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天的金光將黑夜照亮,虛空中傳來的龍吟聲響徹天際。


    掀起洶湧波濤的水麵之上,蒼遲從虛空裏抓出斬龍刀,當斬龍刀出現的那一刹那,不絕於耳的龍吟聲似乎變得更為激昂了。


    在這把龍族的審判刀下,剛剛化龍成功的龍靜海頓時趴了下去,那種來自靈魂中的顫抖,讓得他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藍淘淘一臉崇拜地看著半空舉起斬龍刀的蒼遲,一句‘帥爆了’脫口而出。


    相比起藍淘淘激動,被斬龍刀指著的年玖就不太好過了,不僅是因為斬龍刀上麵的衝天煞氣,還因為此時蒼遲身上的那股威壓。


    年玖在這股威壓下,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人裝進了一個狹小的罐子裏,令得他連伸手動一下都十分困難。


    斬龍刀是龍族的法刀,能夠斬盡天底下所有的龍,按理說這樣的斬龍刀應該隻能對龍族族人出現壓迫感的,可如今持刀者是龍神本尊,即便年玖不是龍族的人,也依然感受到了一股壓迫。


    蒼遲說一不二,說給年玖一次先出手的機會就給了,給完之後就輪到他出手了。可他一出手,就直接祭出了斬龍刀,這是打算速戰速決,一刀直接斬殺了年玖啊。


    當斬龍刀淩空一斬揮來時,刀鋒劃過的地方都出現了一道黑色的空間裂紋。


    年玖呼吸急促,掄起了他手中的三叉戟就欲擋下這一斬。


    嘭地一聲巨響,年玖被這一刀給斬得整個人都往下沉了沉,就在他以為自己擋下了這一刀的時候,隻聽三叉戟上傳來了一聲細微的哢嚓聲,三叉戟應聲從中而斷。


    年玖臉色一變,然而這一刀之威卻還沒有停止,在斬斷三叉戟之後,淩厲剛猛的刀鋒居然還有繼續往下斬的意思。


    翻湧的黑氣勉強抗下了刀鋒,年玖趁機就想要閃脫,可他這個想法剛一出來,不遠處的蒼遲就已經察覺。


    蒼遲再度舉起了手中的斬龍刀,而後又是一刀斬出。


    若說上一刀蒼遲隻用了四五分力,那麽這一刀就用了七八分,所以當斬龍刀一刀斬出後,刀鋒裏立刻鑽出了四條金龍,帶著咆哮的龍吟,直衝年玖而去。


    四條金龍並不是實體,它們的龍身也幾乎透明,然而當它們分別以四個方位圍攻向年玖的時候,年玖臉上的神色徹底變了。


    金龍咆哮,金光耀眼,四龍同時咆哮著撞向了年玖,在一聲震天的巨響中,金光陡然暴漲,刺目得讓藍淘淘趕忙閉上了眼睛。


    當所有的聲音和光芒都消失後,藍淘淘這才膽戰心驚地睜開雙眼,而當她再次朝年玖所在的方向看去時,她卻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年玖身上圍繞著的那層黑霧沒了,身上的貼身軟甲也殘破不堪,他搖搖欲墜地站在半空,卻舉著雙手死死護住了他肩頭上的那朵伴生花。


    在先前劇烈的衝擊中,四條金龍差點撕碎了年玖,然而即便是這樣,年玖的第一反應也是護住它。


    蒼遲將斬龍刀往肩上一擱,挑眉看著護花的年玖,忍不住笑道:“你們噬魂族是挺抗揍的,隻要你們的那朵花沒事兒,你們就算是缺胳膊斷頭都能再活蹦亂跳起來。是本尊失策了,先前那兩刀就應該對著那朵花去才是。”


    年玖一身狼狽的側頭看來,他靜靜地看了蒼遲好一會兒,在蒼遲漸漸眯起的雙眸中,突然衝著蒼遲咧嘴一笑。


    蒼遲眸光一沉,他看見年玖扯著嘴角無聲地對他說了一句話。


    年玖說的是——-你們上當了!


