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放在耳旁,傳來冷冰冰的播音聲,電話還未接通。


    陳六合眼角餘光瞥到了沈清舞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濃濃的疼惜,陳六合的心房微微一顫,他擠出一個笑容,柔聲道:“沒事的小妹,尊嚴在很多時候都不值錢的,況且,暫時的丟掉尊嚴,也是為了以後活得更有尊嚴,不是嗎?”


    沈清舞抿嘴不語,她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陳六合在雨仙兒乃至在雨家麵前低頭!


    可是,生活往往就是這般操蛋……


    電話響了很久,就在陳六合以為要無人接聽的時候,才被接通。


    陳六合自嘲一笑,道:“我以為在這個節骨眼上,你也要被嚇得逃之千裏呢。”


    “陳六合,這個世上,可不止是有你一個瘋子呢。”雨仙兒聲音嬌柔的說道,仿佛蘊含著萬千嫵眉,似在挑豆陳六合一般。


    “瘋子往往都死的比平常人要快一些。”陳六合打趣的說道。


    “你現在不還活得好好的嗎?”雨仙兒道:“我現在不也活得很好嗎?這個世上,又有誰比咱們兩還要瘋狂呢?你敢為我仗劍東去大殺四方!而我卻能狼心狗肺的親手葬送了你這個願意為我屠戮的男人!咱們兩,可都是不折不扣的瘋子呢!”


    頓了頓,雨仙兒又道:“再說了,我什麽時候逃避過你?昨天晚上,我還幫了你一個大忙呢!你覺得我會害怕嗎?”


    陳六合淡漠的說道:“此一時彼一時了,東方俊偉死了,現在誰再敢幫我,就會成為東方家的死敵!要承受東方家的無盡怒火,必定會被殃及。”


    “嗬嗬,東方家?我實在找不出什麽理由,雨家要懼怕東方家!”雨仙兒輕描淡寫的說道。


    陳六合砸吧了幾下嘴唇,沉凝了一下,開口道:“那就見個麵吧。”


    “我在雨家等你!”雨仙兒言簡意賅,沒有在這種陳六合境況危及的時候,落井下石故意刁難,也沒有讓陳六合求她,陳六合已經求過她一次了,對她來說,想證明的東西已經證明了,這就足夠了!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爺爺的意思?”陳六合問道。


    “沒有我爺爺的應允與默許,你認為你能走的進雨家的大門嗎?”雨仙兒反問了一句。


    陳六合嘴角勾起了一個輕微的弧度,道:“好!你們等我。”


    說罷,陳六合便掛斷了電話,轉頭對沈清舞說道:“清舞,這裏交給你了,哥要離開一會兒。”


    “去雨家?”沈清舞思維敏銳,凝聲問道。


    陳六合輕輕點了點頭,道:“嗯,去雨家。”


    沈清舞的臉色明顯能看得出有一瞬間的下沉,眉宇間都多了抹沉凝,這件事情對她來說,似乎並不是什麽好消息,她也沒有因為雨家的態度,而感到高興。


    陳六合自然知道沈清舞心中在想什麽,他歎了口氣,道:“小妹,這是沒辦法的辦法了,這種時刻,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雨家的態度太過重要了!先解近憂,再思舊賬。”


    “哥,你一旦踏進雨家的門檻,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沈清舞輕聲問道。


    陳六合道:“當然知道,意味著哥的骨氣與尊嚴,再一次支離破碎了……”


    “沒錯,哥,三年前,雨家葬送了你的一切,差點毀了沈家,而三年後,哥被形勢所迫,不得不親自去雨家登門造訪!這會成為一個笑話,會讓很多人在暗中鄙夷。”沈清舞道。


    陳六合不以為然的咧嘴一笑:“鄙夷就鄙夷吧,旁人的看法與我何幹呢?尊嚴這玩意,有時候的確不算值錢!忍辱負重這四個字,可不是誰都能做得到的啊。”


    “況且,隻要我一踏進雨家大門,旁人在鄙夷我的同時,一定會生起一股敬畏之心!至少,我能讓很多人知道,我並非孤立無援,四大家族,雨家的立場是鮮明的。”


    陳六合道:“這對我們的意義非凡!小妹,你不是也常常告誡哥,成大事者,要不拘小節嗎?在全盤大局的麵前,哥的一點顏麵,太過微不足道了。”


    “哥,我隻是不想讓你這般委屈自己……”沈清舞說道。


    陳六合輕柔一笑,握著沈清舞的手掌,道:“不委屈,隻要我們都能活著,哥就一點都不委屈,隻要沈家還能撐著,哥就一點都不委屈。”


    陳六合走了,大步離開!


    目送著陳六合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當中,沈清舞的心髒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刺痛,痛的快要窒息了一般!


    她很清楚她哥是個什麽樣的人,她哥的傲氣,是深到骨子裏的,她哥把尊嚴,看得比什麽都重要,她哥是不容任何人去踐踏的!


    可這一次,她哥不得不去妥協低頭了,主動造訪雨家,她知道陳六合的心中一定比任何人都要難受,要承受屈辱般的煎熬。


    她沈清舞是萬萬不想看到這一幕的,萬萬不想讓陳六合承受如此屈辱!


    可是,形勢逼人,她又能如何呢?


    陳六合有一句話說的很正確,雨家的態度,對他們來說,太過重要,重要到了一種不可忽視且必須爭取的地步,否則的話,以眼下的局勢來看,隻會更加的如履薄冰。


    半個小時後,陳六合出現在了雨家門外,昂頭看著眼前這座熟悉又陌生,曾給他帶去無盡痛苦與怨怒的庭院,陳六合心中複雜難言。


    的確,此刻,他的心中有一股屈辱感在蔓延著,如果能有第二個選擇,他也一定不想踏進這道大門,因為他心中的憤恨,是不可能化解開的!


    雨家曾經對他所做的一切,是刻骨銘心的,這個仇恨,深似大海!


    但操蛋的命運似乎就喜歡捉弄人,讓他不得不做出了這件他最不願做的事情之一!


    做了幾次深呼吸,陳六合調整了一下複雜紊亂的心緒,他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


    既然已經來了,尊嚴什麽的,都無所謂了,隻要能讓這盤棋繼續走下去,他不介意再次讓雨家踐踏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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