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七斬去雜念,重新奪回身體的控製,他急忙內視。這一下才發現,體內情況也已岌岌可危。


    死煞氣息凝聚黑色洪潮,正與寒潮真氣形成的藍色汪洋,進行著劇烈的爭奪碰撞。


    原本經過凝練後的寒潮真氣,消滅那些初初湧入的地煞陰氣,是極為簡單的事情,隻是葉七腦海中被衝擊,讓渾厚的寒潮氣息蟄伏不少,倒被地煞陰氣鑽空,趁勢攻伐。


    現在待葉七破開禁錮,地煞陰氣在他經脈內,也逐漸匯聚壯大,成為一股新的勢力,能夠和寒潮真氣針鋒相對。


    葉七忙重新喚出蟄伏潛下的其餘寒潮氣息,讓它們增添入正在苦戰的藍色汪洋。


    一經新生力量的加入,讓開始彌漫黑氣的藍色汪洋,又重新煥發出亮色藍芒!


    “轟!”


    在葉七經脈體內的碰撞,雖然不可能有聲音,但葉七隻感覺耳邊切實的有巨響傳入,讓他忍不住心神震動。


    隻是兩股體內真氣的碰撞,竟然有如此威勢,讓人咋舌。


    可惜地煞陰氣即使積聚甚多,在沒有人主導的劣勢下,又比不過補充迅速的寒潮真氣,逐漸消磨。


    黑色洪流與藍色汪洋交織在一處,接觸的地方,藍色寒潮開始反守為攻,一點點吞下那些地煞陰氣。


    地煞陰氣對寒潮真氣而言,也是大補之物,有了它的滋養,葉七體內的寒潮真氣,氣勢更加高漲,將原本的頹勢一並掃落,重新煥發。


    終於,黑色洪流縮小成江河,又退化作溪流,藍色汪洋則變得更加廣闊無垠。


    吸收完地煞陰氣,葉七隻感覺體內生機磅礴,那些蔚藍色的寒潮真氣,顏色愈加深邃,真氣的儲量也粗壯了一圈,隻是還未突破。


    這次墓村之行,真是來對了。


    葉七看著體內又起的變化,心中喜不自禁。九歸寒潮訣在這充滿陰煞之氣的地方,簡直就如入寶山,別人視若恐怖的東西,都是提升修為的養料。


    “葉子,你沒事吧!”就在葉七體內一番惡鬥的時候,端木秋三人,終於完全將銀蛇亂舞的荒寂森羅鏈控製,足足十二條森羅鏈,被或踩或纏,盡數鎮壓。


    端木秋見葉七放完冰星隕屑後,一直毫無動靜,剛才陷入苦鬥無暇顧及其他,現在空得喘口氣的時間,忙不迭往後高聲問喊。


    葉七聽到端木秋的聲音,體內寒潮真氣也平複如初,他抬頭看向前方,族長棺材旁的三人性命無憂,隻是這姿勢狼狽不堪,有些滑稽。


    “啪嗒!”“啪嗒!”“啪嗒!”


    三個棺板上的法寶,沒有了死氣的支撐,也都一一掉落下來。


    牧家家主選擇淬煉的法寶,定然不是尋常貨色,這三件法寶掉落下來後,即便沒有五彩斑斕的光彩,依舊帶著一種自身的氣韻,一眼望去便覺不凡。


    但無論這三件法寶再如何不凡,都沒能吸引到葉七等人的目光,他們的視線不約而同的,都聚集在棺板上的巨大豁口處。


    沒有了黑氣的遮掩,沒有了法寶光彩的迷人,也沒有了荒寂森羅鏈層層纏繞的關鎖,那道棺木豁口,更加清晰可見。


    早先情況匆忙,也來不及細細觀察,現在形勢穩定下來,葉七再次打量這道豁口,又有新的發現。


    “這道豁口,是被一柄劍劈出的!”葉七語出驚人,他腦海中不由得又浮現出,之前墓村大陣中,墓碑陣眼出的那道劍痕。


    同樣是被劍劈出的,兩者之間是否有什麽關係?難道,當初那個劍修,就是導致牧家失蹤的最終原因!


    葉七心中思索,端木秋顯然也想到之前在墓村大陣時候,看到的那道劍痕,他抬頭看了一眼葉七,沒有說話。


    “何以看出,是被劍劈出來的?”蘇玄的雙手各抓住兩條鎖鏈,腳下還踩著一條,可平帶如水的語氣,似乎是他一成不變的風格。


    葉七驚讚蘇玄的實力深藏不露,但知道現在不是談論那些的時候。“你看這道豁口,如果是被重器砍出的話,它上麵的橫紋不會如此平整光滑,沒有毛糙碎屑。”


    “再看這豁口的最深處,雖然棺板上麵的豁口開得極大,但深處刺入棺材內部的入口,卻隻是很小的一道菱形口子,顯然是劍器形狀。”


    “所以。”葉七說到這裏,目光環視一眾,語氣變得凝重。“這道棺木上的豁口,乃是修為高深的劍修,一劍劈出。我們之前在墓村大陣中,也曾看到類似的劍痕。那個劍修,極有可能知道在牧家發生過什麽,又或者,他就是幕後黑手!”