    與此同時————-


    西南蜀地,平安鎮。


    大聖翹腳坐在筋鬥雲上,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握著變得又粗又長的金箍棒,一下又一下地往下掄。


    而在金箍棒的另一頭,正嘭嘭嘭地砸在連嘯的身上,每嘭地一棒砸下去,連嘯的身體就往地底沉了沉。


    白夜抖著腿站在一邊,眼看連嘯被大聖用金箍棒砸得整個人都快埋進地裏了,他牙疼似的抽氣道:“我看著就覺得疼。”說完又話音一轉,他看著隻剩個腦袋還露在外麵的連嘯,幸災樂禍地嘿嘿笑道:“不過要論皮糙肉厚的話,舍你們噬魂族其誰啊,大聖這棒子重達一萬三千五百斤,你被砸了多少棒了,居然還活著,就憑這一點兒,我就對你們噬魂族挺服氣的了。”


    把這話一說完,白夜跟個賤人似的,就蹲在連嘯的腦袋旁,等著看他還要挨幾棒子,才會被大聖整個兒都全砸進地裏。


    連嘯雖然抗揍,但依然被金箍棒砸得頭破血流,這會兒他的臉都沒血糊得看不清了,他將閉著的雙眼睜開了一條縫,無聲無息地看著蹲在一旁看熱鬧的白夜。


    就在白夜以為他要說什麽的時候,卻見連嘯突然咧嘴衝他一笑,這種滿臉是血的笑容,令得白夜以為自己看到了從地獄爬回來的惡鬼。


    連嘯喘著粗氣兒啞聲道:“你...以為你們...你們贏了嗎?”


    翹腳坐著筋頭雲上的大聖耳朵尖,聽見了連嘯這話後也停了手,從筋頭雲上探頭看了下來。


    連嘯嘿嘿笑著,如瘋如魔,“......時間到了,你們都上當了,哈哈哈哈————-!”


    ......


    北方,姚舜城。


    梵音一邊道了一聲‘我佛慈悲’,一邊心黑手也辣的將天蛩削成了血糊糊的人棍,然後提著他的領子就丟給了玉清子。


    玉清子一臉嫌惡地接住了人,就聽梵音溫溫潤潤地道:“你們看著他一點兒,我進山裏看看,我總覺得那山裏還藏著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啊?”


    不等玉清子追問,梵音身影一晃,整個人化作一道流光,直直衝向了那已經倒塌了一半的礦山裏。


    玉清子追問不及,隻能回頭看向收刀回來的薑不眠,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地上被薑不眠給捆得結結實實的左青書,問道:“你怎麽沒殺了他?我以為你會直接殺了他的。”


    薑不眠呸了一口嘴裏的血沫子,一邊擦嘴一邊道:“殺一個已經失去神智的‘野獸’有什麽成就感?他雖然是老子的死對頭,可老子即便要殺他,也會等他清醒過來後,正大光明的殺他。”說完,他抬眼看向後山,問道:“那位佛子怎麽跑山裏去了?”


    玉清子搖頭,也是滿臉的疑惑,道:“不知道,但佛子方才說他懷疑山裏還藏著什麽東西。”


    薑不眠輕聲嘀咕了一句什麽,眯眼瞅向了血淋淋的天蛩,嘿地一聲道:“都說小白臉黑心眼,這話還真沒說錯。佛子看上去長得白白淨淨的,可一旦動起手來也忒心狠手辣了,方才我可瞧見了,他念一聲佛,就斷他一條胳膊,念了四聲佛,直接將人給削成了人棍。”


    玉清子也是一臉心有餘悸地看向了‘人棍’,唏噓道:“明明可以直接毀了他的伴生花的,卻偏偏不殺他,可真是......”


    可真是什麽?


