑不解的表情。


    不約而同的,他們一齊轉過頭去,一個一襲黑衣,手上紙扇搖擺的俊美青年,徐徐朝他們走來。在他身後,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在這空穀煉魔窟回蕩的響亮。


    魔!魔師!


    魔師伊相!


    “啪!”“啪!”兩人再不遲疑,連忙跪了下來,恨不得將頭埋入土中。他們的心中有僥幸,有恐懼,有慌亂,有疑惑。


    僥幸有魔師大人前來,以他老人家算無遺策的本事,身後那些看似恐怖奪命的冰花,怕是再無威脅。


    恐懼自己剛才認命時說出的話,俗話說的禍從口出,公然詆毀第一魔帝,在這樣權力至上的魔道中,一經發現,性命堪憂。


    慌亂身後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那些整齊劃一的步伐,是訓練有素的魔帝麾下軍隊,鐵血冷漠無情。


    疑惑魔師和軍隊為什麽會抵達煉魔窟,難道他們早就算到這裏會發生變化,還是說這些冰花……


    “還愣著幹什麽,都給我退下。”伊相扇子一合,在手中拍打了一聲,嚇得那兩個戰戰兢兢的魔修渾身一個機靈,連忙匆匆退到路兩邊。


    還好還好,魔師今天大發慈悲,竟然沒有治我們的罪,真是福大命大!


    兩人站到路旁,大眼瞪小眼的,心裏麵倒是發出相同的感慨。


    伊相沒有再看這兩個手下,或者在他心中,這兩個手下的死活,根本和煉魔窟內那位不能比較。


    所以,他在看到洞口盛開的冰花後,腳步更加匆匆,心情更加緊張,思緒腦海中那根弦也跟著緊繃起來。


    煉魔窟口,那些依附在山石上的,窟壁上的,漫天飛舞的夢幻冰花,仿佛察覺到伊相的接近,一個個花瓣向外張開。


    這和之前攻擊那兩個魔修的前奏,一般無二。


    不過,伊相似乎沒有看到一樣,隻顧著朝窟口走去,他的目光緊緊盯著什麽也看不清看不見的洞內,想要透過無盡的黑暗,發現自己想要發現的東西。


    “啾!”終於,綻放到極致的冰花,再也忍無可忍,第一朵冰花的花瓣激射而出。


    “啾!”“啾!”“啾!”


    隨即,像是打開了閘口,冰藍花瓣如同奔流的洪水般,一股腦地衝了出來。一片片花瓣破開空氣,化作一道道流光,在空中盛開出一幅更加美麗巨大的花朵。


    伊相被突然攻擊,臉上不但沒有不安焦躁,反而有了一絲欣喜。


    他的右手刷的一下打開狂瀾貫清扇,在身前撐開一道漩渦,那些看似無害、實則鋒利無匹的冰片花瓣,在沒入漩渦後,相繼消失不見。


    伊相就這樣,一手撐著不斷旋轉的漩渦,一邊步步向煉魔窟靠近。


    那些恐怖妖灩的冰花,並未能夠攔住他的步伐。


    “少主,屬下伊相參見少主!”伊相靠近煉魔窟,帶著激動和探尋的語氣,高聲喊道。他這一喊,令身後不論是帶過來的魔帝軍隊,還是那兩個僥幸活命的魔修,都是驚住了。


    少主?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少主?連魔師都要喊少主的,莫非是——第一魔帝的子嗣!


    難道,這煉魔窟內,竟然有魔帝的子嗣?難怪魔帝要派人過來看守,原來是守著他的兒子啊!


    但是,這少主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又是什麽時候進入煉魔窟的,為什麽從來沒有人知道,也從來沒有人說起過?


    “少主,屬下伊相,還請少主出來一見!”伊相見沒有人應答,又忍不住說了一聲。


    “滾!”冰冷的聲音,從煉魔窟內傳出,在深邃洞窟內回蕩,讓眾人變了臉色,也讓伊相臉色變了。


    眾人都是第一魔域的魔修,他們頭上有兩個天,一個是武力無上的魔帝昊蒼,另外一個就是智慧無雙的魔師伊相,而現在,一個少主竟然敢這樣對魔師。


    他活膩歪了吧,魔師一定會用一百種辦法整死你的!


    伊相聽到了這一聲滾,他的臉色也是一變。不過他沒有惱怒,反倒是露出了微笑,如釋重負的微笑,放寬心懷的微笑。


    少主,終究還是挺過來了!