    “劍修!你也是劍修!”雖然葉七並沒有用劍,但牧老早就看到,在他身上攜帶的那把二刃青鋼劍。


    當得知自己家住棺板上的豁口,也是劍修所為,他的情緒再次起伏。


    要不是此刻牧老身上,纏繞著幾根森羅鎖鏈,他一定早就衝到葉七身前,拎起衣服質問了。


    “我也是劍修,但我做不到。能夠將劍痕印刻在墓碑上,又能同切豆腐般,劈開這樣特殊材質的厚重棺板,隻有……”


    葉七剛想說,在他的認知裏麵,隻有師傅君子風能夠做到。


    但在這樣的環境下,說出君子風的名字,無疑是對師傅的一種汙蔑。師傅常年與自己呆在式微山,怎麽可能抽身做出這等惡事!


    想到這裏,葉七還是選擇搖搖頭,沒有繼續辯解下去。清者自清,自己區區法訣四重的修為,有點理智的人都不會真的認定,這些是他幹的。


    “多說無益,我還是那句話,打開棺材板一看究竟,眼見為實。”蘇玄在牧老情緒還沒有穩定下來前,終於選擇站出來,幫葉七解圍道。


    “葉子,我們現在都被荒寂森羅鏈牽製住,隻有你能夠靠近棺材,打開棺板。快去吧,小心點!”端木秋見兩人言語之間,還是較之前變得生疏,心中不岔,開口聲援葉七。


    葉七無奈,早就知道說出豁口是劍修所為,會引起麻煩誤會和猜忌,但本著好歹出生入死過一次,即便不是朋友,也有了最基本的信任,他還是選擇說出自己的判斷。


    牧老情緒波動不定,蘇玄適才是在幫自己說話,也許是我想得太多。


    葉七心中安慰自己,邁開腳步靠近棺木。


    那口巨大的族長棺材,在眼中逐漸放大,變得出手可及。連上麵那道巨大的豁口,和菱形劍口處不斷冒出的絲絲黑氣,都清晰可見。


    “嘭!”


    葉七運足真氣,用掌力推開棺板,棺板的一頭滑落下去,和地麵接觸之間,發出悶響。


    棺板被推開一處縫來,棺內的寒氣鋪麵,從裏麵不斷滲出。隻是更多地方被擋住,裏麵還是一片黑茫茫,什麽都看不清。


    葉七再次抬手推動棺板,棺板和棺材摩擦間發出的聲音,在巨大的棺材內部回響。


    越來越多的寒氣冒出,在棺外形成白色煙霧,隻是不多。


    越來越多的棺材內部,也暴露在陽光下,展現在眾人眼前。


    棺板被推開,棺材被從外部打開,作為防護的荒寂森羅鏈,它的使命也已經完成。牽製三人的森羅鎖鏈無力耷下,讓端木秋、牧老和蘇玄,也從中抽出身來。


    “嘶!”


    與葉七一起,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不同神色,向棺材內探去。


    看到棺材內的景象,都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氣,被什麽可怖嚇到。


    驅散黑暗後的,不一定是真相,也可能是更深的黑暗。就像此刻。


    棺材中的黑暗被亮光驅散,但裏麵的景象,給眾人造成的衝擊,無異於再次陷入更深的黑暗與迷茫。


    裏麵,是一具屍體!


    已經腐爛久遠,看不出模樣,可那形狀依稀辨別得,是一具人的屍體。


    如果有人說,棺材裏麵發現一具屍體,無疑會被人嗤笑,棺材裏麵不就是放置屍體的嗎?


    可這裏是牧家,這裏是牧家修煉的地方,這裏是牧家家主用來修煉的專用棺材!


    那麽裏麵這具屍體,是誰的屍體,也就不言而喻了。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讓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的,是屍體上插著的那個劍柄。


    對,就是劍柄。


    葉七第一個看到棺內的情況,他看得清楚,一個樸素無華的劍柄,將這屍體釘在棺底,釘得牢實。


    “這是什麽劍?它的劍身呢?”最先反應過來的,不是崇敬虔誠的牧老,也不是平靜異常的蘇玄,而是研究狂人端木秋。


    他雖然不是劍修,可對一切未知的東西,總是探索大於恐懼。


    “誰人敢如此,誰人敢如此!可惡,劍修可惡!”牧老從震驚中醒來,第一個反應就是揪住葉七,他的雙目圓睜,瞳孔四周的血絲密布。“劍修,該死!”


    葉七脾氣不算差,可屢次被牧老當成替罪羊,誰也不樂意。他一個後撤,躲過牧老的抓取,將二刃青鋼劍豎在胸前,語氣中帶著警告。


    “牧老,雖然你的情緒我能夠理解,隻是屢次忍讓不是我怕你,這麽近的距離下,我還是能夠發出致命一擊的,還請你不要再遷怒旁人。”


    牧老被葉七一雙眼睛盯住,感覺有兩道利劍高懸頭頂,讓他本能的生出一層白汗。


    經此一下,牧老也恢複冷靜,隻是不再言語,臉色沉得厲害。


    蘇玄從震驚中緩過來,不,他隻是靜靜地在原地站立了一會,這個時候突然伸出手,向棺材內的劍柄抓去。


    牧老見到蘇玄如此,臉色更加深沉,都快滴出水來。可蘇玄的身份讓他不敢發作,隻好眼睜睜地看他驚擾死者。


    “哐!”和棺底嵌合的劍柄,帶著掙脫的聲音,被蘇玄拔出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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