    玉清子也不敢再繼續說,生怕被山裏的那位聽見,回頭出來了將他也給削成人棍。


    薑不眠呲著牙,跟牙疼似的道:“看著那位佛子,我就覺得跟看見了祁淵一樣,他倆在某些方麵可真像。”


    “可不是麽。”玉清子讚同地點頭,道:“祁淵那家夥的上一世也是佛呢,他們這些佛打起架來,可一點兒都不佛係。”


    一點兒也不佛係的佛子此時已經站在了礦山中,他看著四周茂密的林子,俊雅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困惑,低聲呢喃道:“是什麽呢?”


    林中又風拂過,令得四周的灌木發出了沙沙聲。


    梵音眸光輕輕一動,好似感應到了什麽般,他眸光緩緩往下移,盯住了凹凸不平的地麵,而後他在靜了半空後,突然抬手成爪,然後對著地麵就狠狠一抓。


    地麵開始顫動,仿佛有著什麽東西被梵音給抓了出來,連帶著整個礦山都開始晃動了起來。


    山石滾落,地麵裂開,一股煞氣突然自裂開的地麵衝了出來。


    “這是......”


    梵音神色微變,他看著裂開的地麵,目光直直深入到了地底,透過土層,隱約瞧見了這礦山底下有著血光閃爍,而在這層血光的下麵,還有著一個巨大的陣法。


    ‘轟————-!’


    煞氣溢出,血光衝破的山體,直衝雲霄。


    以此同時————


    南方,南豐城。


    坍塌的水庫地底,血光衝天而起。


    西南,平安鎮。


    蛇蠍的洞穴突然垮塌,一束血光自山石廢墟中直衝天際。


    東海市。


    一望無際的東海上掀起滔天巨浪,而在這巨浪中,一束血光從海底衝了出去,將烏壓壓的蒼穹照得紅光大綻。


    西北,寧城郊外。


    正要準備回城的軒轅天歌似感應到了什麽般,猛地回頭看向了被她山丘下的地縫,血光就在這個時候,從地縫裏衝了出來,將寧城郊外的夜空渲染成了血色。


    南方、北方、西南、東海、西北五方的上空,同時被血光覆蓋,而在這漫天的血光下,一個個巨大的血色法陣在夜空中緩緩凝聚出現。


    帝都,長明山。


    漆黑的環形山道旁,一個扭曲的空間漩渦無聲無息的出現,接近著,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自空間漩渦中緩步而出。


    夜風習習,將來人身上的紅色衣袍給吹得隨風而動。


    在微弱的月光下,他緩緩抬頭看向了山道上麵的山莊,暴露在月光下的臉龐雌雄莫辨,一雙微挑又帶著無限風情的雙眼中裝了點點月光。


    一眼後,他回身看向了身後的懸崖,迎著月光看向了西北的方向,隨後隻聽他低低一笑,如情人間的耳語般,纏綿悱惻地道:“鳳凰,我的目的可是這裏呢。”


    話音還未落,人卻已經消失不見。


    此時,軒轅山莊內。


    軒轅天澈正和兩個兄長在客廳鬥地主,而主樓外的院子裏,柳九九則是帶著一群保家仙們嬉笑打鬧。


    就在這悠閑時刻,山莊內的法陣陡然開啟,一道金光自後山射出,而後化作一個巨大的金光罩子,將整個山莊罩在了其中。


    山莊內的警報聲這一刻瘋狂的響了起來。


    軒轅天澈一把丟了手中的紙牌,衝了出去,“有人闖陣?”


    軒轅山莊內部覆蓋著一個接一個的防禦大陣,沒經主人允許就擅自進入的人必會被困在連環套的法陣中,並同時觸動山莊裏的所有警報。


    軒轅家這麽多年以來,不是沒被人闖過,但卻沒有一次已經被人闖入了後山才被發現的。


    先前那束金光是從後山最先出現的,這就說明有人無聲無息地闖過了護山大陣,也無聲無息地闖過了山莊內的連環套法陣,直接奔去了後山!