    還記得三年前,滿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七夜,被他和魔帝帶回第一魔域的時候,已經是生還無望。但在魔帝的堅持下,他還是提出了一個建議。


    一個不靠譜、非常不靠譜的建議,那就是煉魔窟。


    把奄奄一息的七夜,放進煉魔窟中,任其自生自滅,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這是一場賭博,一場三年的賭博。三年之後,如果七夜能夠出來,說明他已經闖過鬼門關;如果沒有人出來的話,那就隻能……


    萬幸,從煉魔窟內傳出的聲音,那種中氣十足的喝罵,證明著說話人現在十分的健康,充滿生機。


    陽光照耀大地,春風和煦如沐,百花爭奇鬥豔,萬事心想事成。一切在伊相心中,都變得美好起來。至少,要比他適才出門的時候,要美好的多。


    “帶著你的人,都給我滾!”洞內七夜的一聲怒喝,洞外那些仍舊覆蓋著的寒霜,似乎又厚重了幾分。


    伊相當然不會滾,就算要滾,也要將少主給請出來之後再滾。


    他知道七夜心裏是恨他們的,這裏的他們包括他和魔帝昊蒼,畢竟三年前的元月初九,是他們一手造成了七夜的被汙蔑,造成了他的以死相逼,造成了一切的一切。


    七夜應該恨他,但不應該恨魔帝。


    因為魔帝,真的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遠遠要比所有人能夠想象的,還要多得多。


    於是,想到這裏,伊相沒有留足,繼續向前邁了一步。“少主,屬下這次前來,是有事情要稟報,還請少主出來一敘。”


    “我說過……”七夜顯然不想再看到伊相,與其說是恨,不如說是逃避。


    他終究還是落入了魔門,成為一名魔修。他心中還堅持著正義,他怕一出這個洞口,他心裏的那份堅持就會被慢慢腐蝕,所以他逃避。


    七夜很不容易,活的很不容易,能活下來更是不容易,畢竟是在和死亡作鬥爭。


    三年,一共爭鬥了三年,他用了三年的時間活過來。


    這比跟人爭鬥,要可怕吃力得多。


    鬥不過人可以跑,鬥不過死亡的命運,那就隻能死了。


    七夜心裏帶著恨意,但還是有幾分感激的。他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好歹曾經是一名正道修士。


    堅持以死相逼,是七夜自己的選擇,雖然有魔帝和魔師的原因,但不是全部。


    既然抱有目的,就要有付出代價的準備。七夜在一開始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直至最後。


    “少主,是關於君子風的事情!”伊相作為七夜曾經的同伴,對他非常了解。那個時候的他還叫端木秋,那個時候的七夜還叫葉七,那個時候的故事還很明媚不傷感。


    果然,重情重義的七夜,一個重情重義的奇葩魔修,停止了對伊相的謾罵,也讓周圍守候在一旁的眾人鬆了一口氣。


    他們真怕魔師惱羞成怒之下,下令讓他們殺進煉魔窟。


    能不能殺掉不說,對方可是魔帝的子嗣,一方是魔師伊相,一方是魔帝嫡子,幫哪邊都不是那麽回事。


    所幸這兩人都沒有讓他們難做,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啪嗒,啪嗒!”腳步聲輕悄悄地在煉魔窟內響起,以伊相的耳力,自然聽出來人正從洞窟內走出,離自己越來越近。


    腳步響了二十一聲,伊相的心跳了二十一下。每一下,都澎湃有力。


    最後一個腳步聲落下,一個青年,從煉魔窟內走了出來。


    他樸素,因為衣著是最簡單的白色;他清秀,甚至臉上有些大病初愈的蒼白;他冷漠,因為雙眼深邃又不露感情;他妖異,且看額頭上惹人注目的一團火焰。


    八歲那年,燚火焚體,喪失記憶;十八歲那年,蓬萊驚變,叛離正道;二十一歲那年,險死回生,出煉魔窟。


    這就是當年的葉七,如今的七夜。


    二十一歲的七夜,已經比別人經曆了更多,也更加成熟,成熟到甚至於,有些冷。


    不是麵相上的冷,而是真的冷。連法訣七重登仙境的伊相,都覺察到了冷寒。他低頭四顧,發現了隨七夜一同出來的,一圈白霜!


    在七夜周圍,半徑五尺的範圍內,一大圈的白霜,將他牢牢包圍。


    伊相皺眉,以他的學識和認知,卻沒有辦法來解釋,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難道這就是後遺症?


    “你的額頭……”還有那團栩栩如生的火焰,在七夜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七夜冷著一張臉,生硬地打斷了伊相的話。“關於君子風,有什麽快說。”


    他在煉魔窟內的三年,他身體周圍的白霜環,他額頭的妖異火焰,都是屬於他自己的故事,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故事。


    除非自願,誰會與旁人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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