    院子裏的保家仙們也臉色沉了下來,他們這裏這麽多的保家仙,居然沒有一個人察覺到。


    軒轅天澈看向後山的方向,嘶了一聲,對一院子的保家仙道:“後山的法陣被觸動了,又壞事兒。”


    柳九九當下摘了身上的小圍裙,然後拔腿就往後山跑,邊跑邊道:“我去看看。”


    她這麽一跑,院子裏其他的保家仙也跟著她跑了一大半。


    “四公子先回去,我們跟著去看看,剩下的人留下保護好公子他們。”


    “柳九九!!!”


    眼看柳九九已經一頭衝進了後山,軒轅天澈頓時急了,闖入後山的那個家夥能夠無聲無息地瞞過他們所有人,又豈是柳九九對付得了的,她就這麽衝進去,萬一跟那人碰上了,柳九九還有命在嗎?


    軒轅天澈趿著拖鞋就要去追,才剛剛下了兩步台階,就被屋內追出來的軒轅天淩給一把拎住了。


    軒轅天淩:“情況有些不對,別大意。”


    “九九他們......”


    軒轅天澈著急,抬手一指後山,想要說什麽,卻聽軒轅天淩接著道:“沒事兒,你自己看。”


    軒轅天淩的話音還未落,軒轅天澈就瞧見剛剛衝進後山裏的柳九九倏地一下從裏麵倒飛而出,連同後麵跟著他一起跑進山裏的保家仙們都倒飛了出來。


    軒轅天澈:“......”


    柳九九他們看上去就跟是被人扔出來的一樣。


    軒轅天寰披著一件外套從屋裏走了出來,他的手裏還拿著沒打完的紙牌,他先是看了一眼後山的方向,又收回目光看向軒轅天澈,冷笑道:“關心則亂吧,後山是什麽地方,真以為是誰都能隨便闖進去的?忘記青姨走之前說的什麽了嗎?讓我們這幾天無論發生什麽事兒,都不許離開這樓裏一步,你把青姨的話都給當屁吃了?”


    軒轅天澈被大哥訓得頓時一噎,他這才想起來柳青青在離開山莊前對他們的叮囑,一時覺得有些訕訕,想要說點什麽找補回來吧,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就在軒轅天澈訕訕不已的時候,二樓正對著院子裏的一扇窗戶突然被人給推開,而後便見一個容貌極其美豔的女人從窗戶裏探出個腦袋來。


    女人像是剛被吵醒過來,睡眼迷夢地打著哈欠,衝著下麵的三兄弟,懶洋洋地道:“幹啥呢這是?!一點兒小事兒都咋咋呼呼的,還讓不讓睡覺了?”


    聽見這女人的聲音後,三兄弟同時抬頭朝樓下看去,當瞧見這個女人後,軒轅天澈當即告狀道:“後山被人闖進去了。”


    “那就闖唄。”女人無所謂地一撩頭發,嘿地一聲坐在了窗沿上,眯眼瞅著後山,冷笑道:“先前還在山下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一股臭味,我也想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麽。”


    “可是......”


    軒轅天澈似乎還想說什麽,卻見女人盯著後山的雙眼突然睜大了幾分,而後一聲巨響自後山中傳出,跟著就是好一陣的地動山搖。


    山林裏的雀鳥被驚飛而起,同時從山裏衝出來的還有一紅一紫兩道流光。


    軒轅天澈幾人頓時朝半空看去,隻見那兩道流光裏緩緩露出了兩個身影。


    般若垂眸看向了自己右手,寬大的袖袍已經不見了終於,露出了他光/裸的手臂,而在他對麵不遠處,一個身穿紫金戰甲的青年扛著一把長刀從光芒中走了出來。


    青年頭戴紫金冠,及腰的長發隨風而舞,他劍眉星目,一雙眼睛卻隱隱泛著紫意,在般若抬眸看向他時,青年扯出一個凶狠的笑容,冷笑道:“噬魂之主,等候你多時了,神主要我代她向你問聲好呢。”


    青年的話音一落,那坐在二樓窗沿上的女人也盈盈笑著開口:“還有梵主,也讓我代她問候你了。”女人把話一說完後又想了想,似極其不情願地又補充道:“哦,還有妖神帝君,他也要我代他問候你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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